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昭松懈禁錮，柳芝嫻得以提包溜走，但魂兒似乎還徘徊在大切諾基里，她心不在焉聽康曼妮說話。

    學校的單身宿舍比派出所那邊舊一些，康曼妮收拾得整齊干凈，柳芝嫻舒服地躺進床的靠墻一側(cè)，鉆進被窩左滾右滾，被角都墊身下，裹成一只繭。

    “幸好你準備兩床被子……”

    一年過去，上次在康昭家過夜，搶被子的尷尬早已變成閨蜜夜話的調(diào)劑品。

    康曼妮嘿嘿笑著，也掀開被子躺進來。

    柳芝嫻縮進被窩看微信，那人問她睡了嗎。

    打出一個“準備”，柳芝嫻又刪掉，詭譎一勾唇，改成另一串字符。

    芝士不甜：【沒有，妮妮又攛掇我去相親】

    柳芝嫻放下手機，看著康曼妮說話，只看見嘴巴在動，每個字也聽清了，連起來好一會才明白意思。

    哦，她在講之前學校食堂也進過一條蟒蛇，碗口粗，蛇紋讓她密集恐懼癥發(fā)作。

    手機震了一下。

    柳芝嫻默數(shù)三秒，叮囑自己不能那么迫不及待，強迫自己注意力回到康曼妮身上。

    “那時候我還沒畢業(yè)，聽人說的，我哥他們就是所有動植物相關(guān)案件都要管。而且你知道，盜伐盜獵一般都夜黑風高，經(jīng)常凌晨蹲點去抓人，瑣碎，有時也危險——”

    手機又震一下。

    柳芝嫻再數(shù)到三，覺得差不多，點開屏幕。

    康昭：[語音3']

    康昭：[語音10']

    柳芝嫻想長按轉(zhuǎn)文字，胳膊在被窩伸展不開，手指跟著抖起來，不小心點成外放——

    康昭：“不許去?！?/br>
    康昭：“我挺喜歡你的，阿嫻，做我女朋友，可以嗎？”

    迷人的男聲當著康曼妮的面對她公開處刑，柳芝嫻還沒反應過來，康曼妮喜極而泣彈坐而起，尖叫著手舞足蹈。

    “臥槽?。?！我哥終于跟你表白了！?。　?/br>
    作者有話要說：老時間還有一更。

    第32章

    康曼妮好像在說一件跟她無關(guān)的事，柳芝嫻仍綻出笑，不知是被康曼妮感染，還是源自內(nèi)心的愉悅。

    柳芝嫻轉(zhuǎn)文字確認，康昭說的的確是：我挺喜歡你的，阿嫻，做我女朋友，可以嗎？

    “挺喜歡”，比“喜歡”多了一點點。

    柳芝嫻終于無法掩飾喜悅，縮進被子里，柔黃色的繭一顫一顫的，像有什么小東西即將破繭而出。

    康曼妮隔著被子推她。

    “你要答應嗎？你要答應的吧！你一定要答應噢！”

    柳芝嫻好不容易抿好嘴，才冒出腦袋。

    “我考慮考慮?！?/br>
    康曼妮呵她癢癢。

    “還考慮個毛線球球噢，我早看出來你們互相喜歡啦！”

    柳芝嫻花枝亂顫地閃避，仍是躲不開，忙叫饒命。

    “不行?！?/br>
    康曼妮哭喪臉，跟自己被拒絕一般。

    “不會吧，難道你要拒絕，我第一個哭噢?！?/br>
    柳芝嫻說：“我要讓他當面說?！?/br>
    康曼妮一打響指，跪坐起來，拉過棉被披身上。

    “對頭，你跟他說‘有種面談’?！?/br>
    柳芝嫻清清嗓子，長按語音鍵：“有種面談。”

