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心人_分節(jié)閱讀_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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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聲嘲弄,赤|身|裸|體,用禮儀之書記載中最不敬的方式,自己給自己戴上了金燦燦的皇冠。霎時金光溢滿這間狹窄的密室,上空仿佛凝聚了一層七彩光暈,越來越寬,越來越大,如罩在天使頭頂?shù)氖ス庵h(huán)。我慢吞吞地晃著腦袋,想驅(qū)散這該死的光芒?;使谠谖业念^頂卡得嚴絲合縫,仿佛生來就該為我佩戴一般恰如其分。 “親愛的,這一生我只允許你放肆地踩在我的頭頂?!蔽覒z愛地彈了彈皇冠,將骷髏架甩到一邊。管它是我父親的還是母親的,我才不在乎。我踢翻整個棺材,在底部發(fā)現(xiàn)一只圓洞。屬于銀麟騎士的圣劍的劍柄露了出來,被四面細長的鐵鏈拴著。我拾起藝術(shù)家莫雷尼的頭骨,挨個像敲核桃般把所有鐵鏈敲了個粉碎。 在敲碎最后一根鐵鏈的同時,頭骨也碎成了一地齏粉,像一首落幕的歌曲。我捻起一小撮粉末,看那晶瑩的沙礫從指間灑落,輕聲道,“安息吧,偉大的藝術(shù)家。從今以后,你的仇怨就讓我來替你償報?!?/br> 我將雙手握緊劍柄,用力一拔,將塵封已久的圣劍拔出!一瞬間劍刃上的銀白色光芒如閃電般流竄閃耀,凜冽又充滿著奪人心魄的震懾力。我注視著寶劍那一抹足以劃破云霄的凌厲鋒芒,咧嘴笑道,“告訴我,親愛的圣劍,你喜歡瞎子么……” “王子殿下!” 一聲蒼老嘶啞的呼喊從密室的入口傳來。我轉(zhuǎn)過身,看見了巴克豪斯元帥喜不自勝的神情。可能是寶物產(chǎn)生了太大的誘惑力,我竟然連他何時走近密室的響動都沒有聽到。此時此刻,這位元帥希冀如孩童般的目光久久難以從我的皇冠上挪開,鋒凜的面容松弛下來,緩緩跪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痛哭出聲,“感謝上帝……您真的是從惡龍巢xue生還的王子……感謝上帝沒有將最后一根圣燭掐滅,留下您這一絲希望讓索爾王室重?zé)ㄉ鷻C!” 若是他適才目睹我是怎么把“國王”和“王后”干脆利落地殺死,恐怕就不會說這種話了。我哈哈大笑,懷著得逞的惡意,轉(zhuǎn)身道,“真高興這榮耀的一幕為您所證,尊敬的元帥——” 話音未落,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雷霆般的尖嘯,如一支鋼鏢從左到右貫穿我的耳膜!空氣似乎都被那尖銳的聲音震出層疊音浪,我扭頭看去,見握在我手中的銀色圣劍嗡鳴不休,堅挺的劍刃化為一條銀翼龍,齜著尖利如電的獠牙,迅猛地朝我的脖頸咬來。 第32章元帥與父親 五個小時前,刺青城堡外。 “我得進去,那小子可能需要我的幫助?!?/br> 乞乞柯夫?qū)某潜づ莱龅暮隍隍际者M匣子,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甕聲甕氣地對冬霆軍的元帥說道。寒風(fēng)打著旋卷起白獅軍旗,巴克豪斯尚未開口,法洛斯上前一步,緊緊盯著老人道,“什么幫助?我們已將號角交托,他為什么不吹響它?” 乞乞柯夫瞥了他一眼,“這你該親自去問他,小劍士?!?/br> 法洛斯盯著他道,“我們了解你的背景,你叫乞乞柯夫。萊蒙·骨刺四處行兇作惡時,你可也出了一份力呢。” 乞乞柯夫哼出一聲鼻音,“小伙子疑神疑鬼,一點也不光明磊落,像個騎士么?” 法洛斯道,“別想轉(zhuǎn)移話題。他不愿借助冬霆軍的力量,反而鬼鬼祟祟地叫你進去,你們是不是在謀劃著什么詭計?” “對你們這些人根本無需謀劃?!崩先诵表四贻p的騎士一眼,道,“還是說,你們關(guān)于寶物認主的說法都是胡編亂造?” “別攔了,法洛斯。”元帥沉聲道,“讓他進去,幫著那孩子看看情況。” 