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藍道：“多謝王爺好意，不過在下并沒有留王爺下來吃飯的意思?！?/br>
    姚乘鳳一張臉仿若銅墻鐵壁般，盡管遭到這么明顯的逐客令，戲謔散漫的神情依舊不變，嬉皮笑臉著：“幼靈若是不肯留本王至晚宴上，方才在本王輕薄于你時就閉門不見了，何必親自請我們進來呢？”

    沈玉藍也不知是被姚乘鳳不要臉皮的功夫驚訝住了，還是佩服他天馬行空的想象，掩嘴無奈輕笑道：“五王爺啊五王爺，試問看哪個親王像您一般非要往臣子家中鉆的？”

    姚乘鳳收起嬉皮笑臉，立刻正色反駁道：“古人云：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當(dāng)今賢臣難求，本王求賢若渴之心，如一輪明月，皎皎昭然，幼靈怎能不為之動容？”

    沈玉藍垂眸，他自然是明白言下之意，心想這五王爺總是一副不著調(diào)的模樣，卻是大智若愚，看似云里霧里摸不透的話語中卻藏著深意，一個不注意就會被他繞進去。

    沈玉藍放下茶杯道：“王爺，還記得下官方才可說的，該是要適可而止?！?/br>
    姚乘鳳瞇著一雙鳳眼，眼角稍稍上挑，愈發(fā)狹長。

    他道：“瞧方才幼靈是要出門的樣子，要去作甚？”

    沈玉藍心想本來是請秦疏來自己府中度新年，卻被姚乘鳳中途里打了岔。

    心里微微有些不滿，剛想隨便扯個由頭應(yīng)付姚乘鳳時，一個下人來到正堂向他稟告道：“老爺，門外有一位姓秦的公子求見。”

    沈玉藍心中一喜，對下人道：“快請他進來。”

    姚乘鳳見他方才神情是一派的沉著云淡，如今一聽秦疏便是喜形于色，毫不遮掩的。

    姚乘鳳神色冷漠，鳳眸絞著星光略顯黯淡。

    謝爭鳴常伴他于左右，先如今瞧他神情，自然是清楚姚乘鳳心里破濤洶涌在想著什么，不過也是品茶不肯點透罷了。

    沈玉藍剛出正堂，碰上秦疏在游廊，捧著一個紅漆梅花食盒。

    沈玉藍笑顏似花，眸如彎月道：“折岳你來的正好，我剛叫人備下了一桌好酒好菜，正等著你入席，你這食盒里是裝的什么？”

    秦疏輕笑道：“這是我從洪鋪記上買的蟹殼黃燒餅，聽說是咸春一帶的特產(chǎn)，特拿來與你嘗嘗?！?/br>
    “多謝折岳，有心了。我這便讓下人去蒸熱了吧?！鄙蛴袼{吩咐下人拿走了食盒，他又壓低了聲音對秦疏道：“今日恰遇五王爺和謝大學(xué)士拜訪，折岳，可否介意？”

    恰好姚乘鳳慵懶聲線從沈玉藍背后響起，道：“幼靈竟已約了客人，看來本王來的真是不湊巧啊。”

    五王爺此人看似荒唐無理，卻藏心攻術(shù)，不能小瞧。在朝堂上若是友一派還好，可若是敵一派，那可是比左相這頭老狐貍更加難對付之人。

    沈玉藍自是不愿與他為敵，雖對他三番五次的孟浪心有嫌惡，卻不能把話說的太過，將關(guān)系處僵斷了。

    圓滑二字是習(xí)得權(quán)謀的第一步，他放柔了聲音輕言細語，面上如沐春風(fēng)道：“五王爺是客人，秦將軍也是客人，客登門而來豈有不歡迎之禮，方才種種不過是與王爺打趣說笑而已，五王爺切莫當(dāng)真?！?/br>
    “聽說五王爺備好的那只太白醉雞，與美酒甚為相配，便在晚宴上拿來與大家一起鑒品如何？”

    姚乘鳳眼里終于有了點笑意，面目又換上那副王侯無雙的風(fēng)流瀟灑。

    謝爭鳴瞧自家王爺一哄便好，在沈玉藍面前自動放低了身價，直在一旁暗自搖頭嘆氣。

    幾人入正堂落座，拋開了詭計情愫，倒是談笑風(fēng)生起來。

    不一會兒，下人們備好菜品，擺滿了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四人結(jié)束了閑談，沈玉藍起身請他們一同赴宴。

    晚宴上，沈玉藍作為主人自是位于主席上，他用筷子夾了一塊切成四方的蟹黃殼燒餅，放入嘴中咀嚼完，贊許道：“唔，面殼酥脆，內(nèi)中餡味鮮香，口感雖然復(fù)雜卻柔和的極佳，甜中帶辣，的確是味道獨特的一道民間點心?！?/br>
    秦疏望著沈玉藍道：“幼靈喜歡便好?！?/br>
    姚乘鳳見這二人是眉來眼去，心中涌起一股比這點心口味更加復(fù)雜的情緒，面上卻是很愉快的。

    他道：“幼靈還未嘗過這道太白醉雞呢，福聚樓每日僅限五份，本王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呢，幼靈莫要辜負(fù)了?！?/br>
    擺在案桌上的這道太白醉雞色澤淡黃油亮，rou眼一瞧也是醇香肥嫩，比那盤渣滓掉屑的燒餅，看起來是精致養(yǎng)眼許多。

    不過沈玉藍這里，只論送菜的人，不論菜品外觀高低的。

    沈玉藍為給五王爺存點顏面，也沒有當(dāng)場拒絕于他，象征性品嘗了一小口，的確是酒香撲鼻，爽口不膩。

    沈玉藍任有余韻道：“唔，太白醉雞不愧為此名，初品起來便有股醉人酒意，rou質(zhì)更是肥美，王爺?shù)倪@道太白醉雞一擺在案桌上，便將下官府上的菜肴比較起來的枯柴無味。”

    姚乘鳳略占上風(fēng)，笑容洋溢道：“銀子這東西，雖買不來誠意，卻能買來與價錢相匹配的物品，有時候也是有它的妙處。”

    第29章 酒色

    秦疏坐在姚乘鳳對面，喝了一口溫酒道：“五王爺這話雖是有理，可錢財卻換不回來誠意，足以見得真誠比錢財?shù)目少F?！?/br>
    姚乘鳳不作在意，漫不經(jīng)心道：“不過是各人的量力而行罷了，有人家纏萬貫便能從精貴之物，品嘗出錢財?shù)镊攘?，有人一貧如洗卻也能從常物，品嘗到誠意的魅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