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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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荊前些日子在府里處置了一個丫鬟,說是跟貴府公子有些瓜葛。我就想著我畢竟是孟若的長輩,總得有成人之美,過些日子把那個丫鬟給孟若送過來。孟若以后想找個什么樣的妻子,我也可以幫襯著。” 王芷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生出怒意,大聲道:“靖安侯!你別血口噴人!你想退親就退!但是別想把臟水往孟若頭上潑!你可知道你這話傳出去別人會怎么議論孟若嗎?你還有個當(dāng)長輩的模樣嗎?” 靖安侯冷笑,“難不成我冤枉了他不成?” “你家的丫鬟怎么說當(dāng)然是聽你的!怎么可以取信于人?你……” “王公子也是好本事,我家的丫鬟連珂兒的話都不聽,就指著王公子救命呢!”靖安侯余光掃到正要邁步進來的王孟若,佯裝沒看見,徑自說道。 “你!”王芷蹭地站起來,顫巍巍地指著靖安侯卻說不出口。 王孟若面對靖安侯的冷嘲熱諷并沒有生氣,笑著挪進來行禮,對王芷說:“父親,您急什么?伯父也是為我好,那丫鬟到處攀扯放在外面難免會敗壞我的名聲,伯父這才將她送過來,倒是免得咱們?nèi)フ??!闭f著又向靖安侯行禮:“多謝伯父提攜之恩?!?/br> 聽到他的話,王芷借著他遞的梯子就往下爬,悶聲道:“那倒是我誤解了?!?/br> 靖安侯都想好了借著名頭跟王芷鬧起來,最好將消息傳出去,珂兒和王家就真正斷了關(guān)系。只是他沒想到王孟若會突然過來,他擼了一把胡子,朗聲大笑起來:“不管怎么樣,孟若還是我的好侄子,以后要是看上……嗯,親事有著落了,就給靖安侯府下個帖子,一定把禮送到。” 話里話外都是撇清的意思。 王孟若也不意外,他笑著應(yīng)下:“多謝伯父,我們兩家本是世交,親事不成仁義在?!?/br> 靖安侯冰冷的視線正對上王孟若,一言不發(fā)。王孟若卻笑瞇瞇的,面不改色,像是認(rèn)真等著靖安侯的回答。 靖安侯起身避開話題,揚手道:“過些天我就派人去找找那丫鬟,找到了就給你送過來。” “多謝伯父。” 雖然在場的人都知道那個丫鬟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摸爬滾打,求收藏~?( ′???` )比心 第16章 糊涂 王孟若笑著送靖安侯出府,伸手從小廝手里牽過馬韁,想扶靖安侯上馬。靖安侯卻不領(lǐng)情,劈手搶過來,翻身上馬,冷聲道:“就不勞煩王公子了,免得外人誤會?!?/br> 王孟若沒有出言爭執(zhí),只是笑著拱手,“靖安侯路上小心,恕小侄不能遠送?!?/br> “呵?!本赴埠罾溧?,笞馬離開。 見靖安侯遠去,王孟若臉色未變,笑著對路人頷首才轉(zhuǎn)身進門,“繼續(xù)盯著童家,童珂一出門就速來報我?!?/br> “是?!鄙砗蟮那灏剡B忙應(yīng)聲,卻覺得這幾天的公子越發(fā)深沉了,根本猜不透在想什么。 ** 拐角處的靖安侯探頭看到王孟若進去了,牽著馬走到那棵最為粗壯的楊樹下,馬鞭用力抽了樹干一把,厲聲斥道:“小兔崽子還不趕快下來?” 樹葉窸窸窣窣響了一陣,楊樹下滑下一個男子,恭恭敬敬立在靖安侯面前,摸著后腦勺訕笑道:“爹,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靖安侯瞪圓眼睛,喝道:“你這傻子!兩排楊樹影子都是光點,偏你那兒是一坨!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再說你待上面不熱嗎?” 怎么不熱?偏童剴不敢接茬,笑嘻嘻地岔開話題:“爹可真聰明!” 靖安侯心里憋氣,卻又覺得傻兒子還不錯,還知道疼愛meimei。他又嘆了口氣,只覺這輩子的氣都是為這個傻兒子嘆的,“你呀,你盯著王孟若,有沒有被發(fā)現(xiàn)?” “肯定沒有!”童剴理直氣壯地拍拍胸脯,心里卻腹誹,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爹爹一樣恐怖,躲在樹上都能被發(fā)現(xiàn)。 靖安侯擼了把濃密的胡須,想了想沖著童剴招招手,耳語片刻。 童剴眼睛一亮,狠狠點了點頭。 ** 王孟若暈暈乎乎醒過來,渾身酸痛,本能地動了一下,卻覺得手動彈不了。他激靈一下清醒過來,眼睛被人綁上了布條,黑漆漆一片。 