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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琉璃闕在線閱讀 - 第266章 明月昭昭 風(fēng)起瀾庭(4)

第266章 明月昭昭 風(fēng)起瀾庭(4)

    凌霄君居正中尊位,右首上席有越安女君陪坐,左側(cè)之席有師源先生居之,再向下數(shù),依次有西瑯公子夜蘭把盞,北溟公主昔桐弄果,又有各世家子弟暢談詩詞,寒門士子悄試學(xué)問,幾位江湖遠(yuǎn)客則是以茶代酒彼此高談闊論。

    ——若不問朝中權(quán)臣霸政,不理四境窺視皇權(quán),此間升平還真似盛世凱歌!

    席間凌霄君并未講說慷慨激昂的勤王之道,亦未痛斥齊莫兩家霸政欺君之惡;只是輕言淡語先問各人世族安好亦或府中余親康泰;又與幾位學(xué)子稍問幾處典集注解并暢聊古辭意境;然后便是與浪客劍俠們談些江湖逸聞?dòng)终搫λ囍睢?/br>
    如此談話可謂既輕松又親切,眾人雖則都是初次晉見此君,然觀其行止雍容,言談安若,一笑一嘆皆親和平易,處之便如沐春風(fēng),亦如故友重逢,絲毫不見君上倨傲與臣下卑微之隔閡!如此幾番對淡再少有人拘禮禁言,大家都能暢敘心懷。

    蔚璃一旁唱和眾人之言,也是驚嘆此君危局之下竟還扮得這等親和,又幾次忍不得注目凝視——那份舉重若輕、從容不迫,倒底是胸有成竹還是置死地而后生?

    玉恒亦數(shù)次帶笑來看,雖不知她何以釋懷息恨,可是能得她溫柔顧看,亦覺今夜月色清明,夜風(fēng)舒朗!

    眾人品茗敬茶終至味覺寡淡,席間有人叫道,“殿下不能賜酒嗎?!此樣茶湯愈多喝愈清醒,豈不知浮生在世愈清醒愈痛苦!”

    席上諸人都忍俊不禁,蔚璃更是笑顏漸盛,轉(zhuǎn)目望去,附和那人道,“弘少主所言甚和我意!”又轉(zhuǎn)向玉恒慨然道,“殿下若無酒,我可命人挖出后園里前年埋下的幾壇青芝陳釀,以佐今宵朗月清風(fēng)!”

    “青芝酒甚好!”又有劍客令狐熊叫說,“我昔年過琢湖程家時(shí),曾得程家二少主贈(zèng)飲……只可惜酸書生倒底小氣,也只贈(zèng)了我一壺薄酒,我將嗦出個(gè)滋味就已見底啦!指望阿璃公主切莫學(xué)那程門書生的小家子氣!”

    凌霄君不由得笑語提點(diǎn),“今日在座嘉賓可是有半數(shù)師出程門,令狐俠士切不可未飲先醉??!當(dāng)心受程門弟子口誅筆伐!”

    令狐熊大笑,“我罵在當(dāng)面,當(dāng)算是忠言逆耳罷!程門雖則吝財(cái)惜物,然于事理上還是納諫如流豁達(dá)大度呢!是否,蘇學(xué)子?”他揚(yáng)茶盞指向臨坐的瘦弱書生。

    蘇學(xué)子,名喚蘇嚴(yán),急忙應(yīng)說,“豈敢豈敢,我等學(xué)無所成,還當(dāng)虛或若谷才是!”

    “哪里跟哪里?。 绷詈懿唤獯怂嵛?,又與席上幾位程門弟子說笑一回,便見侍者果然捧上了幾壇青芝佳釀,不由得拍手稱贊!

