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4-17

    第二百六十八章、歸途救人

    廟內(nèi)四人同時變了臉色。

    郭飛云記著丁壽似乎與東廠關(guān)系匪淺，或許可以讓這二人投鼠忌器，適才原

    本只想拉虎皮做大旗，不想?yún)s真把老虎給喊來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郭二小姐打從遵化起，由始至終都沒對丁二爺有過什么好感，此時見他露面

    也不覺喜，蹙眉輕哼一聲便別過頭去，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

    東廠兩大領(lǐng)班順風(fēng)耳崔朝棟和惡豺石雄卻徹底垮了臉子，眼前這位雖說出身

    東廠，可自宮變后劉瑾入主司禮監(jiān)，丘聚執(zhí)掌東廠，四大鐺頭抽身而退，丁壽更

    是獨掌錦衣衛(wèi)，圣寵有加，隱隱與東西二廠三足鼎立，放眼內(nèi)廷，也只有劉瑾還

    可指使一二，他們二位實在惹不起這尊大神。

    「四鐺頭，這怕是有些誤會……」戌顆領(lǐng)班石雄干笑一聲，慌忙解釋道。

    「別介，丁某已不是東廠鐺頭了，當(dāng)不起石領(lǐng)班這般稱呼，崔大領(lǐng)班不還要

    當(dāng)著面送帽子給我么。」丁壽斜眼望天，一副陰陽怪氣。

    卯顆領(lǐng)班崔朝棟「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左右開弓狠抽自己耳光，「小人

    該死，小人實在不知這兩位姑娘是大人您老的貴內(nèi)，有眼不識泰山，求大人看在

    以往的情分上，網(wǎng)開一面，給小人留條活路。」

    丁壽不置可否，斜睨一旁不知所措的石雄。

    石雄突然省悟，同樣跪下，狂扇自己嘴巴，連聲請罪。

    「二位小媳婦兒，可消氣了？」丁壽笑嘻嘻地看著郭家二女。

    郭飛云被丁壽色瞇瞇的眼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勉強擠出幾分笑容，拱手施禮，

    「謝丁大人解圍。」

    「自家人客氣啥?！苟蹨啗]把自己當(dāng)作外人。

    「蛇鼠一窩，狼狽為jian，天知道是不是事先勾結(jié)好的，在這里做戲給人看?！?/br>
    郭依云扁了扁嘴，不屑說道。

    「聰明，這都被郭二小姐看出來了，看來我只能滅口啦?！苟垩凵裨诙?/br>
    身上來回巡脧著，「我是先jian后殺呢，還是先殺后jian好？」

    明知道這人可能說笑，二女還是被丁壽不懷好意的眼神嚇得連退了幾步，一

    直撞到了廟內(nèi)神案上，才止住腳步。

    「你，你要干什么？」郭依云從沒把丁二當(dāng)成好人看，聽他說得可怕，本能

    的先信了三分，質(zhì)問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見二女倉皇失措，丁壽心懷大暢，今日打獵空手而歸的失落感一掃而空，變

    本加厲地壞笑起來，「來來來，到官人我懷里來，讓你們當(dāng)家的也好好疼疼?！?/br>
    「寒天雪地，丁兄好興致啊。」

    聲音清冷，夾雜幾分不滿。

    丁壽笑容頓斂，仰天嘆息，「白兄，你這樣會沒朋友的?！?/br>
    廟門前出現(xiàn)一人，白衣狐裘，玉骨折扇，風(fēng)度翩翩，纖塵不染。

    「干這行當(dāng)，朋友本是奢望，有與沒有，俱是一樣?！?/br>
    已經(jīng)將自己打得臉頰紅腫，口角流血的兩位倒霉蛋，見了來人，可憐兮兮地

    叫了一聲「白三爺」。

    「讓你們到此待命，你們做了些什么？！」聲音冰冷，更勝寒風(fēng)。

    那二人與丁壽還狡辯幾句，對白少川的質(zhì)問卻垂首發(fā)抖，片言不敢出口，東

    廠舊人素知白少川手段酷烈，人雖離職，積威猶存。

    「罷了，白兄，人家苦主都沒說些什么，就此算了吧。」畢竟與東廠有些香

    火情，丁壽也不想真鬧出人命。

    「滾。」白少川輕輕吐出一個字。

    石雄二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擠出了破廟。

    「兩位郭姑娘，部屬多有得罪，伏請海涵?！拱咨俅ㄇ飞硎┒Y。

    郭飛云沒及答話，郭依云便急聲道：「小妹怎地沒來？」

    「彩云姑娘身子不適，不能前來與姊妹一晤，白某代為致歉?！拱咨俅ㄐθ?/br>
    苦澀，郭彩云而今還是不愿見自家姐妹，他也不愿勉強。

    郭依云自是不信，「胡說，定是你……」

    「二妹不得無禮?！构w云喝止自家meimei，鄭重言道：「小妹二人家中有事，

    不能在京中耽擱，既然小妹她……」

    郭飛云愁云滿面，略微一頓，繼續(xù)道：「小妹便托付白公子照料，我二人在

    此謝過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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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少川還禮應(yīng)下，郭氏二女也不停留，出廟遠(yuǎn)去，對丁壽這位老公招呼也不