他試著動動手和腳,有束縛感,被人綁上了。他松口氣,還不算很糟,雖然身上有點疼,但應(yīng)該沒致命傷。綁他的人肯定對他有所求。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要是晚上他不回去,娘親肯定會發(fā)現(xiàn)。依著娘的性子,肯定會派人找他。 他只記得清柏派了個小廝跑過來稟告童珂出府了,他就匆匆出門想要趕過去,誰知在等府里馬車的時候就覺腦后一疼,就沒知覺了。 歹人是怎么知道他的動向的? 清柏背叛了他?還是那個小廝根本不是清柏派來的? 他沉思片刻,清柏應(yīng)該不會背叛他。前世清柏跟了他一輩子,一直盡心盡力忠心耿耿,更何況清柏的一家子都是家生子,他出事了,他們也跑不了。 那個小廝也在府里常見,所以他當(dāng)時才沒有懷疑。 或許是歹人根本在監(jiān)視他,而他恰好給了歹人空子。 那誰會綁架他呢?他素來與人方便,和比人無仇無怨。 他心里一動,生出絲絲喜悅,會不會是珂兒?那就講得通了,珂兒設(shè)下這局,就是為了引他入甕。想到這里他全身放松了下來,如果這般就能見到珂兒,真是萬幸。他怎么也得打消珂兒想要嫁給太子的念頭,絕對不行! 他試著低聲喊道:“珂兒?珂兒?是你嗎?” “噗嗤。”應(yīng)聲的卻是男人的嗤笑聲,王孟若瞬間緊張起來,不是珂兒,那是誰? “咳?!本o跟著響起另一個男人的咳嗽聲。 王孟若緊張地抿緊嘴唇,往后靠了一點,緊緊地貼著墻角。 “誰讓你蒙著他的眼的?” 王孟若耳朵微動,這聲音。 “不是要問他話嗎?我不是怕他認(rèn)出我們來,還專門罩住眼睛,沒綁嘴。” “你覺得他聽不出我們的聲音嗎?” “呃,爹,爹,你別動手!別動手!我這就給他解開。” 王孟若感覺到有人靠近他,給他解開布條,看到眼前的兩個男人,心中大定。“果然是你們?!?/br> 童剴背過身子躲開靖安侯的視線,低聲嘟噥道:“還真聽出來了。” 靖安侯又想嘆氣了,不過現(xiàn)在不是教子的時候,他慢慢走過去蹲下身子,警告盯著他的王孟若:“離珂兒遠一點?!?/br> 王孟若笑了起來,一雙丹鳳眼微微勾起,和煦貴氣,將臟兮兮的小屋也稱得有了幾分光華,“靖安侯多慮了。” 靖安侯原來最是欣賞王孟若這幅榮辱不驚的氣度,現(xiàn)在卻只覺他心機深沉不懷好意。愛屋及烏,恨屋及烏,不過如此罷了。 他直言:“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會說,即使說了,也不一定是真的,甚至還會誤導(dǎo)我。我其實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問珂兒最后怎么樣了?” 一旁的童剴好奇地探過頭來,“爹,什么叫meimei最后怎么樣了?你這不是咒meimei嗎?” 靖安侯壓住心里的怒火,瞪了童剴一眼,警告他安靜一點。又轉(zhuǎn)過頭看向王孟若,等他的回答。 王孟若臉上的笑終于維持不住了,死死地盯著靖安侯,半晌才妥協(xié)一般低下頭,聲音低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辦到的,但是她說過是奇冥香。” 靖安侯咬緊牙根,緩緩起身,雙手用力地握在一起,直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也止不住顫抖。奇冥香,無味無解,童家祖?zhèn)髅厮?。珂兒是決心赴死。 童剴敏感地覺得不對勁,低聲了一聲:“爹?” “打?!?/br> “嗯?”童剴不解。 “給我打!”靖安侯嘶吼道,見童剴驚詫的表情又失落道:“留著口氣就行了?!?/br> ** 夏日的傍晚像是大蒸籠里透進兩三股涼氣,三三兩來的人聚在一起,隨便在街上茶攤點一盞茶,嘮嘮嗑就能消磨一下暑氣。長樂街尾的茶攤就熱鬧得很,尤其是這條街上還出了件惹人眼球的事兒。 靖安侯府的小姐退親了。 要知道靖安侯府的小姐在京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個權(quán)勢滔天的爹,娶了她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況且人家還花容月貌,富貴非凡。這不,童小姐退親的消息一傳出去,這長樂街就聚滿了能人才子。 雖說能見到童小姐真容的,百不存一,可萬一呢?再說靖安侯這段時間也回京了!見不到童小姐,可能見到時常外出的靖安侯啊! “切,狗眼看人低!不就是被人退了親的女人嗎?擺什么譜?” 