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糖吃一路了，還沒吃完呢？”顧琛在一旁都能聞到檸檬的香氣。

    程末笑了半天：“知道為啥嗎？我吃糖從來不咬。這要換成棒棒糖，我能吃一下午你信不信？”

    “信?！鳖欒〈浇巧蠐P(yáng)，“給我也來一顆?！?/br>
    “嘴里的這顆要不？”程末嘴唇微啟，只見一顆澄黃透亮的水晶狀小圓糖在那粉紅的舌尖上一閃而過，像極了蚌殼里的珍珠。

    顧琛盯著他深深地看了一會兒，突然一個轉(zhuǎn)身兩手一伸罩了過去，直接來了個樹咚。

    沒等程末張嘴說話，顧琛的唇已經(jīng)壓了上去，舌尖急切地抵開那貝齒，酸甜的味道頓時從口腔里蔓延開來。

    “唔……唔唔……”

    夜色很濃，離零點(diǎn)只差幾分鐘的時間，沒人注意這邊發(fā)生了什么。

    等顧琛松開程末的時候，那顆糖在這場唇舌角逐的游戲中鬼使神差地消失了。

    至于去了哪里，兩人心照不宣。

    程末喘著粗氣，后知后覺得朝人群的方向掃視了一圈：“你丫至于嗎？我就這么一說……你要想吃，我口袋里有的是。”說完從口袋里抓出一把糖塞到顧琛手里，“喏！要啥口味都有?！?/br>
    顧琛挑起一個玩味兒的笑來，搖搖頭輕聲慢語地說：“我只要程末味兒的?！?/br>
    “cao！”程末快臊死了。顧琛這話讓人不想歪都難，他腦子里一下聯(lián)想到好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顧琛看他這別扭的樣子，撐著樹大笑起來。

    “你差不多行了?。　背棠┯檬种庾擦艘幌骂欒〉男靥?，“我們要不要也到湖面上去?。俊?/br>
    “就在這兒看吧，能看到?！鳖欒』氐皆瓉淼奈恢蒙希棠┎⒓缈恐鴺?，心不在焉地?fù)芘中睦锏奶枪?/br>
    “哦?！背棠┛戳怂谎?，“琛哥?！?/br>
    “嗯？”顧琛轉(zhuǎn)頭看他的時候，程末已經(jīng)望著冰湖了。

    “可能愛情真會讓人變得智障吧，我以前老覺得情侶之間說什么‘如果’是一件特白癡的事兒……”程末輕輕笑了一下，“你說如果我們沒在我打工的那家酒家碰到，我沒住進(jìn)你家，你還會跟我表白嗎？”

    顧琛思索了一會兒：“應(yīng)該會吧?！?/br>
    程末愣了愣。

    “我認(rèn)為我們在一起是必然的?！鳖欒±^續(xù)說，“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像命中注定。你不覺得么？”

    程末哂然一笑，接了一句：“命中……注定？這么玄學(xué)的么？”

    “那就換個說法，不管你在哪兒做著什么，我都會找到你。只是或早或晚，換個時間換個地點(diǎn)罷了?！鳖欒“烟侨爻棠┑目诖?，“那換作是你呢？”

    “我？”

    “嗯?！鳖欒〔]有把問題鋪開，不帶前因后果。

    雖然這會兒倆人就是閑聊，但顧琛還是挺好奇程末會怎么說他的“如果論”。

    結(jié)果，不出半分鐘，某人想著想著自個兒就樂了起來。

    “這有什么可樂的？”顧琛有些納悶，抬手撥楞了一下他的耳罩，“狗大爺，咱至少說完再樂成嗎？”

    程末終于收住了笑：“我剛在想，如果現(xiàn)在的我回到第一次跟你見面的時候，我肯定會拉住你說‘誒哥們，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不如現(xiàn)在就從了小爺我吧！’”

    程末故意學(xué)得跟個小流氓似的，顧琛被他這蠢樣逗得不行。

    遠(yuǎn)處人聲嘈雜，湖邊光禿禿的大樹干旁，兩個青春洋溢的帥氣男生放肆地開懷大笑著，沒有一絲顧慮。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隨著大伙齊聲洪亮地倒計時，激動人心的零點(diǎn)終于到來！一發(fā)沖天禮花準(zhǔn)時騰空，緊接著各式各樣、炫彩奪目的煙花一朵接著一朵綻放在夜空中，著實(shí)好看。

