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愛卿為何如此？”

    “人是在西街后巷出的事兒?！卑锥思赫f，滿皇城的人都知道，那西街可是他的地盤，一大半的勾欄楚館都是他名下的產(chǎn)業(yè)，就算不是掛在他名下的，也多多少少與他有些關聯(lián)，若說人在西街出了事兒他不知道，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嗯，此事朕聽說了?！庇褡谔Я颂?，“愛卿先起來說話罷?！?/br>
    “謝陛下?！卑锥思簯?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了起來，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仿佛輕輕扒拉一下都能倒地不起。

    “此事白愛卿如何看？”玉宗問。

    白端己偷眼看了看坐在軟椅上的晏景和秋瑞，明顯自己來之前陛下正在和這兩位說這事兒，就是不知現(xiàn)下皇上是個什么態(tài)度。

    白端己斟酌了一下語句，試探著說，“人既已經(jīng)死了，總歸是不能再活過來，不若我們......重新派一個過去？”

    “嗯，”玉宗點了點頭說，“人肯定是要派的，北疆不能無人看守。只是......彥旺達已死，這事兒要怎么說？”或者不說，但是朝廷要以一個什么理由重新派人去北疆？到底是由朝廷派人過去接管，還是直接在北疆軍營內(nèi)提一個上來？玉宗覺得一團亂麻，不由又揉了揉眉心。

    那彥旺達在北疆駐守二十余年，與獫狁各部諸多周旋，雖說沒有多大戰(zhàn)功，卻也是保得了邊境百姓生活安定衣食有余。北疆離皇城千里之遙，本就天高皇帝遠，況且又由彥旺達經(jīng)營多年，說他那是自成一國也不為過，現(xiàn)在突然說要換一個人過去接管，恐怕不止兵士不服，就是滿城百姓也是不愿的。

    “陛下，”晏景說，“當日彥旺達進皇城納貢，帶的那數(shù)百名近衛(wèi)現(xiàn)在何處？”

    “還在驛館，”玉宗說，“自那日接風宴畢，彥旺達終日流連于西街楚館，將所帶近衛(wèi)安排在驛館之中，經(jīng)常是兩三天也不露一面，所以此事，他們應當還并不知曉。”

    “嗯，”晏景說，“不管要說要瞞，此一批人都是關鍵?！?/br>
    “朕知道，”玉宗說，“天黑以后朕就派影衛(wèi)過去先將人控制起來再做打算?！?/br>
    晏景皺了皺眉，陛下這是打算......要瞞了。

    “啟稟陛下，”秋瑞剛想說點什么，就聽那內(nèi)官又在門口稟報?！暗钔庥腥俗苑Q是白府世子，要求見陛下?！蹦莾?nèi)官偷眼看了看白端己，說是你兒子，可我們怎么都沒見過。

    “噢？”玉宗想了想，問“朕聽說白愛卿的嫡子今年才五歲?。俊蔽鍤q小兒此時來見朕作甚？家里也沒人看管著嗎。

    “陛下恕罪，”白端己又跪下磕了一個，“來的應當是我那剛從外學藝歸家的長子白怽，此子自小多病，后遇見一上門化緣的游方道人，便跟著去了浮仙山學藝，也是近日剛回來不久?！?/br>
    “浮仙山啊，”晏景看著他笑了笑，“那可是個好地方，據(jù)說是出過真仙的，王爺真是好福氣?！?/br>
    “太傅大人見笑了，”白端己干笑兩聲，“做父母的，都只求兒女平安，什么仙不仙的，離我們一介凡人終歸是太過遙遠，不過此次犬子歸家，身子到確實硬朗了許多?！?/br>
    “王爺說的極是，那下官就在此恭喜王爺了?！标叹皼_著白端己拱了拱手。

    “太傅客氣了，太傅昨日大婚，當是本王當面道喜才是?！?/br>
    “那便宣進來罷，”玉宗看他兩人你來我往，實在是不想說話，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扯這些，轉頭對那傳話的內(nèi)官說，“順便叫人給白愛卿也端張椅子上來。”

    “多謝陛下厚愛。”白端己趕緊鞠了一躬，禮數(shù)滴水不漏。

    內(nèi)官宣了白怽進殿，就見一個白衣少年不疾不徐，款步而行，眉眼英氣靈動，衣襟袖口處都用金線繡了云紋，金腰帶上亦是同樣紋飾，腰間綴一枚溫潤通透的白玉，秋瑞這次看清了，刻的是一只虎頭。

    “是你？”秋瑞愣了愣，這不就是昨夜在傾安河畔調(diào)戲他的那個誰嗎？

    他被調(diào)戲了。

    被調(diào)戲了。

    調(diào)戲了。

    秋瑞內(nèi)心有些煩躁，怎么還能遇見，這人真是陰魂不散。那彥旺達死的也真不是時候。

    “參見陛下，”白怽對玉宗行一大禮?！耙娺^太子殿下，”又對秋瑞揖了一禮。

    玉宗見他二人神色，問，“你們認識？”

    “不認識?！鼻锶鹆ⅠR回頭，這人可討厭，我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

    “回陛下，昨夜小民在傾安河畔見過太子殿下一面，當時無知，竟沖撞了殿下，請陛下降罪?！?/br>
    白怽笑瞇瞇的看著秋瑞說，半點兒要領罰的意思也沒有。

    白端己在一邊抹汗，這個逆子你惹誰不好惹太子？那可是皇上的心頭rou啊。

    “噢？”玉宗好奇，“如何沖撞了秋瑞，你倒是給朕說說看。”他這兒子讓晏景教的從來不肯吃虧，除了師父能讓他吃些苦頭當真是無人治的了。

    秋瑞一臉警告的看著他，你要是敢將調(diào)戲了我的事兒說出去定會要你好看。

    “噢，”白怽看他表情覺得好笑，“回稟陛下，昨日我搶了太子殿下的河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