    于是婢仆又上前為眾人另換銅盞,重斟美酒,頓時(shí)觀瀾臺上酒香彌漫,真有未飲先醉之意。

    蔚璃舉杯向玉恒稱誦,“殿下有春風(fēng)化物之德,愿殿下此去千里月明,萬事順?biāo)?!?/br>
    玉恒含笑凝睇,見她又復(fù)往日璨眸朗笑,亦舉杯應(yīng)之,“借越安君吉言,我若得平安歸家,必立案焚香,祝禱璃兒福壽綿長,千秋萬代?!?/br>
    二人四目相對,會(huì)心一笑,舉杯共飲,各自以為算是冰釋前嫌!

    蔚璃又舉杯向師源言道,“蔚璃還未謝過先生那日明月軒上品琴論曲之教誨。虧得先生大才使我得傳世名琴,又得稀世良人?!闭f罷,先自行飲盡。

    師源微有詫然,流目座上君子,見其微微蹙眉,卻也只是凝望桌上杯器,倒也看不出喜怒,只好舉杯謙言,先應(yīng)下了蔚璃敬酒。

    座下諸人也是先向上敬祝君者,又向比鄰敬賀嘉朋,再各方互敬,上下一片推杯換盞,漸有鼎盛之意。

    酒酣時(shí)分,又有人高聲誦道,“依長公主脾性,有酒豈能無樂?昔年長公主一曲《御風(fēng)行》可謂弦動(dòng)天下,今時(shí)良辰美景,長公主可有雅興再撥弦一曲以醉清風(fēng)!”

    嘉賓聞聽都擊掌稱贊,附和著道——“說的正是!有七弦泠泠方不負(fù)此良宵盛宴!”

    “久不聞長公主琴聲,今夜何其有幸可再聞松濤泉澗!”

    “孤酒無味,實(shí)該雅樂佐之!”……

    蔚璃笑而未答,轉(zhuǎn)頭看向玉恒。玉恒亦凝眸看來,正待言說,元鶴疾步上前,附在他耳畔小聲奏說,“越長公主已將泠瀧琴物歸原主?!闭f完退身又站去一旁。

    玉恒蹙眉,微有慍色,不知是向蔚璃還是向元鶴,半晌才道,“璃……公主志高心遠(yuǎn),從不愛世間俗物!可俗物雖俗,豈不念贈(zèng)物之人用心良苦?卿有不悅,恣意欺之;卿有不忿,任意棄之!于那等至真至誠之良人,卿又于心何忍?。俊?/br>
    此一番話在座無人能懂,只是彼此顧看,面面相覷。惟蔚璃知他是存意敲打,只是不知那“至真至善的良人”是指風(fēng)篁而言,還是指他自己說呢!而那“恣意欺之”,“任意棄之”更是他一貫安給她的罪名!也不敢相爭——誰讓欠了他許多!

    一時(shí)惟有帶笑言說,“那么殿下……可否借琴一用?蔚璃愿撥新曲,向殿下賠罪!”

    她亦言有所指,玉恒微微一怔,才恍悟她那一絲喜意從何而來,原來她已知泠瀧琴之妙用!可她果然還是將琴歸還原主,也當(dāng)真可惱!

    玉恒空嘆無奈,只好令元鶴取琴。眾人稍候片時(shí),便有七弦橫案,又有女君輕拭弦音,笑語稱贊,“殿下所藏,亦是名琴雅弦!”

    玉恒心下正惱她辜負(fù)自己良苦用心,一時(shí)也難給予好顏色,只哼笑道,“璃公主欲彈何曲?”未待她答,先囑一句,“《滄海月明》也就罷了,曲章恢弘,不適此間閑情?!?/br>
    此間閑情?!蔚璃哭笑不得,危局在前,他邀盡舍身成仁之士,卻還道此間閑情?“殿下不是贈(zèng)給蔚璃一首新曲嗎,近來偶有習(xí)練,不若略彈一段請?jiān)谧T位嘉賓品評。殿下以為如何?”

    玉恒無謂笑笑,虧她還記得為督促她撥弦自己特地譜了新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