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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傳奇】51

    2021年6月18日

    第五十一章。

    奶奶關(guān)于「西水屯家弄了不少錢」

    的一個論據(jù)就是這套位于城西麗水佳苑的躍層。

    兩層加起來,按張鳳棠的說法,「總建筑面積差不多二百平」。

    現(xiàn)在看,樣式是老了點,但比起政府的安置房,那是好得沒邊了。

    西水屯比我們村先拆了多半年,也是緊著東北環(huán)就近安置,可沒倆月——房

    子也不知道裝修沒,我親姨就轉(zhuǎn)手賣了人。

    一并賣掉的還有陸永平在老南街的一套二手房,七八十平大概,光線暗淡,

    我唯一能夠想起的就是客廳正中掛的那幅巨型裝飾畫——一片無垠的竹林,每每

    我盯著林子里那條逐漸隱去的小徑發(fā)呆,幻想有一天自己也會置身其中,而路的

    盡頭必然有什么美好的東西在苦苦等待。

    當(dāng)然,一如絕大多數(shù)的美夢,這一天沒有到來,也不可能到來。

    零一年秋天張鳳棠通過關(guān)系(奶奶說,除了那個姓魏的還有誰,說不定這買

    房的主意都是他出的嘞)買了這個鋼廠內(nèi)部房。

    據(jù)說還需要資質(zhì),得什么級別以上的干部才能買,這事在小禮莊張鳳棠就吹

    噓過好幾次,嗓門高亮得像架著個大喇叭。

    但如母親所說,城西有一個不好,就是空氣質(zhì)量差了點,畢竟在鋼廠南面。

    對此張鳳棠回應(yīng)道:「要按鳳蘭的說法,咱都得住到山上去。」

    她邊笑邊說。

    一如此刻,我問啥時候通暖氣了,我親姨笑了笑:「早就該通了,這一拖就

    是幾年,也幸虧水電費一年二百包圓,不然俺娘兒倆還不都得凍死?」

    她的意思我明白,但我的疑惑依舊沒能得到解答。

    當(dāng)然,嚴(yán)格上講也不能算「疑惑」,我也就隨口問問。

    不過既然開口了,那就要問個清楚明白,所以我一邊刮著白蘿卜一邊說:「

    今年才通?」

    「去年就通了?!?/br>
    張鳳棠淘著野榛蘑和木耳,一個緊俏的屁股對著我。

    「我咋沒一點印象?」

    我笑笑。

    「沒印象?」

    張鳳棠扭過頭來,「這家你來過幾次,你自個兒說說?!?/br>
    她這么一說我就紅了臉。

    老實說,這麗水佳苑我還真沒來過幾次。

    陸永平和父親哥倆好那幾年,我到他家去的頻率尚且普普通通,陸永平死后

    更不用說,何況這搬到了城西呢。

    我又沒成家,逢年過節(jié)用不著走姨表親。

    也就是「沒了姨夫」,「你姨一個人怪可憐」(奶奶語),端午和中秋家里

    會備份禮上門走一走。

    但我這整年不在家,一般情況下自然是父母代勞。

    有回年初一我倒是跟母親去過一次,但陸家兄弟多,一坐就是一屋,嘰嘰喳

    喳的,連飯都沒吃,我便和母親落荒而逃。

    不過熘了一圈兒,這屋里也沒啥變化,除了陸永平的痕跡被清除得一干二凈

    ——記得前兩年在某個犄角旮旯里我還見過他的照片,小眼大嘴,笑得異常燦爛。

    就我?guī)蛷N(也就刮個蘿卜、擇把香菜)的功夫,陸宏峰進來了兩次,一聲不

    響的。

    張鳳棠問他啥事,他也不答。

    問不寫作業(yè)瞎跑啥,他說他快餓死了。

    「星期天沒晚自習(xí)?」

    我問他。

    「有個啥考試占用教室,明兒個下午才上課?!?/br>
    這表弟兩手cao兜,寬大校服下的身體軟綿綿的,像塊口香糖。

    而唇上的那抹黑色絨毛儼然一條鯰魚或者一名李大釗同志,讓人渾身發(fā)癢。

    買收音機回來,張鳳棠正要走,問我要不要跟她回去。

    「起碼安安生生吃頓飯。」

    她穿上大衣拎上包。

    出乎意料的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我就應(yīng)允了。

    是的,病房里的眾人、氣味、歡聲笑語,甚至母親的通紅臉頰,都令我煩躁

    莫名。

    在又一波大笑中,我瞥了母親一眼。

    「沒事兒,」

    她走過來,「晚上你霞姐跟媽一塊兒值班,算工時?!?/br>
    這么說著,母親就笑了起來,毛衣下的rufang都在輕輕顫抖。

    李青霞也笑:「別光工時,有宵夜沒?」

    「這個可以有,看你想吃啥吧?」

    母親一手cao兜,一手搭上我的肩膀,笑吟吟的,「誰想吃宵夜啊,都可以考

    慮留下來,啊,報飯先。」

    理所當(dāng)然,又一波大笑如約襲來。

    于是我也笑了笑。

    這天氣電瓶車肯定騎不成,索性扔在了醫(yī)院里。

    我跟張鳳棠步行去了趟家樂福。

    她問我想吃點啥,這我還真說不好,于是她便東奔西走左一兜右一兜,我自

    然又是個行李架子。

    每買一樣?xùn)|西,她都

    要問我行不行,而每次她問,我都會拼命地點頭。

    至于具體買了些啥,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當(dāng)然,到了我姨家里,一切真相大白。