突如其來的叫罵聲惹得眾人紛紛伸著脖子往外看,靖安侯府外叫罵的男人穿著一身半舊玄色長衫,衣服上還有幾道褶子,一看就是從柜子里翻出來的。書生見人都看過來,只覺心里有了底氣,難不成靖安侯府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他不成? 書生更加猖狂地沖著靖安侯府門前的兩個小廝罵起來:“你們是什么貨色!竟然也敢推我,你知道我這身長衫值多少銀子嗎?今年秋闈,我就是進士了,進士你們知道不知道?小心我治你們這些刁仆一個不敬之罪!” “噗嗤?!辈钄偵蠂娜硕俭@呆了,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傻子。茶攤主人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忍不住搖頭笑起來。 眾人也是議論紛紛,還進士!靖安侯府是什么人家?別說進士,就是五品官來了,都得沖著看門小廝客客氣氣的。更何況一個還不是進士的人? 書生看眾人笑鬧著,周遭熙熙攘攘都是人,還以為都在看靖安侯府的笑話。想到剛才被靖安侯府的人趕出來的窘境,他揚起脖子就喝道:“不就是一個侯爺女兒嗎?我呸,我告訴你!想嫁給太子?妄想!太子妃怎么可能是這種被人不要了的二手貨?” 聽到這里,周圍的人面面相覷,愣了片刻之后立刻一哄而散。茶攤老板也趕緊催著自家婆娘收拾攤子,今兒出門沒看黃歷,遇到了這么個愣頭青! 書生雄赳赳地指著兩個小廝繼續(xù)罵,看到眾人都散了,頗覺掃興,罵道:“都是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等我考上進士!” 不過片刻,靖安侯府前人盡皆散盡,一排衙役匆忙跑過來,撲上去就堵住書生的嘴,摜倒在地。領(lǐng)頭的衙役跑得滿頭大汗,朝著靖安侯府看門的小廝連連拱手:“還請您幫忙給靖安侯帶個信兒,都是咱們沒看好,竟然放這種糊涂人跑出來了。以后一定加強巡邏!” 兩個小廝嘴上應(yīng)著,心里卻腹誹,侯爺才不會介意呢。 第17章 鬧翻 靖安侯府里人人自危,丫鬟仆婦來來往往做事都輕手輕腳,生怕一不小心觸了主子的霉頭。心里卻恨極了那個糊涂書生。真以為他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竟然在靖安侯府前面叫罵!他倒好,罵痛快了就被衙役拘走了,兩三板子下去就沒事了??伤麄兡??連累他們白白替他受過! 蒲氏心里堵得慌,板著臉坐在榻上,恨不能學(xué)著那些婦人哀聲叫慘,這都是些什么事!本來想著悄悄退了親,她過些日子再給珂兒找個如意郎君,豈不美哉。偏生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窮酸書生攪和了。 她更生氣的是,侯爺竟然不管!任著那書生在外叫罵! 旁邊的童珂懶洋洋地歪在一旁,看著父親猛沖她眨眼,她才輕聲勸道:“娘,不用跟那人一般見識,不過是眼比天高的紅眼小人罷了?!?/br> 蒲氏看她毫不在意的模樣,心中氣苦,“我還不是為你擔(dān)心,經(jīng)他這么一鬧,你可怎么辦?你聽聽他是怎么……” 童珂反而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光彩四射,“那不是更好嗎?經(jīng)他這一鬧,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退了親,也不用跟王家有什么瓜葛了。” “可……”蒲氏聽了覺得也是這么個事兒,只是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余光瞟到珂兒帶笑的眼睛,突然反應(yīng)過來,大聲問:“這是不是你們父女串通好的?” 靖安侯咧著嘴討好地沖著她訕笑,期期艾艾地說:“我也沒辦法了?!?/br> 蒲氏冷笑:“合著你們父女都商量好了,就瞞著我一個人!” “不是,我也不知道。”蹲在角落的童剴默默插了一句。 蒲氏都要被氣笑了,舍不得對兒子女兒下手,伸手?jǐn)Q住靖安侯的耳朵狠狠轉(zhuǎn)了一下。 童珂輕咳兩聲,給童剴使了一個眼色,起身走了出去。他們這些做小輩的總不好看長輩的笑話,雖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童剴輕手輕腳跟出來,猛地拉住童珂,躊躇半晌才問到:“昨兒我揍了王孟若一頓。” 童珂挑挑眉,“怎么?還不痛快?”頗有一種不痛快你可以再去揍一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