    打一個，避之若浼。

    丁壽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只是上下審視白少川，「白老三，冰天雪地的，

    你沒事約了我三個媳婦兒在破廟里做什么勾當(dāng)？」

    「該看見的你都看見了，沒看見的也不會說與你聽?！拱咨俅ㄉ裆匀?，一

    點被抓jian的覺悟都沒有。

    廟外傳來幾聲馬嘶，錢寧等人的聲音在廟外響起。

    「大人，您可是先到了？」

    丁壽深深凝視白少川，白三爺泰然自若，毫不回避，二爺只得一步三晃地出

    了廟門。

    出廟見錢寧等人馬上掛著的黃麂狍子等獵物，丁壽面子有些掛不住。

    「大人，您今天的收獲如何？」錢寧不識時務(wù)地問道。

    丁壽抽了下鼻子，訕訕道：「網(wǎng)了兩條美人魚，又給放了?！?/br>
    「魚？」錢寧茫然四顧，這大山里哪有魚??！

    丁壽打了個唿哨，蒼龍駒從林子里踢踢踏踏地奔了出來。

    「天氣冷了，出外差悠著點。」沖廟里扔下這句話，丁壽翻身上馬，揚長而

    去。

    白少川背對廟門，微微頷首。

    「白三爺，」地鼠常九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破廟中，附耳低言：「王岳等人的

    囚車出京了……」

    折扇輕敲掌心，白少川星眸之中冷光熠熠。

    ＊＊＊　　　?。　　　。　　　。?/br>
    回城的馬速并不快，錢寧等一干錦衣衛(wèi)說起打獵趣事不時哄笑，個個興高采

    烈。

    丁壽意興闌珊，騎在馬上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期望能發(fā)現(xiàn)點解悶的事兒來，

    哪怕出現(xiàn)幾個村姑讓二爺調(diào)戲一下也好啊。

    官道兩側(cè)白雪皚皚，田地阡陌也都覆上了一層銀裝，丁壽忽然發(fā)現(xiàn)路邊似乎

    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急忙勒馬而住。

    「大人，怎么了？」錢寧催馬上前問道。

    「路邊好像有人？」丁壽馬鞭前指。

    錢寧大略看了一眼，不以為意道：「怕是一個倒臥，這幾年也是邪門，這冬

    天一個賽一個的冷?！?/br>
    「過去看看?！苟壅f道。

    錢寧有些不愿，「大人，這命賤的人千千萬萬，救不過來的，咱也別跟閻王

    爺搶生意，卑職今日獵了一頭鹿，回去給您熬上一碗熱騰騰的鹿血粥，保您晚上

    龍精虎猛……」

    錢寧猥瑣的笑容還沒收起，耳邊就響起一聲清脆的鞭花，直接抽掉了他的一

    個耳套。

    「放屁，那千千萬萬的人爺是看不見，既然碰上了，便救一個算一個，舉手

    之勞的事能費你多大工夫，見死不救狼心狗肺的東西……」

    「大人教訓(xùn)的是，小人受教了。」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的錢寧慌里慌張地滾

    下馬鞍，帶著幾個人將道邊那人翻了過來。

    那人胡子拉碴，身材魁梧，一身半舊衣袍滿是冰碴，出氣多入氣少，眼見一

    條命已去了大半。

    錦衣衛(wèi)在詔獄里有整治人的手段，自然也有給人吊氣續(xù)命的法門，幾個人拍

    拍打打，用積雪大力揉搓那人的手腳四肢，錢寧撬開他的牙關(guān)，灌下去幾口隨身

    帶的烈酒，雖說手忙腳亂，倒也分工有序。

    丁壽站在道邊猶不解氣，指著忙碌的錢寧繼續(xù)數(shù)落，「還給爺補補，爺什么

    身板，還用你那點鹿血，呸，沒眼力見的！」

    錢寧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小人眼皮子淺，以己度人，大人恕罪?！?/br>
    「這還差不多?！苟蹖﹀X寧罵不還口的態(tài)度很滿意，「把人救醒了送到舍

    飯寺去，哥幾個，今晚上全鹿宴，不醉不歸。錢寧……」

    錢寧一哆嗦，「大人您還有什么吩咐？」

    「晚上咱爺們加盤炒鞭花?！苟蹟D了下眼睛。

    一名錦衣衛(wèi)突然道：「大人，他醒了。」

    一聲長長的呻吟，大漢長出一口氣，混濁的眼光一一掃視過周邊眾人，待看

    清官道上居高臨下的丁壽面容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掙脫眾人，撲了過去。

    眾錦衣衛(wèi)措手不及，錢寧已將繡春刀抽了出來，那大漢撲到丁壽腳下，嚎啕

    大哭，「丁大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