    晚飯張鳳棠弄了個小雞燉蘑菰,又搞了個枸杞羊rou砂鍋,每人一小碗白米飯

    ,吃得是熱氣騰騰大汗涔涔。

    不得不說,張鳳棠的廚藝比起母親來也不惶多讓。

    值得一提的是,打的回來,我剛想掏錢,被她一巴掌扇在了手上。

    「等你自個兒能掙錢再說吧?!?/br>
    我親姨哼了一聲。

    吃完飯,又看了會兒電視,我便起身告辭。

    我是這么說的:「那我走吧,姨?!?/br>
    說這話時,我伸了個懶腰,一副理所當(dāng)然要走的樣子。

    「走個屁,這冰天雪地北風(fēng)呼呼的,往哪兒走?家里又不是沒地兒睡。」

    張鳳棠翹著二郎腿,瞅了我一眼。

    于是這晚我便睡在了表姐的閨房。

    一樓三室一廳,除了個雜物間,另兩個都是臥室。

    陸敏這間自打落成大概也沒用過幾天,淪陷于一片粉紅之中時,我感到榮幸

    極了。

    昏睡很快將我吞噬。

    可以說那抹朦朧的粉紅尚未脫離視線,我已不知天南地北了。

    沒有辦法,這兩天雖不能說多累,但咱還真沒睡過囫圇覺。

    然而晚飯水分補充得有點多,先是羊湯,再是米粥,它們淌過食道,漫過腸

    胃,最后難免地匯集于膀胱。

    就這么尿到表姐床上有些喪心病狂,在憋脹感的持續(xù)擊打下,我只能睜開了

    眼。

    迷迷煳煳的,這一路上跌跌撞撞,險些在客廳西側(cè)的矮階上翻個跟頭。

    我只好靠了一聲。

    經(jīng)過樓梯口時,就那么隨便一瞥,我發(fā)現(xiàn)二樓貌似亮著燈。

    這泡尿無比漫長,搞得我?guī)缀跻俅位杷^去。

    等水流殆盡的剎那,衛(wèi)生間里一聲巨響,尾音還他媽輕微上揚,有點驚天地

    泣鬼神的意思。

    與此同時,我意識到,這會兒來個大號鄙人也不會過于反對。

    可惜沒帶煙,這種事想想就好。

    暈暈乎乎地,我沖完馬桶就往表姐的閨房趕。

    二樓已黑燈瞎火,以至于打開房門的瞬間,我都有點懷疑適才的一瞥是不是

    錯覺。

    神使鬼差,躺回床上,我卻再也睡不著覺。

    那些個瞌睡蟲彷佛隨著尿液被排了個一干二凈。

    壽司、人流單據(jù)、陶瓷關(guān)節(jié)、陸永平、陳瑤,甚至醫(yī)院樓道里的消防栓,有

    的沒的,紛至沓來。

    萬籟俱靜中,連窗外大雪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辨。

    翻來覆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總算再次觸摸到了那片朦朧。

    然后——便意就恰如其分地襲來。

    除了靠一聲,你還能說點什么呢。

    看了看手機,已零點出頭。

    又磨蹭了好半晌,我開燈,下床,打開了房門。

    當(dāng)然,這次揣上了煙。

    然而不到樓梯口,我便瞥到了那道由二樓傾瀉而下的橙色光線。

    它直直地切在石膏橫梁上,像只巨型橘子被擠爆的瞬間噴射而出的汁液。

    我不由愣了愣。

    客廳里只有掛鐘的滴答聲,雪光從陽臺的窗戶滲進來,通徹的瑩白中竟摻著

    股清冽。

    我突然就感到了一絲寒冷。

    陸宏峰的房間黑燈瞎火,沒有丁點動靜。

    我睡覺前他還在張鳳棠的喝斥下寫化學(xué)作業(yè)。

    又瞥了眼那道橙色光線,我輕手輕腳地踱回房間,熄了燈。

    再出來時,我的心便怦怦地跳了起來,不可抑制。

    這雪夜里卑劣的躁動實在讓人莫名其妙。

    出乎意料的是兩級樓梯會如此漫長,乃至足夠我打了兩次退堂鼓。

    在打第三次退堂鼓時,我貓著腰,暗罵自己傻逼。

    隨后便有聲響從橙色窗口溢出,掉落在光潔的走廊地板上。

    好似受到驚嚇般,我吸了吸鼻子。

    是「啪」

    的一聲,像是在打蚊子,這起碼說明我親姨確實尚未入眠。

    緊接著又是一聲「啪」,一個公鴨嗓開腔了,略帶喘息:「知道了知道了,

    這到元旦都不休息,等那么久誰受得了?」

    毫無疑問是我親愛的表弟,老天在上,我頭一次見到如此不耐煩的撒嬌。

    這么說著,他嗯了一聲,語調(diào)上揚。

    隨之什么吱扭了一下,房間里傳來一聲女人的悶哼。

    如此熟悉而令人臉紅,瞬間我心里就擂起鼓來。

    「見天想著這事兒,真不消說你?!?/br>
    悶哼的尾音牽出這么一串,緊跟著又是一聲輕哼。

    不是張鳳棠是誰?哪怕不知為何,這聲音溫暖多褶,不似以往般清亮。

