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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秋桂子_分節(jié)閱讀_8

    兔毫盞:福建建窯出產(chǎn)的黑釉盞。盞型是在日本又稱天目盞的那種,邊緣沒有弧度的。本來建窯并不是什么非常有名的窯口,其他的瓷器也不是很出名。獨(dú)獨(dú)這個(gè)兔毫盞,因?yàn)槎凡璧呐d盛,是非常出名的。所謂的兔毫,就是在黑色的釉中,因?yàn)楦G變,產(chǎn)生的細(xì)小如白色兔毫的花紋。是難求的珍品。北宋的斗茶,到了仁宗年間,制茶中最高級的茶是白色的,因而用黑釉盞斗茶,相得益彰。兔毫乃建陽窯口黑釉盞的珍品,所以尤其珍貴。

    第9章 娘子(4)

    解觀察稍稍側(cè)身,那劍便扎入身后栗木,深有數(shù)寸。

    小蛇只張了口,全不知言語。那婦人頃刻間制住二人,點(diǎn)了二人xue道。長劍架住一人頸脖,笑著道:“不知二位師父竟有何事與奴家吩咐,直這般費(fèi)周章?”

    二人不答,面露詭色。忽聞一聲呼哨,解觀察情知不對,小蛇四下張望之余,竟見一只白猿,抱了他的竹篾書箱,怪叫一聲,竄上高枝,晃蕩而去。

    解觀察此時(shí)恰運(yùn)過了氣,起身便朝白猿離去處掠去,倏忽不見人影。

    “這便壞了!”小蛇叫聲苦,那庸醫(yī)針石器用丸散咸在箱內(nèi),這番叫人盜去,怕是要撒潑作癡弄個(gè)翻天覆地了!

    紅衣娘子將劍壓實(shí)了,壓出那青衣客頸前一條血痕,仍是笑道:“二位師父倘不肯直言,休怪奴家手中此劍不長眼了。”

    那叫她架了脖子的青衣客哈哈笑道:“我二人既已得書箱,要?dú)⒁獎(jiǎng)幭ぞ鸨??!?/br>
    紅衣娘子卻道:“奴家聽聞青城一派門規(guī)甚嚴(yán),當(dāng)今門主乃上代門主白燕三第三個(gè)徒兒,他大師兄二師兄卻是前年莫名急病死了。如今這個(gè)門主,人道是‘小rou雷’余巒,只言他恰似酷吏來紹,有令不承,或不快意,待門下動(dòng)輒刀槍相向,甚或生錘致死,甚或炮烙致死,可有此事?”

    青衣客互視,神色甚惶恐。那未被架住的一人喝道:“休得胡言亂語,門主大人英明俊杰,豈有此事!”

    紅衣娘子笑道:“奴家亦曾聽聞年來青城派四處動(dòng)作,青城派素來孤高,不愛行跡中原,不知此番卻是為了何事?”

    青衣客咬牙:“魔女不須多言!給我弟兄二人一個(gè)痛快!”

    紅衣娘子搖搖頭,道:“二位師父卻大段癡傻了。不說與奴聽時(shí),便是定然要死;說與奴聽時(shí),奴不去告知那余巒,二位卻不必要死。那書箱非是奴的,倘或不是甚么打緊物事,奴卻不去尋便了。你二位倘不說,非只二人死在此處,我便去告知那余巒,道你二人得了那物事,私吞走了,叫他殺你一家老小,做了rou脯則個(gè),如何?”

    青衣客面色驚悚,然往林中一望,直是咬牙不語。

    “你道隨著你二人放白猿那人還在?”紅衣娘子竊笑道:“恰才早中了奴的梅花針,此番怕是已死在林子里了。”

    青衣客又驚又疑,道:“你幾時(shí)放的針?”

    “那人在奴丈夫身后樹上藏著,你道奴不知?那劍不成是無意踢奴丈夫?”紅衣婦人道:“收了他的尸首,回報(bào)說他叛了師門,以后便有甚么不是,也只說他的干系,豈不甚好?”

    小蛇聽至此,覷著紅衣娘子,見她笑吟吟的,溫婉和善,心底只是涌起一股寒氣。這婦人也忒毒些個(gè)。庸醫(yī)何處去開罪了這等人?

    “娘子真?zhèn)€依言放行?”頸上架劍的青衣客終松動(dòng)了口氣,覷一眼他兄弟,這般說道。

    “奴還騙師父不成?便是騙師父時(shí),教奴三世為馬,五世作牛?!?/br>
    “便煩請娘子依言,放我哥哥先行。小弟在娘子手中,哥哥必不敢妄動(dòng)?!蹦穷i上架劍人道。

    “二哥!”那大郎喊道,“使不得!這魔女狡詐,休著了她道兒!”

    “哥哥,且聽我一言。這位娘子說得甚是,我二人便是送了性命,老小在山上怕也見誅;留得性命,或可寰旋?!?/br>
    那大郎焦躁道:“為兄的豈可枉叫二哥送了性命!”

