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遇安笑道：“你不是請昭凡‘腐敗’去了嗎？怎么想起我來了？”

    “昭凡被他‘家里人’接走了。”明恕跟蕭遇安說私事的時候，語氣偶爾有些孩子氣，“受他啟發(fā)，我也想去接我的‘家里人’?！?/br>
    “那你得等等了?！笔捰霭舱f：“等會兒有個會，開完估計得七八點?！?/br>
    明恕說：“沒事，再晚我都等，再晚我都接?！?/br>
    話是這么說，但明恕等著等著還是餓了，只得將車停在老地方，下車去買雞蛋灌餅。

    市局附近這家雞蛋灌餅走的是網(wǎng)紅風，別的雞蛋灌餅店都是在路邊隨便支個攤子就開賣，遇到城管檢查還得隨時準備跑路。這家不同，不僅租了個店面，提供桌椅板凳，還搞了個網(wǎng)紅拍照區(qū)，屁大一個地方，擺著張?zhí)贄l吊椅，旁邊插著棵假得特別辣眼睛的櫻花樹。

    明恕很不情愿坐在這種店里吃雞蛋灌餅，但偏偏最近遇到檢查，違規(guī)擺攤的都沒出攤，只有這家“正規(guī)”灌餅店還在營業(yè)。

    有兩個初中生正拿著灌餅在吊椅上拍照，明恕看了會兒，覺得有點好笑，便沒走，想著反正蕭遇安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不如待在這兒看擁有奇怪審美的小孩凹造型。

    雞蛋灌餅很快上桌。

    網(wǎng)紅店裝餅的物件兒都和別家不同，別家里面套個紙袋子，外面再套個塑料口袋就完事。這兒裝餅的是一個精致的竹籃，里面墊著餐巾紙，還附贈刀叉。

    吃個灌餅還要用刀叉，明恕心說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卻還是將刀叉拿起來，有模有樣地切灌餅。

    吃到一半，拍照的小孩走了，吊椅再沒人坐。

    明恕喜歡觀察人，這下沒的觀察了，忽然想起上一回吃灌餅時，還是和方遠航一起查沙春案的時候。

    方遠航這小子，最近進步飛快，但好像越來越不對勁，前陣子還說要談個心……

    明恕一看時間，還早，干脆給方遠航撥去電話。

    “師傅！”方遠航接得很快，一陣噪音迅速鉆進明恕耳朵里。

    明恕趕忙將手機拿遠，“你在哪兒，怎么這么吵？”

    方遠航大聲道：“跟朋友逛街啊，在買網(wǎng)紅蛋糕！”

    又是網(wǎng)紅，這年頭連個蛋糕，連個雞蛋灌餅都得打上網(wǎng)紅的標簽才能客源滾滾。

    明恕笑了聲，“哪兒的網(wǎng)紅蛋糕？”

    “就杏紅街啊?！狈竭h航突然警惕道：“我cao！師傅，別是有案子了吧？我他媽這才休息一天不到！”

    “沒案子，別自己嚇自己?！泵魉∠肓讼?，這會兒問方遠航想談什么心，估計也問不清楚，遂道：“算了，你安心玩，下次再說?！?/br>
    方遠航說：“別啊師傅，你這么說我心里不踏實！”

    與方遠航的聲音一同傳來的還有另一個聲音，“是不是‘種馬腰’哥哥？是吧是吧是吧！”

    明恕一聽就猜到，跟方遠航在一起的是那個叫“于大龍”的小gay，看著就是個精力旺盛的猴子，關(guān)鍵時刻還挺機靈。

    但方遠航一個地道的直男，怎么會和小gay混到一塊兒去了？還休假頭一天就和小gay一起逛街？

    買網(wǎng)紅蛋糕也是陪于大龍吧？

    方遠航自己不可能去湊這種熱鬧。

    明恕興趣上來了，“你不是說想找我談心嗎？來，我請你吃雞蛋灌餅?！?/br>
    方遠航說：“又是雞蛋灌餅？”

    于大龍吼：“快答應他！”

    不到二十分鐘，方遠航和于大龍就到了。

    于大龍一看到明恕，就像粉絲見到了偶像，兩個眼睛噌噌發(fā)光。

    明恕給二人一人點了一套豪華雞蛋灌餅。

    所謂的“豪華”，就是除了灌餅里料多一點，還附贈超大杯珍珠奶茶。

    方遠航的確想和他師傅談心，順便問問師母是誰，但現(xiàn)在于大龍在場，絕對不是談心的好時機。

    于是決定三緘其口，混過去再說。

    于大龍倒是熱情，伸出細細的胳膊，大方地做自我介紹：“師傅你好，我叫于大龍，我們見過的，在茂年天城，劉美是我以前帶的模特兒。”