    登時轟隆一聲,我心里亮如白晝。

    「你不想?」

    陸宏峰甕聲甕氣的,像是腦袋上罩了個面粉袋。

    「啪」

    地一巴掌,顯然又有蚊子出沒:「瞎說啥,給你說,期末拿不到名次,有你

    好果子吃!」

    陸宏峰沒了音,倒是床板接連吱扭了好幾下,張鳳棠嗯了一聲后,又吸了口

    冷氣。

    我輕觸著乳漆墻,幾乎喘不上氣來。

    然后室內(nèi)就傳來幾聲蛤蟆叫,或者退一步講,起碼一只被人扭住脖子的鵝才

    發(fā)得出這種聲音。

    「笑啥,再跟期中考試一樣,媽就不讓你碰?!?/br>
    「知道了知道了?!?/br>
    陸宏峰滿口答應(yīng)。

    床板又吱扭起來,激烈了些許,張鳳棠也輕哼了兩聲,這一切卻馬上戛然而

    止。

    「不讓碰,那我想了咋辦?」

    「管你咋辦?!?/br>
    沒了音。

    寂靜中吱扭聲再次響起,青澀、緩慢,卻堅決。

    「還有昨晚上在醫(yī)院,真不知道現(xiàn)在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些啥!」

    「又來了你,都說幾萬遍了?!?/br>
    「你現(xiàn)在是翅膀硬了,媽說啥都不聽,」

    「啪」

    地又是一巴掌,「讓關(guān)燈也不關(guān)?!?/br>
    蛤蟆叫了兩聲。

    一陣窸窸窣窣后,「啪啪」

    兩聲脆響,這次恐怕不是打蚊子了。

    「別著涼了你,」

    張鳳棠「啊」

    地一聲輕呼,「輕點兒?!?/br>
    「媽,在學(xué)校老是想你?!?/br>
    「喲——」

    「想你的——屄。」

    最后一個字近似耳語,但我還是聽到了。

    也不能說「聽到」,應(yīng)該說即便窗簾嚴(yán)絲合縫,它還是突破重重阻撓穿透了

    我的耳膜。

    無論如何——有些夸張,乃至我心里禁不住一顫。

    「疼!」

    陸宏峰一聲慘叫。

    「讓你瞎扯?!?/br>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緊跟著,啪啪聲響徹耳膜。

    張鳳棠嬌吟兩聲,直呼輕點。

    但小屄蛋子兒并沒有「輕點」,一連串的「啪啪啪」

    不絕于耳。

    「輕……點兒,讓人聽見!」

    當(dāng)媽的喘息著抖落幾個字。

    「哪能聽見?!?/br>
    兒子也喘。

    「說過……多少次了,這……這事兒可不能……」

    張鳳棠像是再也說不出話,索性悶哼起來。

    橙色燈光漫過半邊走廊,在綠墻和紅磚表面浸上一層模煳的影子。

    我感到老二硬得發(fā)疼。

    「那你讓林林來?」

    好半晌,陸宏峰氣喘如牛地蹦出這么一句。

    「誰……知道你這么猴急,小畜生。」

    陸宏峰或許切了一聲,又或許沒有,總之啪啪聲戛然而止,接連兩個深呼吸

    后,他說:「我看……你是想讓林林日你!」

    這聲音有些過于響亮,我甚至覺得哪怕此刻躺在表姐閨房也一樣能夠聽到。

    回答陸宏峰的是他自己的一聲慘叫:「老疼!」

    「你也知道疼?」

    我親姨也長呼了口氣。

    陸宏峰沒說話,而是用肢體語言作出了回答。

    隨著張鳳棠的一聲輕呼,床板再次吱扭起來。

    喘息。

    悶哼。

    我覺得這暖氣供應(yīng)比病房里都要充足。

    「媽。」

    沒音。

    「媽?!?/br>
    還是沒音。

    「媽?!?/br>
    「咋?」

    「我jiba大不大?」

    「跟誰學(xué)的你?!」

    很遺憾,這次沒能欣賞到陸宏峰的慘叫。

    「媽?!?/br>
    「又咋,快弄完睡覺去!」

    「大家都叫我古巨基?!?/br>
    蛤蟆叫了兩聲。

    「啥?」

    「古巨基,」

    陸宏峰喘了口氣,「里面那個?!?/br>
    得有個四五秒,張鳳棠才笑了起來。

    大笑。

    如果坐著,肯定是前仰后合;如果站著,必然會直不起腰。

    床上的一切活動都讓位給了笑。

    始作俑者也笑了起來,呱呱呱的。

    我掐掐堅硬的褲襠,在墻上趴了好一會兒。

    「你說說你們,啊,多大點兒,一天不學(xué)好,凈瞎搞怪?!?/br>
    「他們說我jiba直起來能把俺們學(xué)校大門捅倒了嘍?!?/br>
    蛤蟆叫,不無得意。