    康曼妮膝行幾步，靠近柳芝嫻。

    “等等看他怎么回答?！?/br>
    屏幕留在聊天界面，柳芝嫻把手機擱到兩人中間。

    半分鐘過后，康曼妮叫起來。

    “哎呀呀，屏幕熄了，快點亮，快點亮?！?/br>
    柳芝嫻開鎖后放回去。

    “你比我還緊張?！?/br>
    康曼妮緊緊棉被披風，搖頭道：“不，你一定比我更緊張，只不過情緒內(nèi)斂而已，哪像我這么大喇喇，什么都寫臉上?！?/br>
    柳芝嫻說：“我倒羨慕你大膽樂觀?！?/br>
    “別學我，我這叫沒心沒肺?！ィ覀兛蓜e互相吹彩虹屁了，反正我們是巔峰姐妹花，樣樣都是頂好的?！?/br>
    柳芝嫻這會真給她逗笑了。

    “咦，來了！”

    手機進來一條新微信，屏幕自動亮起。

    康昭：【出來，我在校門口。】

    康曼妮攛掇：“說不信?！?/br>
    柳芝嫻笑著打字：【真來了？】

    康昭忽然發(fā)起實時位置共享，地圖上的兩點幾乎重合，擴大細看，其實還是隔著短短一小段。

    康曼妮問：“姐，你真要去么？”

    柳芝嫻在被窩里笑著踢踢腳，“不去。”

    康曼妮：“嗯？？？”

    柳芝嫻又發(fā)語音，同時回答兩個人：“學校大門十一點鎖了?！?/br>
    康曼妮倒下磕頭大笑，“哈哈哈哈我哥好慘噢?！?/br>
    康昭也回復語音，柳芝嫻放耳邊自己聽。

    “好吧，明天早餐等你。早點睡覺，晚安。”

    聲音多出幾抹罕見的無奈，變相的臣服讓柳芝嫻很受用，回復一個甜甜的笑。

    康昭一直沒取消實時位置共享，兩個重合的小圓點漸漸分離，給wifi卡一下，康昭那點忽然就跳回到派出所。

    柳芝嫻：“……”

    她收起手機，“好啦，我們睡覺。”

    康曼妮沒等到結(jié)局，喪氣地倒下，哀嚎連天。

    “好討厭每集最后卡情節(jié)?！?/br>
    柳芝嫻熄掉手機，乖乖閉眼一動不動。

    康曼妮只好關(guān)燈躺下，窸窸窣窣整理被窩。

    ……

    半個小時過去。

    旁邊人翻身，面壁側(cè)睡。康曼妮小心翼翼低聲問：“睡了嗎？”

    柳芝嫻重重嘆氣，“沒有?！?/br>
    康曼妮舒出一口氣，“太好了，我們聊個五毛錢的天吧?！?/br>
    次日一早，康曼妮哈欠連天在腸粉店坐下。

    大志奇道：“昨晚又給搶被子了？”

    柳芝嫻：“……”

    康曼妮瞪他，“別造謠，我們閨蜜夜話，你這種大粗人不懂。”

    長方桌子貼墻而立，原本柳芝嫻和康曼妮同坐一邊，大志和媛媛坐對面。

    康昭剛在外頭跟老板講話，現(xiàn)在姍姍來遲。

    康曼妮靠過道，麻溜起身讓座，“哥，你坐這?！?/br>
    柳芝嫻：“……”

    她本想拉康曼妮，但康昭一坐過道，大志肯定要讓位，康昭跟媛媛相鄰更不適合。

    蝴蝶效應牽扯諸多，柳芝嫻默默收回已到半路的手，支肘扶額，垂下腦袋。

    打從進店，柳芝嫻還沒正眼瞧過康昭。

    不敢。

    她怕自己會笑。

    那種樊柯說“傻子一樣的笑”。

    康昭望一眼柳芝嫻，一時沒動。

    康曼妮打趣：“嘿，你們兩個都熟成這樣還不好意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