    顧琛正看得入神，突然感覺臉側(cè)傳來溫?zé)岬挠|感，剛反應(yīng)過來是被某人親了一下。緊接著程末興奮的聲音在他耳邊大聲響起：“新年快樂！男朋友！”

    那張白凈俊朗的臉上，黑亮的眼睛在煙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笑容卻比那煙花還要燦爛。

    那一刻顧琛突然想起了他倆之前談?wù)摰摹叭绻摗薄?/br>
    程末，沒有你，哪來什么“如果”。

    “新年快樂！”顧琛笑著回應(yīng)。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程末心血來潮悄悄地對著煙花許了個愿。在顧琛轉(zhuǎn)頭看他的時候，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趕緊掏出手機(jī)，錄了一小段視頻給程茜發(fā)了過去，并承諾等她考上大學(xué)也帶她看一次這么美的煙花。

    程茜這會兒也沒睡呢，往常兄妹倆都是一起在家守著零點(diǎn)放鞭炮慶祝新的一年到來。程末照例給她封了個紅包，并囑咐她早點(diǎn)休息。

    隨著燃放接近尾聲，煙花的數(shù)量和精彩程度也越來越壯觀，更讓人應(yīng)接不暇。

    “走！”顧琛突然拉起程末的手朝冰湖跑過去。

    “咋了？”程末不明所以，只好跟著他跑。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鳖欒≌业揭惶幩闶强諘绲奈恢茫潘砷_程末的手，“你在這等一下，我很快回來?！?/br>
    “不是，你干嘛去??？！”程末話還說完，顧琛的人影已經(jīng)擠進(jìn)人群里不知所蹤了，“這煙花都還沒結(jié)束，干什么急著這一會兒啊？真是?！背棠┼止局奶帍埻?/br>
    不多時，顧琛帶著一個瘦高的女孩走了過來，看著倆人應(yīng)該是熟識。

    顧琛遠(yuǎn)遠(yuǎn)地指了一下程末，跟女孩又說了一句什么，女孩看了過來，點(diǎn)點(diǎn)頭，又湊到顧琛耳邊說了兩句話，捂著嘴笑起來。

    程末挑了下眉毛，等人都走到了跟前，才壓低了聲音悻然開口：“大哥你什么意思?。俊?/br>
    “這是我們系的學(xué)妹，我托她幫咱倆拍一張合影。抓緊吧，一會兒拍不到煙花了！”顧琛說完把手機(jī)給了那女孩，倆人又湊到一起擺弄了一會，才跑到程末身邊，“來，笑就完事了?！?/br>
    女孩舉著手機(jī)找了一下角度，對著他們喊道：“一！二！三！”

    數(shù)到三的時候，程末突然抬起手臂勾住顧琛的脖子拉向自己。

    “咔嚓！”

    女孩和顧琛都愣了一下。

    程末像是還沒過癮，對那女孩笑了笑：“麻煩再來一張！”

    女孩點(diǎn)點(diǎn)頭，怕太暗他們沒看到，又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

    程末馬上轉(zhuǎn)過頭對顧琛說：“琛哥，我背你吧！”

    “你……能行嗎？”顧琛瞅了眼他，不太放心，“還是換我來吧?！?/br>
    “誒嘿……就等你這句話呢！站穩(wěn)咯！”程末不帶一絲猶豫地勾住顧琛的脖子，往他背上一躍，笑得咯吱咯吱，開心壞了。

    顧琛穩(wěn)穩(wěn)地兜住身上的人，又將人往上掂了一下：“狗哥……你是不是胖了？”

    “你家管壯叫胖呢？”程末說得有些心虛。

    顧琛笑了：“你光吃不練，能壯才有鬼了?！?/br>
    “滾蛋！”程末右腿蹬了一下顧琛的腿。

    “好了嗎？”女孩清了清嗓子問道，其實(shí)在這期間她已經(jīng)抓拍了好幾張了。

    “好了好了！”程末很少拍照，能想到的也只有最俗套的pose，他伸出兩只剪刀手，一只比在自己臉側(cè)，一只比在顧琛的臉側(cè)。

    拍完后，程末也沒有什么能表達(dá)謝意的，想到兜里還有些糖果，便盡數(shù)遞到女孩手中。

    一時間盛情難卻，女孩收下的時候，腦子里突然一閃而過這是喜糖的錯覺。

    顧琛跟她又扯了兩句，女孩很識趣地沒有久留。

    “拍的怎么樣？”顧琛問。

    煙花表演已經(jīng)結(jié)束，顧琛領(lǐng)著程末去停車點(diǎn)取車，手若有若無地搭在程末的腰上，擔(dān)心他光看手機(jī)不看路會摔倒。