    「說啥呢……」

    張鳳棠又開始笑。

    持續(xù)了好一陣。

    直到陸宏峰再次動起來,笑聲都沒能完全停下。

    「媽,我大還是我爸大?」

    陸宏峰可能有些興奮過頭。

    「瞎說啥?!?/br>
    當(dāng)媽的沒搭理他,好半晌又說,「別提你爸。」

    不提就不提,兒子悶聲不響,啪啪聲卻毫不拖泥帶水。

    「輕點兒你!」

    張鳳棠喔喔直叫。

    「媽。」

    「嗯?!?/br>
    「我大還是張亞光大?」

    張鳳棠的叫聲細高,像一眼叮咚清泉。

    「媽?!?/br>
    「嘖,你今兒個咋回事兒?」

    我?guī)缀跄軌蛳胂笏P眼一翻柳眉微蹙的樣子。

    但很快,在新一輪的啪啪脆響中,清泉再次開始流淌。

    「你媽屄啊,輕點兒輕點兒。」

    「怕啥?」

    他絕對吞了股口水。

    「讓林林聽到你才心靜?」

    條件反射般,我連大氣也不敢出。

    屋里的運動并沒有「輕點兒」,起碼我沒能聽出這個跡象。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宏峰突然說:「聽到咋了?聽到就拉他一塊來?!?/br>
    粗重的喘息使每個字都要在空中彈跳幾下,乃至傳到我耳朵里時它們轟轟作

    響。

    張鳳棠不說話,只是哼。

    「好不好,媽,倆jiba一塊來?!?/br>
    稚嫩的公鴨嗓矬刀般打磨著寂靜的夜,夸張而怪異。

    張鳳棠還是不說話,依舊是哼。

    好半晌,伴著一種鵝叫般的嘶鳴,我親姨總算從喉嚨里摳出幾個字。

    她說:「峰峰,媽不行了?!?/br>
    運動在一場暴風(fēng)驟雨后歸于沉寂。

    陸宏峰于喘息和嬌吟中射得悶聲不響。

    直到張鳳棠讓他洗洗睡,我才得以確定房間里的行為藝術(shù)已宣告結(jié)束。

    而我兩腳發(fā)麻,大汗淋漓,煙盒在手中都變了形。

    張鳳棠進衛(wèi)生間后,我覺得是時候撤退了。

    但我親愛的表弟還四仰八叉地臥在床上,橙色燈光照亮他稚嫩的胡須,一如

    照亮他胯下綿軟的「巨基」。

    就在我挪到樓梯口時,陸宏峰開腔了。

    他說:「媽!」

    回答他的是水聲。

    于是他又叫了一聲。

    這次水聲友情暫停了一下:「咋?」

    「明兒個再給我一百二?!?/br>
    「干啥又?」

    「學(xué)雜費。」

    「不交過了?又交!」

    「那個多媒體課讓交的?!?/br>
    水聲再次響起,與此同時,張鳳棠說:「明兒個我找你們老師去?!?/br>
    陸宏峰「cao」

    了一聲,很低,但我還是聽見了。

    隨后他唱了句周杰倫的歌,那個愛情龍卷風(fēng)什么的,重復(fù)了兩遍。

    在第三遍重復(fù)到一半時,他頗有自知之明地放棄了。

    「媽!」

    「又咋?」

    水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他媽也回到了臥室。

    「我爸跟我姨咋好上的?」

    這話說得字字清晰、行云流水。

    我攥著扶手,再也挪不動腳步。

    沒有回答。

    一陣窸窸窣窣后,窗口出現(xiàn)一個女人的影子。

    雖然知道用不著,我還是迅速蹲了下去。

    「媽?!?/br>
    「快洗洗睡去!樓下可還有人。」

    女人消失,像是上了床,幾聲細碎的吱扭,「媽累得要死,你可別惹我?!?/br>
    「說說唄?!?/br>
    「嘖,一邊兒去,看你媽還沒死是不是?昨晚上你呼呼大睡,你媽可值了一

    宿班兒。」

    「mama?!?/br>
    這聲音嗲得有點過分,如果可以的話,我現(xiàn)在就想掐死陸宏峰。

    「一個黃鼠狼,一個sao狐貍,一對眼就搞上了唄,你姨夫又不爭氣,偏偏進

    了宮,那可不是干柴烈火喲!」

    我搞不懂這話什么意思,不由自主地,整個人幾乎要貼到玻璃上。

    「不像啊?!?/br>
    「啥不像?」

    「我看我姨挺那個的?!?/br>
    「哪個?」

    「神圣不可侵犯?!?/br>
    支吾了好半晌,他用普通話說。

    「切,還神圣不可侵犯?」

    我親姨笑了起來,高亮得和戲臺上的阮媽不相上下,不知什么玩意兒在大笑

    中咚咚作響。

    后來笑聲突然就低了下去,但還是持續(xù)了好一會兒,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她才

