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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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望著搭在胳膊上的那只手,方縣令嫌惡的拂開,他是正經(jīng)科舉出身,最看不起街頭混混,想到自己竟與這么個玩意為伍,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心生埋怨,“你還有臉說?要你們做事謹(jǐn)慎點(diǎn),這次沖撞到貴人了吧。”不說譚盛禮在京城的威望,單說在綿州,衙門都得看他面子。 而他不過區(qū)區(qū)縣令,方縣令拍了拍衙役抓過的地方,眼底閃過絲陰狠,“我辭官歸隱,你們另謀出路吧。” 衙役慌了,他以前名聲惡臭,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好不容易做了衙役名聲好點(diǎn),哪舍得繼續(xù)回去當(dāng)?shù)仄?,他問,“是不是譚老爺準(zhǔn)備把我們的事上報朝廷?要我說啊大人,你還是心腸軟了點(diǎn),左右在咱們地界,那人是死是活還不是咱說了算?” 無毒不丈夫,對付那種讀書人,還是得用拳頭說話。 方縣令沒吭聲,幽幽盯著衙役看,看得衙役心里發(fā)毛,聽他肅然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門下學(xué)生一人一滴口水就能把他們淹死。 “不就是帝師后人嗎?擋我路者,遇神殺神,遇佛殺佛?!?/br> “我不敢?!狈娇h令直言不諱。 “此事不用大人出面,我們兄弟就能搞定,你放心,就算事情敗露也絕不會供出大人你的,只是大人,我家還有兩個弟弟,你看...” 方縣令回眸看了眼客棧,沒有作聲,走出去很遠(yuǎn)才啞聲說,“你若出了事,你弟弟就頂你的職位?!?/br> 富貴險中求,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膽小怕事的方舉人了,譚盛禮再有威望,死后不過一培黃土罷了,自己還怕他不成?他提醒衙役,“做得干凈點(diǎn),被人看出破綻別怪我沒提醒你?!?/br> 衙役咧嘴笑了,“大人請放心?!?/br> 他們雖沒殺過人,但還沒見過殺豬? 殺了剁成塊煮熟喂狗,誰分得出是人是豬啊。 譚盛禮不知危險降臨,方縣令離開后,他上街打聽方縣令為官如何,剛開始人們支支吾吾不肯說,有人開口后人們抱怨就多了起來,譚盛禮心里有個盤算,見禮后就回了客棧,他走后還有人忐忑地問同伴,“怎么今天這么多人打聽方縣令,會不會出事啊?” 看他們模樣非富即貴,能為咱們做主就再好不過了。 譚盛禮不知衙役對他起了殺心,回客棧后,他給兩州知府各寫了一封信,又給京里葉老先生寫了一封,方舉人是他學(xué)生,為官不為民做主,竟伙同地痞混混欺壓百姓,為師失職也,譚盛禮沒有指責(zé)葉老先生的意思,但學(xué)生做錯事,做老 師的難辭其咎,只望葉老先生日后收學(xué)生謹(jǐn)慎些吧。 將信送出去,這才回客棧休息,剛躺下,迷迷糊糊的聽人吶喊說走水了... 譚盛禮被驚醒,外間傳來乞兒的聲音,“譚老爺,火已經(jīng)撲滅了,你接著睡吧。” 樓下柴房走水,得虧掌柜盯得緊發(fā)現(xiàn)及時,否則就釀成大禍了,自譚盛禮進(jìn)門掌柜就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生怕哪兒招待不周怠慢了貴人,剛剛有個人鬼鬼祟祟往柴房去他便多了個心眼,誰知去后院查看,那人正往柴上潑油點(diǎn)火,掌柜失聲大叫,逢乞兒他們回來,掌柜要他們趕緊去樓上喊譚盛禮。 