法洛斯這才忿忿不平地收劍入鞘,坐到一塊冷冰冰的巖石上生悶氣,揉了一把雪搓臉。乞乞柯夫相當(dāng)?shù)靡獾剜苤鵁煻纷呦虺潜ぃ獛浺娎先说纳碛跋г诔潜ぶ?,這才走到愛子身邊,拍了拍小騎士的肩膀。 “盡管你說你討厭萊蒙·骨刺。”老元帥注視著藍得發(fā)白的天空,細碎的白光從淺淡的云灘后逸出,“但你卻一直在關(guān)注他,從混斗他斬殺食人雕起,你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他。他出了什么事,你總是最先察覺到的那個人。” 手甲上的皮革硬實地硌在自己面頰上,法洛斯悶聲道,“我只是無法理解,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我是說,邪惡的人存在?我承認我佩服他,佩服他那種令人心驚的勇氣和瘋狂,就像在血與狂沙中奮戰(zhàn)的角斗士,讓我甚至想和他一較高下……” 年輕的騎士說著,狠攥出一團雪球,泄憤般丟遠。法洛斯深吸一口氣,又氣又無奈地朝天翻了個白眼,“但我得說一句,我和他連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那個萊蒙·骨刺就是一個見誰都想咬一口的瘋狗!上帝啊,好像他不帶些器官就不會說話似的,對誰都是滿口臟話!我真的是——” “那我問你,”元帥平靜地注視著兒子道,“萬一皇冠啟示,他就是王子萊蒙·索爾,最后的王脈,你要怎么做?” 法洛斯騰地站起身,揉著臉和頭發(fā),將金棕色的發(fā)辮弄得亂七八糟。他在雪地上來回轉(zhuǎn)了好幾圈,良久才認命般擱下揉在臉上的手,道,“還能怎么辦?就讓他罵,讓他打,反正我會堅持我的原則。至于能不能改變他,交給見鬼的時間吧?!?/br> “你曾經(jīng)很了解愛戎王子?!痹獛浀溃傲私馑南埠?、興趣,甚至使劍的習(xí)慣。那你對萊蒙王子又了解多少?別跟我說什么溫和靦腆,你和他交流過么?” “……”法洛斯認真地回憶了一下,“……沒有。” “那你現(xiàn)在想聽一聽關(guān)于這位小王子的事么?雖然我了解得也不多,但應(yīng)該知道得比你詳盡……” “不必了,等他被王冠確定了血統(tǒng)再說吧!” 法洛斯氣勢洶洶地走到一側(cè),指了一名士兵較量劍法。劍刃相擊的響動在廣袤的雪原上顯得清脆明亮,元帥靜靜地看著自己心煩氣躁的兒子,轉(zhuǎn)頭望向沉寂如死水的刺青城堡,滄桑的眉宇緩緩皺起。 他下意識將手撫上自己左胸下方,隔著鎧甲感受到其后的隱痛和疤痕。北風(fēng)時急時歇,吹在他銀白的發(fā)絲上,拂過寂寥曠遠的大地。元帥疲憊地用手扶著額頭,不一會兒聽到皮靴踩雪的咯吱聲,法洛斯頂著一頭雞窩似的頭發(fā)回來了,憋得滿臉通紅,道,“告……告訴我他的過去吧,父親。” 父子二人談了半日,直到夜幕下垂,沉暗絢爛的黛色霞光與稀疏星辰交相輝映,巴克豪斯元帥才起身,凝望著在夜色中更為森冷陰沉的無人堡,蹙眉道,“這個時候都沒出來,似乎不太妙……” “我認為我們該在老頭子進去的時候跟進去?!狈逅沟溃案赣H,沒什么可顧慮的,我們都去城堡查探過了,里面空無一人,根本沒有什么‘血女王’。那場幻聽很可能是嚇唬我們的障眼法,何況萊蒙·骨刺讓其他人進去,本身就是一種預(yù)兆——形勢并不可怖。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違背血女王的命令,會讓他有性命之憂?!?/br> “你說的有道理,法洛斯?!痹獛泧@了口氣,對身后的士兵喚道,“全體作好準(zhǔn)備,我們這就再入刺青城堡查探,現(xiàn)在事態(tài)不明,不得掉以輕心!” “是!” 冬霆軍團的士兵們響亮地應(yīng)道,動作迅速地拾起了頭盔和寶劍,隨元帥潛入城堡。那面冰藍色的旗幟被夜風(fēng)吹得鼓漲飛揚,佇立在雪地中凝視眾人的身影,猶如凝視過路旅人的夜燈,隨天幕的下沉愈加伶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