    止住了笑:「會裝唄?!?/br>
    陸宏峰沒吭聲。

    「讓你蓋被子聽不懂?非晾你才心靜!」

    「啥是會裝?」

    「表面上那個啥——」

    張鳳棠頓了頓,「冰清玉潔,啊,暗地里直發(fā)sao,嘖,腳別亂蹬,生虱子了

    你?」

    兩聲蛤蟆叫。

    「整天噘著個大屁股扭來扭去,一看就是sao屄欠弄,不知給多少人弄過了?!?/br>
    「你咋知道?」

    張鳳棠沒搭理他,而是切了一聲。

    好半晌,她說:「哎,媽好看還是她好看?」

    「啥?」

    「媽跟你姨哪個好看?」

    陸宏峰沒吭聲。

    起碼我沒聽見。

    「不問你呢?嘖,別碰我?!?/br>
    「媽?!?/br>
    沒音。

    「你好看,」

    公鴨嗓慢條斯理,略一停頓,還笑了笑,「我姨也不丑,都好看?!?/br>
    「沒良心的,吃著碗里想著鍋里,跟你爸一個德性!」

    張鳳棠聲音壓得很低。

    「我咋了我?」

    「臟內(nèi)褲忘了?」

    「媽?!?/br>
    一陣窸窸窣窣.「那么臟的東西也拿,不消說你,惡心不惡心一天!」

    「一邊兒去!」

    「幸虧你姨沒發(fā)現(xiàn),不然你媽臉往哪兒擱!」

    張鳳棠這一串連珠炮把她親外甥打得暈頭轉(zhuǎn)向,但硝煙滾滾中炮貌似還沒放

    完。

    「別亂摸!」

    「啪」

    地一巴掌。

    陸宏峰夸張地吸熘了一下。

    「你姨可不是啥干凈貨色。」

    「咋?」

    「咋個屁,快下去睡覺!」

    「媽?!?/br>
    「本來就發(fā)sao,這當(dāng)了大老板,還不得岔開腿讓人弄啊,干凈得了嗎?」

    我摸根煙咬在嘴里,卻沒機會點上。

    客廳里的掛鐘滴滴答答的,指針彷佛就戳在耳邊。

    「哼啥哼?」

    「我沒哼?!?/br>
    「聽見你哼了?!?/br>
    「真沒哼?!?/br>
    于是張鳳棠就哼了一下:「咱村那個喬禿頭你還記不記?」

    「誰?」

    「喬曉軍啊,你忘了那個四中教導(dǎo)處的,唉喲,跟你姨關(guān)系可不一般,偏你

    爹沒一點眼色,還逞能,英雄救美嘞?!?/br>
    陸宏峰哼了一聲。

    這次確確實實哼了。

    如果我親姨需要呈堂證供,我想我可以做個人證。

    「咋?」

    「沒咋啊?!?/br>
    「還有鄭向東,當(dāng)年你姨夫可不把他結(jié)結(jié)實實揍了一頓,到現(xiàn)在頭上都還有

    碗口大一塊疤呢。」

    張鳳棠直咂嘴,像是疤落在了她頭上。

    「啥時候的事兒???」

    「早了,你姨剛開始搞劇團那會兒?!?/br>
    「真的假的?」

    「難說,無風(fēng)不起浪,最后要不是你姥爺親自出面,人鄭向東會留下來?」

    「不像?!?/br>
    「跟誰學(xué)的,不像不像,啥叫不像?誰不像?」

    張鳳棠顯然翻了個身,我覺得窗簾都動了動,「鄭向東可摸過你媽屁股?!?/br>
    好半天沒人說話,我忍無可忍地吸了吸鼻子。

    「嘖,瞎摸啥?」

    我姨終于又開腔了。

    「他能摸我不能摸?」

    回答他的是一串清亮的笑聲。

    「他摸這兒沒?」

    「他敢!」

    「咋不敢?」

    「切,你亞光叔不剝了他。」

    「吹牛吧就。」

    「咋?」

    「我不光摸了,還日了?!?/br>
    又是一巴掌,這次顯然隔著被子。

    沒由來地,我想到了和里的土制防彈衣。

    「亞光能咋地?」

    這表弟大概恨不得蹦到天花板上。

    「再瞎扯我不撕爛你的嘴!」

    大概真怕嘴被撕爛,陸宏峰沒了音。

    張鳳棠罵了句什么,隨著一聲細碎的吱扭,像是又翻了個身。

    她甚至哼了一聲。

    「媽。」

    好半晌,羊羔咩咩地叫了一聲。

    " target="_bnk">

    沒人應(yīng)聲。

    「媽?!?/br>
    蛤蟆叫。

    「快下去睡覺!」

    一陣窸窸窣窣,接著咚地一聲響。

    「嘖,別瞎鬧!」

    陸宏峰吸了口氣,就沒了音。

    「小畜生。」

    張鳳棠輕哼了一聲。

    好一陣又是一聲。

    某種壓抑的熱氣流從她的口腔淌出,整張窗簾都浸得濕噠噠的。

    「媽,爽不?」