得知譚盛禮在樓上睡覺,唐恒不由分說地去井邊打水救火,風(fēng)馳電掣舍我其誰的架勢嚇得掌柜以為譚盛禮睡在火里的呢。 不管怎么說,火撲滅了,除了損失點(diǎn)柴和油,客棧沒有更大的損失。 以為譚盛禮他們會清早離開,誰知半夜突起興致要走,小鎮(zhèn)沒有宵禁,馬車能出城,掌柜在柜臺邊撥弄著算盤,見他們下樓,愁眉不展地迎上前,“譚老爺要走了?” 掌柜踟躕,好像有什么話要說。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有人會在他客??v火,直至傍晚送菜的農(nóng)戶來,兩人聊起此事,農(nóng)夫問他是否得罪了什么人,縱火不是小事,惹出人命是要坐牢的,普通人誰敢啊。電石火光間,掌柜想到了昨天跪地不起的方縣令,頓時脊背發(fā)涼,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問譚盛禮,“此去黔州可有人前來接應(yīng)?” “此去祭拜故人的?!?/br> 就是沒人接應(yīng)了,掌柜有些著急,看向譚盛禮懷里歪著頭酣睡的孩子,溫吞道,“譚老爺沒來過黔州吧,以前黔州土匪窩子不少。” 唐恒聽不懂掌柜的話,他不喜歡黔州,但畢竟是他故土,不愛聽人抹黑,嗆聲道,“官府不是都將其安頓好了嗎?” 沒犯過大錯的重新做人,有罪的坐牢抵罪,罪孽深重又拒不從良的直接排官差剿匪,怎么就還有土匪了? 他語氣沖,掌柜不好再多說,讓譚盛禮稍等,去后院拿了個包子出來,訕訕道,“這是內(nèi)子做的,黔州特產(chǎn),譚老爺嘗嘗吧?!?/br> 唐恒嗤鼻,他,土生土長的黔州人,從來沒聽說包子是黔州特產(chǎn),哪怕掌柜送包茶也比這強(qiáng)吧,不過看譚盛禮臉色似乎很喜歡,臨走時還多給了幾文錢,“多謝掌柜了?!?/br> 唐恒毫不留情地告訴他,“表舅,你被騙了?!?/br> 譚盛禮沒吭聲,夜里寂靜,車輪輾過青石磚的聲響格外響亮,馬車行駛得很快,快得車?yán)锏奶坪阕环€(wěn),很想沖外邊抱怨,但看譚盛禮神色冷峻,硬是憋著不敢吭聲,“表舅?” “嗯。” 唐恒沒話了。 片刻功夫,馬車突然停了,唐恒撩起車簾看向車外,借著車?yán)锏墓猓辞辶塑囃馇樾?,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車輪極其蹩腳的輾過兩側(cè)草地,唐恒:“怎么不走官道?” 耳旁傳來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旁邊有簇竹林,唐恒不解其意,但聽譚盛禮輕描淡寫道,“ 砍柴如何?” 唐恒:“......”譚盛禮覺得他白天偷懶了?他怎么可能偷懶,他要是偷懶乞兒就會跟著學(xué),柴少賣的錢少,譚盛禮花出去的就多,分到他手里的就少,他怎么可能偷懶?。?/br> 譚盛禮太瞧不起人了點(diǎn)。 “怕死嗎?”譚盛禮又問了句。 唐恒不說話,默默抄起刀就任勞任怨的走向竹林,只是這時節(jié)沒什么干竹子,好在譚盛禮要求低得很,只要新鮮的竹子,兩頭還必須是尖的。 譚佩玉抱著如蘭站在邊上,鄭鷺娘則提著燈籠照明,譚盛禮和朱政袁安在小路上不知嘀嘀咕咕些什么,唐恒隱隱覺得氣氛不對,抵了抵賣力砍竹子的乞兒,“表舅是不是被煙熏壞腦子了?” 乞兒:“......” 譚老爺是怕客棧走水乃有人故意為之吧,方舉人為人虛偽,保不齊殺人滅口,見唐恒幾下就砍斷了竹子,手法熟練,他沒有多言,無知者無畏,他問唐恒,“恒兒怕死嗎?” 唐恒:“......” 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譚盛禮,唐恒挺起胸膛,“不怕?!