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償我平生不足_分節(jié)閱讀_107

    婢女紛紛搖頭。

    白樹芳摩挲著上面的吳字,思量一番,不動聲色地將木釵又放下,特特留意進(jìn)來伺候的凌家下人,不見哪個下人特特留意那木釵,就狐疑著,拿著木釵去尋父親、母親。

    白老爺望著上面的字,躊躇著說:“這定不是凌家老大、老四留下的,雁州府提起皇上就以狗皇帝、昏君代之,怎會刻下國號送人?”

    白夫人忙慌地說:“那就是咱們太子爺了?”

    白樹芳思量著說道:“若是太子,他竟有法子送了東西來,可見他此時不但來去自由,還能擺布得了凌家中哪個人?!?/br>
    “不,”白老爺鄭重地說,“興許是有人試探咱們呢?”

    “不如拿了這木釵給錢謙瞧瞧?”

    白老爺又搖了搖頭,“若太子此時自由偏又瞞住錢謙,那必定是不肯叫錢謙知道他的處境了?!?/br>
    “如此說來,錢謙興許背叛了太子?”白樹芳挑眉登時放出滿身殺氣來,似乎白老爺點頭之后,她立時就送信給京城,令人斬殺了錢謙之父。

    白老爺說:“此時還不能斷定……且太子忽然送了木釵來,莫非是因為這幾日,凌家少年糾纏樹芳的緣故?”

    白樹芳嘴角高高地翹起,露出幾顆玲瓏可愛的貝齒,“既然如此,我該再接再厲,才能逼著他再送了消息來?!?/br>
    “我兒生得好,比之皇后娘娘年輕那會子也不差,太子定是在暗處瞧見我兒了。”白老爺欣慰地笑了。

    白夫人也跟著舒心地展顏一笑。

    “老爺、夫人,秦大公子向老爺請教文章來了?!痹捯袈湎?,吱嘎吱嘎的輪椅聲響起,白家夫婦忙迎出門來,就見身形削瘦的秦征兩只手放在膝上,腿上蓋著藕荷色毯子被人推了過來。

    “大公子怎么親自來了?叫人送了信來,白某必定登門拜訪?!卑桌蠣斆τ先?。

    秦征微微點了點頭,抬頭望見白樹芳,兩只眼睛忽然明亮起來,“白小姐可熟悉了雁州的水土?”

    白樹芳低著頭,羞澀地點頭說道:“雁州好山好水,樹芳有生之年能來一次,實在是樹芳的榮幸。”

    “雁州,只有好山好水?”秦征心里默默地念叨著我見猶憐四個字,暗道他原以為關(guān)紹畫中的人物,當(dāng)真是凌雅崢日后模樣,誰知,竟是關(guān)紹移花接木,將白樹芳畫在了畫紙上。

    “咳,大公子屋內(nèi)請。”白老爺警惕著說。

    秦征尷尬地說道:“說來慚愧,我這一年有余,鮮少出門,是以才會……樹芳小姐會在雁州過年嗎?”

    白樹芳怯懦地掐著衣襟,說道:“若趕不及回海寧,就當(dāng)是要留在雁州過年了。”

    一陣涼風(fēng)吹來,秦征咳嗽了兩聲。

    白老爺趁機(jī)親自推著秦征向屋里去,秦征見白樹芳要走,忙說道:“白小姐且留步,關(guān)于關(guān)宰輔之子的事,我有幾句話要問?!?/br>
    白樹芳立時頓住腳步,瞧著父母雙親的眼色,跟著進(jìn)門,忍著秦征不斷的打量,輕聲地問:“不知大公子有什么話要問?”

    “樹芳小姐,是否見過關(guān)紹?”

    白樹芳嚇了一跳,白夫人忙說道:“大公子,樹芳一直養(yǎng)在深閨,又不曾去過京城,怎會見過關(guān)少爺呢?”

    “奇怪?!鼻卣鞔怪燮?,手輕輕地敲打著雙腿,雙腿卻無絲毫知覺。

    白樹芳狐疑地望向白老爺。

    白老爺忙問:“公子,究竟是哪里奇怪?”

    “昨日,我收到關(guān)紹的一副畫,畫中人,就是樹芳小姐?!鼻卣魇种肝⑽⑦?,這江山跟他再沒絲毫關(guān)系,難道女人,他也撈不著了?

    這輕輕一句話,將白家三口震懾得站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當(dāng)真是,關(guān)少爺?shù)漠??不是說,關(guān)少爺失蹤了嗎?”白老爺訕訕地問。

    秦征笑道:“不如,樹芳小姐隨著我手談一局,在下令家人回府,取了畫來給三位瞧一瞧?”