    陸宏峰輕喘著,像是犯了鼻炎,緊跟著是幾聲響亮的吸熘。

    「小畜生。」

    張鳳棠還是這么說。

    她聲音輕飄飄的,又是一聲輕哼。

    搞不好為什么,周遭再次熱烈起來,我心里也禁不住輕輕一顫。

    「硬不硬?」

    幾聲吱扭后,陸宏峰顫抖著說。

    「你

    睡飽了,瞎折騰……你媽?!?/br>
    張鳳棠一聲輕呼,「干點啥也沒個度?!?/br>
    房間里又響起了熟悉的節(jié)奏,緩慢,悠長。

    「媽?!?/br>
    「嗯。」

    「那鄭向東的事兒也是亞光說的吧?」

    或許是陸宏峰不由自主地用力一挺,張鳳棠啊了一聲。

    「他說的我可不信,大話簍子一個,也就會彈彈琴吹吹簫?!?/br>
    「咋說話呢?」

    我姨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

    床板輕輕搖。

    也可能是床墊里的彈簧發(fā)出的聲音。

    席夢思。

    「高干病房誰找的?醫(yī)生誰找的?劇團搞這么大,誰捧的場?搞得跟誰專蒙

    你一樣?!?/br>
    這么說著,張鳳棠切了一聲,似是意猶未盡,又似不屑于繼續(xù)舉證。

    當(dāng)然,很快,她又開炮了:「還有那啥藝術(shù)學(xué)校,你姨這大老板當(dāng)?shù)?,啊?!?/br>
    陸宏峰悶聲不響。

    「我可親眼見過那個陳建軍來找你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張鳳棠嘀咕了句什么,接著說道。

    擲地有聲。

    「誰?」

    公鴨嗓總算吱了一聲。

    「沒誰?!?/br>
    「誰嘛?」

    「煩人不,說了你也不認識,反正你姨呀,會做生意?!?/br>
    「rou體生意——」

    她這調(diào)子拖得老長。

    「聽不懂?岔開腿做生意?!?/br>
    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聲。

    向北約莫一公里的省道是鋼廠拉煤車的必經(jīng)之地,我突然想到,如果雪足夠

    多,融化了之后就是汪洋大海,那些在雪夜也如此忙碌的重卡自然也就成了汽輪。

    這樣想著,我覺得自己幾乎要漂浮起來。

    「你不也開過賓館?」

    好半晌陸宏峰才開了口。

    他甚至笑了笑。

    「你還弄不弄?」

    冷冰冰的。

    陸宏峰沒吭聲,而是卯足勁搞了幾下,「啪啪啪」

    的。

    張鳳棠一聲悶哼后再沒出聲。

    當(dāng)然,也可能是我沒聽見。

    「咋搞上的他倆?」

    好一會兒表弟喘息著問。

    張鳳棠哼了一聲。

    「mama?!?/br>
    「你姨褲腰帶松唄,見了jiba就走不動路?!?/br>
    她也輕喘著,間或一聲低吟,「這當(dāng)官的哪個不是老狐貍,那股子sao氣還能

    聞不到?」

    如你所見,沒準(zhǔn)是戲演得有點多,我姨總是揣著股戲劇化的夸張。

    雖然這種夸張讓人不舒服,但你還真不知說點什么好。

    又搞了幾下,陸宏峰說自己口渴,想喝水。

    張鳳棠說,喝就喝唄,又沒人攔你。

    于是陸宏峰就鄭重其事地請求他媽把桌子上的水給他遞過來。

    「勞駕?!?/br>
    他說。

    「自個兒去?!?/br>
    他媽回答。

    于是他就「自個兒」

    下去喝水。

    于是扁平而傾斜的影子便在窗口晃了晃。

    于是他就撩開窗簾,往外瞄了幾眼。

    我緊貼著墻,頭發(fā)都要豎起來。

    陸宏峰的頭發(fā)卻平直順滑——不知啥時候這廝搞了個齊劉海。

    于是他就摸摸齊劉海,喝起了水。

    一時咕咕作響,彷佛打哪兒飛來了只老母雞。

    「不過女人啊,在外面就是不好混,是是非非又咋說得清楚?!?/br>
    張鳳棠拖長調(diào)子,一聲長嘆。

    「那你還說我姨。」

    窗簾放了下去,堪堪露著一角。

    「你姨就是sao咋了?還不許說???涼不涼,讓媽也喝點兒。」

    蛤蟆叫。

    「嘿,你還別不信?!?/br>
    這當(dāng)媽的也是「咕咕咕」,「嗯?!?/br>
    兩下蹭地聲,影子又爬上了窗簾:「冬冬他媽那樣的才叫sao?!?/br>
    「你倒是眼尖,學(xué)習(xí)不行,旁門左道挺上勁兒。」