笨隙ㄊ潜砭丝疾熳约菏遣皇秦澤滤赖娜耍趺纯赡芘滤?,永遠(yuǎn)不會怕死的。 乞兒笑了,手下愈發(fā)用力,“我也不怕。” 想到掌柜給譚盛禮的包子,乞兒塞給唐恒,“譚老爺讓我拿給你吃的?!?/br> 唐恒堅決搖頭,“我不吃,給如蘭吃吧!”他要好好表現(xiàn),爭取多分點(diǎn)家產(chǎn),怎么可能因為一個包子就功虧一簣,他又說了一遍,“包子給如蘭吃?!?/br> “恒哥...”乞兒必須說句實話,“其實你和振興哥很像?!?/br> 唐恒:“罵人也不帶這么罵的?!?/br> 乞兒:“......” 他們動作很快,一盞茶不到就砍了很多竹子,且削得尖尖的,乞兒給朱政他們抱去,兩人跳下挖好的坑,將竹子插.進(jìn)去,然后在上邊鋪上稻草,往前還鋪了幾步,看著像哪個農(nóng)戶除草后扔在路邊沒來記得收走的,農(nóng)戶們除草,草都背回家曬干當(dāng)柴燒,有那嫌濕草重的,隨手扔在路邊曬著,曬干了再背回家。 因此有主人的田地旁放著草基本沒人會拿,這是農(nóng)戶們默認(rèn)了的。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朱政問,“咱們是找地方藏起來還是繼續(xù)趕路?” “等著吧?!彼呀?jīng)給兩州知府去了信,只要拖住他們,幾個時辰內(nèi)就會有答復(fù)了,以防兩州知府互相推諉勾結(jié),他特意讓譚佩珠寫了封信給平安書鋪的掌柜,那個掌柜收到信會想法子的......守在這是以防追來的人不是衙役是普通人,掉進(jìn)陷阱就遭殃了。 讓朱政和袁安將馬車藏進(jìn)草叢,他們躲在暗處等著。 唐恒琢磨出點(diǎn)意思,“有人追咱們?”他怎么不知道? 譚盛禮搖頭,“不是追,是殺吧?!?/br> 唐恒驚住了,殺他們,誰這么有眼不識泰山啊,譚盛禮可是國子監(jiān)祭酒...等等,他瞪大眼睛,“客棧放火的人?” “ ☆、第185章 1854 唐家是商籍,處心積慮地想攀關(guān)系無非是想找個靠山,唐恒雖是唐家人,但自幼仇恨他們,恨不得他們死絕,真要把唐恒接回唐家,家宅恐怕難以安寧。 鄭鷺娘就不同了,她是女子,女子本弱,寡婦尤甚,鄭鷺娘這些年沒少被人非議,有人傳她與很多人眉來眼去不清不楚,鄰里就沒有婦人不討厭她的,同意這樣的人進(jìn)府,不止會讓她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而且能牽制住唐恒,但凡鄭鷺娘在,唐恒就不敢來唐家囂張。 生恩不及養(yǎng)恩大,唐恒畢竟是鄭鷺娘帶大的。 偏偏遇到唐恒那個油鹽不進(jìn)的橫生出枝節(jié)來,唐老夫人不喜道,“此乃我唐家家事,譚老爺便是帝師轉(zhuǎn)世也不能過問咱們家事吧?” 說到最后,她自己不確定了。 帝師啊,那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就不是唐家親戚呢? “祖母,他不是咱能惹的,沒聽他說去衙門說嗎?這位譚老爺做事雷厲風(fēng)行,親兒子都能親手送進(jìn)監(jiān)牢,何況是咱們了。”唐復(fù)不明白唐老夫人心里打什么主意,在他看來,父親使的手段上不了臺面,真鬧到官府,保不齊被安個逼良為娼的罪名,那可是重罪,花多少錢都把人贖不出來。 而且官府看在譚家的份兒上會不會報復(fù)他們都不好說,唐老夫人想想也是,別引狼入室害了兒子,她不敢再提鄭鷺娘的事兒,而唐老爺和幾個兒子,更是滿目驚懼的去客棧見譚盛禮,擔(dān)心譚家覬覦他們家產(chǎn),硬是買了身舊衣衫穿著。 他們?nèi)タ蜅U易T盛禮時,唐恒正跪在桌邊求譚盛禮。 