    “娘子必不傷我,哥哥且先行,正事緊要,小弟隨后就到?!?/br>
    那大郎尋思,倘宋小四已死,也須得去尋回他的白猿,回山方可保得性命。

    “哥哥休誤了時(shí)辰,壞了嫂嫂和侄兒性命!”二郎叫道。

    那大郎咬咬牙,道:“我從便了?!?/br>
    婦人抬手解開大郎xue道,大郎道:“定依言放了二郎,不然,死也不饒你!”起身便掠向林子。

    二郎見他哥哥去得遠(yuǎn)了,才道:“回娘子話,我和哥哥奉門主之命,跟這個(gè)小兒一路由蜀入楚。本待在舟上奪了他的書箱,不期他自和娘子二人同行,我二人懼怕娘子,便不敢搶奪,今番實(shí)是門主邀的期限將至,且在林中白猿奔走得快,便下了手。實(shí)不是和娘子有意冒犯?!?/br>
    “書箱里是何物?”紅衣娘子問道小蛇。

    “金銀九針,艾柱,痧子,各色器用,各色丸散,尚有建溪玉蟬膏一餅——莫不是為了此物?”小蛇道。

    “卻不省得?!蹦嵌傻溃爸宦牭酶上瞪醮蟮奈锸?,不省得是何物?!?/br>
    那紅衣娘子沉吟半晌,放下手中之劍,解開二郎xue道,道:“真?zhèn)€恁的,你去便了?!?/br>
    那二郎抱拳,道:“娘子女中丈夫,不慎冒犯處,望乞恕罪。”即便望他哥哥去處去了。

    “娘子心甚善?!毙∩叩?。

    那紅衣娘子笑道:“小官人,你可知你幾時(shí)叫我下的毒?”

    “便是把炊餅與我時(shí)?!毙∩叩?。

    “你便是大段明辨之人了。他有個(gè)恁伶俐的徒兒,也是前世修了的福分?!奔t衣娘子道。

    他?

    “那你須不知,奴劍上亦喂了毒?”紅衣娘子仍舊笑道,“此毒喚千步散,站立不動(dòng)便不發(fā),行走千步必涌血上會(huì)厭而死——且壅塞聲門,一聲也不得呼。你此去得林子里,必見那三具尸首前后倒在血泊子里。”

    “你不道放行了么?”小蛇心下厭惡,道。

    “奴卻便不是放行了?”紅衣娘子銀鈴般嬌笑。

    小蛇不再言語。

    那婦人淡淡道:“你有甚惶恐的,那千步散自是你師父造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青城山:如果按現(xiàn)在的地理來講,青城山是位于成都附近,故而是在川中,但是當(dāng)年成都府西北一帶是吐蕃諸部,所以青城山已經(jīng)是北宋的邊境地帶了。

    玉蟬膏:陶谷《清異錄》玉蟬膏:顯德初,大理徐恪見貽卿信鋌子茶,茶面印文曰“玉蟬膏”,一種曰“清風(fēng)使”。恪,建人也。

    第10章 觀察(1)

    且說當(dāng)日解觀察追著那白猿自向北去了。那猿在枝梢晃蕩數(shù)次,起先還見得一個(gè)白影,幾個(gè)起落后竟全不見了。解觀察心內(nèi)不快,卻待尋路歸去,不覺四下里迷霧重繞,如墜云端,不能辨明來路——方憶起昨日山下老鄉(xiāng)言道這山終年云繚霧繞,忽起忽散。適才正午,光線尚足,轉(zhuǎn)瞬卻便如此了。

    重霧中忽來洞簫聲,聽時(shí)甚遠(yuǎn),如訴如慕,如泣如咽,悠悠而來,甚是悲涼。細(xì)細(xì)辨來,卻是蘇幕遮調(diào)兒,奏過兩趟后,卻有一男聲和來,悲切蒼涼,卻是陜西經(jīng)略相公范相公鎮(zhèn)西陲思鄉(xiāng)名詞。

    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xiāng)魂,羈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高樓休獨(dú)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歌者歌來,頗撥撓心弦,即未曾到過陜鳳,也似見得那連天秋水,滿地黃葉,斜陽芳草——即便離家未久,也叫他勾了無限鄉(xiāng)心。那解觀察想自己東京人氏,開封府一介小小觀察,此前并不曾時(shí)時(shí)遠(yuǎn)游,為著府尹那御賜上黨參,年來漂泊東西,歸不得家,且叫那毒婦下了一身寒毒,甚是可惱。此曲一出,直是聽得他鼻脊發(fā)酸,遂循著那樂音緩緩而去。

    迷霧中不辨南北,循著去時(shí),林愈密而路愈狹,腳下長草卻不多,似亦有人時(shí)常出入。旋旋便見一間竹屋,立在林中,簫聲便似由屋中傳來。解觀察近了那屋,細(xì)細(xì)聽了,那簫聲正是由屋中來。歌聲卻已沒了。他待得那簫聲停歇,在屋外朗聲道:“在下解輿,攪擾高人雅興,且乞恕罪?!?/br>
    那竹扉旋即開了,走出個(gè)須發(fā)皆白的道長,手持一柄長簫,直似仙人下凡。見得解輿,卻不驚怪,只笑道:“官人莫要多禮,且入來吃一盞茶如何?”

    “道長請?!苯庥^察拱拱手,入了那竹屋。

    那竹屋甚小,卻隔開兩間。竹簾兒隔開,向門這間門邊支著扇竹窗,北面安下一張木榻,近窗卻置下一張栗木桌兒,安著幾支藤椅。那桌面零散著一個(gè)茶碾兒,一個(gè)茶羅,一個(gè)小炭架,桌邊擺個(gè)小炭爐,此時(shí)爐上正熨著個(gè)瓷瓶,尚未沸開。

    “道長雅興,瓷瓶煎湯侯茶,真乃幽士逸夫!”解觀察贊道。

    “官人過譽(yù),此非是老道雅興,乃是老道一個(gè)弟兄,實(shí)是茶中癡兒,定教老道熨上這一瓶珍珠泉,不想貴客遠(yuǎn)來,卻恰似為迎著官人一般,不甚巧!”道長捋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