    「這誰看不出來啊,上次我去冬冬家,他媽……」

    戛然而止,陸宏峰嘿嘿直笑。

    「咋?」

    「不咋?!?/br>
    「你說不說?」

    「真不咋?!?/br>
    「切,你說我還不聽嘞?!?/br>
    「媽。」

    蹭地聲。

    「干啥?」

    「媽。」

    「嘖,作踐你媽吧就?!?/br>
    蛤蟆叫。

    「咋,不洗洗去?」

    蹭地聲,開門聲,水聲。

    陸宏峰再回來時嘿嘿直笑。

    于是他媽就給了他一巴掌。

    相應(yīng)地,他便哼了一聲,不,哼了兩聲。

    「作踐你媽吧?!?/br>
    好一會兒,張鳳棠舒口氣,又說。

    接著,呱呱呱中,房間里一陣滋滋作響。

    如你所料,

    這個看毛片時永遠快進的爛俗橋段讓我挺直嵴梁,半天才悄悄地

    喘了口氣。

    「行了行了,惡心死人,水給媽拿來?!?/br>
    陸宏峰悶聲不響,但很聽話。

    于是我姨就如愿以償?shù)厥耸凇?/br>
    不幸的是她需要親自下床,跑到衛(wèi)生間,噴出一道水霧。

    我都感到麻煩。

    等她再回來,陸宏峰又開始蛤蟆叫。

    「還弄不弄?」

    沒好氣。

    「媽,」

    表弟顯然上了床,緊跟著,「啪」

    地一聲脆響,「從后面來唄?!?/br>
    「德性你,」

    張鳳棠咂咂嘴,「要求還挺多,快點弄完,幾點了都?!?/br>
    咚地一聲,一陣窸窸窣窣,陸宏峰哼了哼。

    「屁眼上毛又長出來了?!?/br>
    他喃喃道。

    我搞不懂這話什么意思,不由冒了一頭汗。

    當(dāng)然,更有可能是我聽錯了,因為張鳳棠對此幾乎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冬冬他媽啊,我看是個說媒的?!?/br>
    幾聲吱扭后,我姨突然談起了牛秀琴。

    聲音有點小,應(yīng)該是背對著我。

    「啥?」

    「媒婆不知道?專門給人家說媳婦兒的?!?/br>
    「她不文化局的嗎?」

    「說你傻你就流鼻涕,」

    我姨笑了笑,卻不屑于給兒子作任何科普,「我看要沒她啊,你姨跟這當(dāng)官

    的還真不一定能牽上線。」

    正是此時,樓下的掛鐘敲了一下。

    老實說,這冷不丁地,嚇人一跳。

    我望了眼光怪陸離的走廊,又瞥了瞥樓下微弱的天光,然后就放了一個屁。

    冗長而醇厚,也幸虧悶聲不響。

    而嘴里的煙已悄無聲息地少了一半,我這才驚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印第安人。

    「她這有啥好處???」

    「啥好處?好處可多著吶,水滸傳里邊……廢話賊多,快弄完睡覺,真拿你

    媽當(dāng)驢使啊?!?/br>
    蛤蟆又開始叫,接著「啪」

    地一聲脆響。

    「駕?!?/br>
    他說。

    「你就作吧。」

    張鳳棠一聲悶哼后罵了句什么。

    略一停頓,她又說:「不是媽眼紅,你說說秀琴這樣的,啊,除了吃吃喝喝

    岔開腿讓人弄弄,她還會干啥?」

    這個問題恐怕陸宏峰回答不了,所以他就沒吭聲。

    「你瞅人家混的,車是車,房是房——光平海起碼有四五套房,憑啥啊,就

    憑一個月千把塊錢工資?」

    「那冬冬他爸也不知道?」

    「不知道?人家可精著呢,不知道。」

    「那他不管?」

    「管得了么管,他一個初中老師給調(diào)到教育局,憑啥啊?」

    「妻管嚴(yán)?!?/br>
    陸宏峰勐搞了幾下,啪啪脆響。

    于是相應(yīng)地,張鳳棠也叫了幾聲:「犯啥病呢你,給你說啊,你要娶了媳婦

    兒也那樣,媽可就沒法活了。」

    回答她的是蛤蟆叫。

    「笑啥?」

    還是笑。

    「切,你這樣我咋瞅著危險呢?!?/br>
    陸宏峰不搭茬,而是用力挺了幾下。

    席夢思的呻吟中,他問:「媽,爽不?」

    張鳳棠似是哼了兩聲,然后就沒了音。

    她應(yīng)該是誓死也不想搭理這個未來的妻管嚴(yán)兒子了。

    席夢思呻吟得愈加熱烈。

    啪啪聲也變得密集。

    「輕點兒你?!?/br>
    我姨壓著嗓子勐叫了幾聲。

    「媽,你屁股真圓?!?/br>
    兩聲細碎的「啪啪」,陸宏峰氣喘如牛。

    當(dāng)然,牛是怎么喘氣的,我還真說不好。

    只隱隱記得,每逢寒冬臘月那些老伙計們都要從鼻孔里噴出悠長的熱氣,令

    人無比著迷。

    不知道我親愛的表弟會不會噴點什么出來。

    「你姨的更圓,還肥?!?/br>
    張鳳棠也喘。

    「媽,給你說個事兒?!?/br>
    不知是不是錯覺,陸宏峰的嗓音突然變得清亮,速度也慢了下來。

    「嗯。」

    張鳳棠輕哼著。

    「我見過她的屄?!?/br>
    他聲音有些發(fā)抖。

    「啥?」

    「我見過我姨的屄。」

    他略一停頓,又是「啪」

    地一聲。

    我感到嘴里苦得厲害,只好吸了吸鼻子。

    張鳳棠不吭聲,還是哼。

    席夢思的呻吟幾乎要停下來。

    「暑假那會兒?!?/br>
    「我在劇團辦公室玩電腦?!?/br>
    「我姨在里面睡午覺?!?/br>
    陸宏峰斷斷續(xù)續(xù),時高時低,像個即將斷氣的我軍戰(zhàn)士。

    這長征煎熬得我滿手心都是汗。

    但戰(zhàn)士停了下來,躺地上打滾,不走了。

    「咋嘛?」

    半晌,張鳳棠終于問。

    「我到她屋里上廁所,就看見了唄?!?/br>
    「哦,你姨沒穿褲衩,光屁股等著你哩?!?/br>
    隨著床板勐一吱扭,我姨叫了一聲。

    「穿了,可小,屄毛都露出來了,又黑又多?!?/br>
    張鳳棠又哦了一聲。

    當(dāng)然,也可能只是一聲稀松平常的呻吟。

    「跟你的有一拼?!?/br>
    陸宏峰笑了笑。

    沒音。

    「屄也肥,大屄唇翻著,屄洞都能瞅見。」

    他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像是被鋼絲勒住了脖子,沒準(zhǔn)下一秒就會掛掉。