唐家人欺人太甚,鄭鷺娘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不吃不喝,唐恒擔(dān)心她有個好歹,“表舅,我不要譚家家產(chǎn)了。”他表情凝重,“我能否求表舅一件事?!?/br> 黔州民風(fēng)保守,女人只能依附男人過活,鄭鷺娘帶著他受了很多冷眼嘲諷,他以為鄭鷺娘不會將此放在心上,直至剛才鄭鷺娘告訴他離開黔州回夫家,鄭鷺娘是嫁過人的,成親不到半年丈夫就死了,夫家人嫌她晦氣要將她嫁到很遠(yuǎn)的地方去,姐妹情深,他母親想法子將人接到家里來。 然后家里出了變故,就剩下他們兩人,鄭鷺娘在母親墳前發(fā)誓要把他撫養(yǎng)成人,這些年任勞任怨地照顧他,不是沒有男子上門求娶,鄭鷺娘都沒答應(yīng),還說有他就夠了。 他心里一直都這么以為的,打心里將其認(rèn)作自己親娘。 沒想到鄭鷺娘會想離開。 黔州的宅子已經(jīng)賣了,他們沒有落腳的地,鄭鷺娘在黔州靠什么過活?而且唐家那群人不要臉,他不在,只會不斷地找茬... “表舅,我只求你一件事...”唐恒仰起頭,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你...能否娶我四姨,你放心,我們發(fā)誓不奪譚家家產(chǎn)?!?/br> 人們說他四姨命苦,男人死了,好不容易撿個兒子養(yǎng)老送終,可兒子攀上高枝了,可憐她人老珠黃無依無靠,還說他四姨那些年就該再嫁的,否則早有自己的子孫能安享晚年了,類似的話唐 恒以前就聽過不少,但從沒像現(xiàn)如今難受。 明明他讀了書識了字,將來會有大筆的家產(chǎn),人們?yōu)楹魏V定四姨跟著他會過得不好。 唐恒想不明白。 譚盛禮垂眸,掃過臉頰淤青的唐恒,他駝著背,神色沮喪又滿含希冀,“你四姨呢?” “在房里,要不是大表姐聽到她屋里有動靜,沒準(zhǔn)她就背著包袱偷偷走了?!泵髅髡f好相依為命的,鄭鷺娘卻要離開了,譚盛禮看了眼桌上的書,“先起來吧,我去看看她?!?/br> 惡語傷人六月寒,世人眼里,鄭鷺娘守著外甥不嫁是不被理解的,如今看唐恒改邪歸正,不乏眼紅羨慕者亂說,就像趙鐵生考中秀才后不也是這樣的情形嗎? 譚盛禮剛敲響鄭鷺娘的房門,唐家人就到了,所謂男女有別,他們看譚盛禮堂而皇之的隨鄭鷺娘進(jìn)屋,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愈發(fā)害怕。 原來,譚老爺中意鄭鷺娘! 幾人面色慘白,縮著脖子,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梯,準(zhǔn)備等譚盛禮忙完正事再說。 譚盛禮隱隱明白鄭鷺娘心里想什么,鄭鷺娘不懼流言蜚語也要獨(dú)自撫養(yǎng)唐恒,她做什么都是為唐恒好,唐恒以前混,做事不著邊際,如今讀了點(diǎn)書,鄭鷺娘就擔(dān)心自己是否拖累他了,女子柔弱,但為了家人什么都能犧牲,唐恒祖母是,譚佩玉是,鄭鷺娘也是。 “恒兒很擔(dān)心你,他滿身惡習(xí)但真心想孝順你給你養(yǎng)老?!?/br> 鄭鷺娘背著身整理包袱里的衣衫,語氣聽不出異樣,“我知道,只是我有手有腳的,哪兒用得著他給我養(yǎng)老。” “他說你同意了的?!?/br> 鄭鷺娘頓住,又說,“那時他年紀(jì)小,我自是順著他說,我夫家在黔州東邊小鎮(zhèn),離得不遠(yuǎn),他要是想我了隨時來便是?!彼缧┠昃瓦^世了,就婆婆還在,飲食起居需要人照顧,妯娌來信問過她,若想回去回去便是,但要照顧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