    明恕與于大龍握了個手，心道——師傅？跟著方遠航叫我?guī)煾担?/br>
    方遠航撞了于大龍一下。

    明恕笑道：“你倆關(guān)系不錯?！?/br>
    于大龍笑得有點傻氣，“杏紅街的蛋糕店開了小半個月了，方哥答應我的事沒幫我做成，買蛋糕補償?！?/br>
    方遠航腹誹，你現(xiàn)在不是見到你“種馬腰”哥哥了嗎？這還叫答應你的事沒做成？

    明恕說：“哦？是什么事？”

    于大龍這回不說了，光顧著笑。

    明恕看方遠航，方遠航故意別開視線。

    明恕就奇怪了，方遠航看著也不像被掰彎了的樣子，和于大龍應該只是玩得來的普通朋友。

    那方遠航在緊張什么？

    正想著，明恕手機響了。

    是蕭遇安打來的。

    會大概是開完了。

    明恕接起來，顧及外人在場，起身走到門口才道：“哥”

    方遠航耳朵一豎，刑警的職業(yè)道德令他蠢蠢欲動。

    于大龍也豎著耳朵，和方遠航一起屏氣凝神。

    蕭遇安問：“在哪兒？”

    明恕說：“買雞蛋灌餅，你完事了？”

    “嗯，我去找你?！笔捰霭舱f。

    明恕往店里看了看，方遠航和于大龍立即認真地啃餅子。

    “你到藍樁路口，我去那兒撿你?！泵魉≌f完掛掉電話，回店里拿上自己的東西，“我先走了，你們夠不夠？不夠我再點點兒別的。”

    方遠航就著奶茶把一口餅子咽下去，“師傅，你有約啊？”

    明恕沒明確回答。

    于大龍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拿起來，“師傅，這個送你！”

    明恕挑眉，“這不是你們辛苦排隊買來的嗎？就送我了？”

    于大龍說：“你還請我們吃灌餅呢！”

    明恕沒推辭，“那就謝了?！?/br>
    兩分鐘后。

    方遠航說：“你咋這么狗腿呢？誰說吃不到這個蛋糕會哭？”

    于大龍得意，“我偶像吃了就等于我吃了！”

    方遠航麻溜地將沒吃完的灌餅打包，“別磨嘰，快走！”

    “你急什么？”于大龍不解，“我還沒吃完呢?！?/br>
    “那你等會兒記得跟上來。”方遠航說：“我先走了?！?/br>
    “喂，你干嘛去？”于大龍沖到店外時，方遠航已經(jīng)沒影兒了。

    藍樁路口，明恕停著車等蕭遇安。

    蕭遇安拉開副駕駛的門時，方遠航在遠處目瞪口呆。

    他的師傅，將他敬仰的蕭局叫做“哥”。

    這個“哥”是哪個“哥”？

    總不可能是親哥哥的那個“哥”吧？

    車開走了，于大龍這才趕到，一拍站成了一尊石頭的方遠航，“喂，幾分鐘不見，怎么就傻了？”

    方遠航搓了把臉，轉(zhuǎn)身靜靜地看著于大龍。

    于大龍后退一步，“方哥，你怎么了方哥？”

    方遠航搖頭，“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于大龍激動了，“什么秘密什么秘密？是不是好兄弟？好兄弟就要分享秘密！”

    方遠航說：“優(yōu)秀的人總是容易和優(yōu)秀的人搞到一起?！?/br>
    一個領(lǐng)導總是容易和另一個領(lǐng)導搞到一起。

    于大龍失望，“呸，這算什么秘密？”

    “你的蛋糕不是沒了嗎？”方遠航掰著于大龍的肩膀，讓他轉(zhuǎn)了個身，“我陪你再去杏紅街買一個。”

    明恕駕車往南邊開。蕭遇安說：“吃小龍蝦的季節(jié)都過了，怎么這時候才想起吃？”

    “吃什么不重要?！泵魉≌f：“關(guān)鍵是和誰一起吃。”

    蕭遇安笑了聲，“您這張嘴，還真會說。”

    此時車子正好從主干道上開下來，拐進一條小道。

    明恕靈機一動，直接將車泊在一個露天停車位里。

    這兒怎么看也不像有小龍蝦店的樣子，蕭遇安偏過頭，還沒問出一句“就這兒？”，就見明恕解開了安全帶。

    小男朋友想干什么，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

    明恕傾身而來，一手撐在椅背上，一手輕捏住蕭遇安的下巴，幾乎貼在蕭遇安唇上，“會說算什么，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會親？”

    蕭遇安笑著將人圈住，任那雙唇吻下來。

    第三卷 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