    “太……牛了?！背棠┌l(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這要不是我親眼看到是手機(jī)拍的，真會以為是相機(jī)拍的呢！這小meimei構(gòu)圖厲害?。　?/br>
    顧琛笑了：“開玩笑，人家攝影拿過獎的?！?/br>
    “我長這么大都沒拍過這么有意境的照片！有個詞兒叫什么來著……對！浪漫！賊他媽浪漫！”程末將手機(jī)往顧琛跟前遞過去，跟獻(xiàn)寶似的，“你看，特別是這張逆光的！”

    照片中顧琛背著程末，夜空里是璀璨的煙花，腳踏青藍(lán)剔透的冰湖，因?yàn)槟婀庵荒芸匆娙宋镙喞那€，這張抓拍時程末正好朝天空張開著雙臂，而顧琛則是側(cè)著臉朝他張望。

    顧琛一下子也看呆了。

    簡簡單單的一張照片，卻能定格住時間，捕捉到連畫面中的人都不自知那些小細(xì)節(jié)。

    “琛哥，我要用它做壁紙！”已經(jīng)坐上車了，程末還在來回得欣賞那幾張合影。

    “就因?yàn)樗床坏侥樖前?？”顧琛笑得有些無奈。

    “在我心里有臉不就好了？重要的是意境！意境懂不！”程末點(diǎn)開顧琛的微信，發(fā)現(xiàn)對話框里自己的號被置頂在第一行，心里有些小驚喜小感動，嘴里卻假意吐槽著說，“你這號上攏共也沒多少人，還需要置頂呢？”

    “嗯，想一眼就看到關(guān)于你的一切?！鳖欒￠_著車，抽空瞥了一眼程末，“別裝了，開心吧？”

    程末被他一說沒忍住，咧嘴嘿嘿笑了兩聲，又頓了頓道：“不過你這備注……”

    顧琛點(diǎn)開車載音樂，問：“怎么了？”

    程末靈機(jī)一動，點(diǎn)開備注，把“狗子”刪掉，啪啪改成了“獨(dú)一無二的帥氣老公”，打完又覺得后兩個字有點(diǎn)那啥，不太妥……最后刪掉“老公”換成了“男朋友”，這下滿意了。

    “沒什么！我把照片傳過去了?！背棠┑谝淮巫鲞@種偷梁換柱的事兒，還是在顧琛眼皮底下，從頭到尾大氣都沒敢喘一下，生怕被瞧出破綻來。

    顧琛應(yīng)了一聲：“幫我也設(shè)置一下吧，壁紙?！?/br>
    “哦！”程末幫他設(shè)置好，順便掃了一眼時間，“我cao！就快一點(diǎn)了??？回去得兩點(diǎn)了吧？”

    “你先睡吧，到家我叫你。”顧琛一如既往溫柔地說。

    “沒事兒，明天又不上班。”可能是之前的興奮頭過了，程末的確是有些困意，但是他擔(dān)心顧琛一個人開夜路，就想陪他說說話。

    顧琛笑了笑，沒作聲。

    程末很享受此時此刻，在這溫暖舒適的小小空間里，耳邊是舒緩動聽的音樂，而喜歡的那個他就在身邊。

    他們在通往回家的路上，又仿佛正通往屬于他倆無限可能的未來。

    程末不由想起方才在冰湖邊自己許下的愿望：我想，余生的藍(lán)圖里你都在。

    ……

    他真的很喜歡你像盲人看一出啞劇

    他真的很喜歡你像第一首詩不盡人意

    他真的很喜歡你像太陽自轉(zhuǎn)無論朝夕

    他真的很喜歡你千言萬語樂此不疲

    ……

    他真的很喜歡你像狗本性難移

    他真的很喜歡你所以他可以一直沒臉沒皮

    他真的很想念你無時不刻不在想你

    他真的很喜歡你所以他把你捧在手心

    ……

    他真的很喜歡你所以固執(zhí)地排比比喻

    他真的很喜歡你雖然他的感情實(shí)在細(xì)膩

    他真的很想念你真的無時不刻不再想你

    他真的很喜歡你不想浪費(fèi)時間的一點(diǎn)一滴

    ……

    他真的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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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曲來自劉萊斯的《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