    “……白某跟關(guān)宰輔有些交情,雖十幾年不來往,但情分還在,若能知道紹兒下落,白某一顆懸著的心,就能落了下來。”白老爺說道。

    “如此,就叫人回去取畫吧。”秦征輕聲說著,含笑看向白樹芳。

    白樹芳低頭微微淺笑,耐下性子隨著關(guān)紹坐在棋盤邊,心不在焉地琢磨著關(guān)紹的用意。

    足足被秦征看了兩個時辰,聽見一聲“公子,畫取回來了”,白樹芳如釋重負(fù)地抬起頭來。

    白老爺按捺住心頭的沖動,等秦征接了畫,將畫展開,才湊上前去。

    “這是紹兒的筆法?”白老爺問。

    白樹芳怔怔地瞧著,臉色漸漸蒼白起來,低聲說:“父親,咱們都不曾見過關(guān)大哥的畫,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秦征輕聲說道:“騙誰,我也不會騙樹芳你,這確實是關(guān)紹的畫?!?/br>
    “那畫中人,必定不是我。”白樹芳急得要掉眼淚。

    秦征忙君子地說道:“樹芳別急,就算畫中人不是你,但這畫中人,跟你也太相似了些,這畫你拿去吧,我再收藏不得?!?/br>
    “……多謝公子。”白樹芳感激地接了畫,低著頭就向自己屋里去,進(jìn)了屋子立時關(guān)上門窗,從枕頭下抽出麋鹿骨折扇來,將扇面上的畫仔細(xì)地跟自己個畫像比較,比較再三后,忽然拿了木釵用力地向畫上劃去。

    “樹芳……”白夫人趕了進(jìn)來,忙攔住白樹芳的手。

    白樹芳咬牙切齒地說:“原來他打得是這個主意!”

    “什么主意?”白夫人忙問。

    白樹芳冷笑道:“他送了木釵來,是提醒我們以國事為重,又將我的畫像送給秦征,是要將我拱手讓給……”眼眶一紅,為了個不曾謀面的人落下眼淚來。

    白夫人忙拍著白樹芳后背,安撫道:“別胡思亂想!”

    “這畫像跟扇子上的暈染筆法,是一樣的!”白樹芳發(fā)狠地說。

    門輕輕地開了,白老爺閃身進(jìn)來,又將房門關(guān)上。

    “老爺,這畫當(dāng)真是太子畫的!”白夫人說道。

    白老爺背著手,輕聲地說:“暫且,先跟秦大公子虛與委蛇著,想必,太子定還有下一步棋子要走?!?/br>
    “我們就在雁州等著他下一步棋?”白樹芳嘲諷地問,拿著木釵忽然狠狠地向扇面刺去。

    “再等一等,先等莫家打發(fā)了人去驛站尋了人再說。”白老爺埋怨地瞅了白樹芳一眼,嗔道:“在此之前,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白樹芳瞄了窗外一眼,忽然丟了木釵,笑道:“我倒要瞧瞧,他要藏到什么時候才肯現(xiàn)身?”兩只手輕輕地整了整鬢發(fā),就向外去。

    “芳兒,太子興許盯著呢,不可跟凌家男兒太過親近?!?/br>
    “母親放心,我自有分寸。”白樹芳說著,帶著自小養(yǎng)下的太子妃的威風(fēng),從容地向外走去。只稍稍地在花園中駐足凝望了一會子,就引來了凌智吾,一番長談后,白樹芳回了房里,來來回回地將屋里各個角落打量了一番,不見什么蹊蹺,就不甘愿地睡下了,次日聽見婢女議論聲,望見窗臺下的風(fēng)箏線,就問:“誰送來的?”

    “這會子不是放風(fēng)箏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br>
    莫非暗指她是風(fēng)箏,他是線?白樹芳略微放了心,只覺這是關(guān)紹敲打她呢。

    “只是這樣怎么夠?早晚將你逼出來!”白樹芳嘀咕著,就拿捏著分寸跟凌智吾、凌妙吾來往,足足等了兩月,不覺間,在雁州府過了年,依舊只收到關(guān)紹零碎的消息;驛站那的消息,也遲遲并未傳來。

    正月十五,紆國公府大辦宴席,宴席上,為拉攏住白家,秦勉、凌詠年等很是奉承了白家一番,臨到宴席之末,忽地有人來說“國公爺,喜事、喜事!”

    秦勉尚且舉著酒杯,對白老爺一笑,笑道:“什么喜事?”

    “馬大人出了雁州府接應(yīng)大小姐,夜宿驛站,恰遇上了華國公公子,二月里,馬大人就護(hù)送著大小姐、華府公子進(jìn)城?!?/br>
    秦勉聞言大喜,忙說道:“快快令人出城迎接!府里請夫人準(zhǔn)備下干凈的屋舍?!?/br>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