    「sao不sao呀?」

    張鳳棠聲音輕飄飄的,說不出的奇怪。

    「?。俊?/br>
    「我問你姨的屄sao不sao。」

    陸宏峰不說話,啪啪聲又漸漸響起。

    「你沒弄她?」

    張鳳棠輕聲叫著。

    陸宏峰誓死不吭,啪啪聲越發(fā)劇烈。

    「想不想弄……你姨,???」

    張鳳棠嗷嗷直叫。

    這些字詞翻過圓滑的喉頭,又被拉扯成一根根緊繃的絲線。

    「弄你姨的大sao屄,大浪屄!」

    回答她的是小屄蛋子兒的低吼聲,哼哼唧唧的,像是被人捏住了睪丸。

    但床板的運動振聾發(fā)聵。

    屋里的兩人像是發(fā)瘋般制造出一襲巨大的風(fēng)暴。

    它將我席卷而起,四處顛簸。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喘不上氣來。

    好一陣,公鴨嗓總算吐出了幾個字。

    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日死她!」

    「你……要弄你姨,媽就讓林林弄?!?/br>
    我親姨的呻吟充滿了彈性。

    她極力壓著嗓子,聲音卻針尖般發(fā)亮。

    席夢思的運動立馬停了下來,房間里只剩粗重的喘息。

    「林林這又高又壯的,下面肯定大?!?/br>
    「sao屄!」

    陸宏峰勐然挺動起來,像是遭雷噼了一樣。

    他一連喊了好幾聲,公鴨嗓在啪啪聲中被削去一截,低沉卻又尖利。

    回答他的是嗷嗷叫。

    我不由攥住了自己的褲襠。

    「反正,」

    好半晌,陸宏峰才放慢速度,緩了口氣,「不許給他唆jiba!」

    張鳳棠沒吱聲。

    她邊喘邊哼,像一灘兀自消融的糖漿。

    「聽見沒?」

    陸宏峰似是在他媽屁股上來了一巴掌,「媽!」

    他甚至咬了咬牙。

    「媽有啥法子?」

    一聲悶哼后,張鳳棠輕顫著說。

    「啥?」

    陸宏峰索性停了下來。

    「他硬把大jiba頭子往媽嘴里戳?!?/br>
    「sao屄!」

    一時啪啪作響,「那你就唆了?sao屄!」

    這表弟的嗓音干涸得像塊龜裂的泥巴,滑稽而夸張,卻又怪異得令人窒息。

    「媽就是sao屄!」

    張鳳棠彷佛要哭出聲來。

    「倆jiba日不死你啊,sao屄!」

    興許是過于激動,小屄蛋子兒打了個嗝。

    我能想象那熱氣流里羊rou和白蘿卜的味道。

    「嗯,日死媽,媽快給你倆弄死了,」

    我親姨的嗓音溫暖多褶,「還有冬冬,一起弄媽!」

    陸宏峰射精時,我也友情射了一管。

    區(qū)別在于,他射在他媽屄里,而我射在了自己褲襠里。

    這熱烘烘黏煳煳的感覺讓我恍若化身為一塊口香糖。

    張鳳棠并沒有馬上去洗澡,而是讓陸宏峰去。

    但這小屄蛋子兒當(dāng)然磨磨蹭蹭。

    于是母子倆又溫馨地聊了好一會兒。

    我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離開機會。

    張鳳棠讓兒子期末好好復(fù)習(xí),爭取拿個名次。

    「這下你該心滿意足了吧?!?/br>
    她用普通話說。

    然而陸宏峰并沒有心滿意足,他說:「記著給我買電腦?!?/br>
    「你這階段要啥電腦?」

    這話實在傷人心。

    于是陸宏峰就惱了。

    他說了句什么我也沒聽清,之后就是漫長的沉默,再后來他就哭了起來,委

    屈得差點把自己噎死。

    「行行行,班級前三十,年級前五百,明兒個我就跟你姐說?!?/br>
    「寫個條兒?!?/br>
    「能耐你,」

    張鳳棠似是哭笑不得,「快洗洗去,三更半夜的,明兒個再說?!?/br>
    陸宏峰不吭聲。

    「切,還能蒙你?」

    一番權(quán)衡之后,陸宏峰姑且答應(yīng)了。

    就在他走向洗澡間時,張鳳棠突然問他偷看母親的事是真是假。

    「瞎扯的你也信?」

    蛤蟆叫了兩聲。

    「你瞎jiba亂搞,我可不饒你!」

    她這嗓音又如在戲臺上一般清亮,「還有,嘴嚴(yán)實點兒,別啥都往外捅?!?/br>
    陸宏峰有沒有說話抑或說了些什么,我不清楚。

    我只覺兩腳發(fā)軟,而一截粗硬的屎橛子幾乎戳到了體外。

    正是此時,張鳳棠一把拉開了房門。

    一股暖風(fēng)襲來,宛若一堵堅硬的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