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得意進寶樓_分節(jié)閱讀_59
蘇慕華將笛在手中一旋,一笑道,“冒犯了,我向諸位賠個不是吧?!彼f得沒有半分誠意。 蘇慕華并未向陸酒冷看上一眼。陸酒冷想那日在沙漠中,這人答應(yīng)沙匪將小蘇送人,十分讓人齒冷。今日看來,二人可親密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章 浮云遮眼(二) 葉溫言笑得溫和,“各位今日都是我的客人,既然有緣相逢,不如給在下一個薄面,且將江湖的恩怨放下?!?/br> 莫清乾冷哼一聲,“葉公子,尋歡山莊答應(yīng)助拳,除了太子殿下許諾的,還有一項就是事成之后,以官府的助力協(xié)助尋歡山莊取得白玉芙蕖,可還算話?” 葉溫言笑道,“自然算話?!?/br> 莫清乾看著蘇慕華,“不知蘇樓主怎么說?” 蘇慕華淡淡道,“嗯?!?/br> 沈頭陀見他態(tài)度傲然,心傷自己毒物為蘇慕華重傷,面上露出不豫之色,“蘇樓主又是何意?你也未免太不將我等放在眼里了?!?/br> “我的意思...尋歡山莊取白玉芙蕖,春風(fēng)得意進寶樓不干涉?!碧K慕華掌間輕撫竹笛,“蘇某當(dāng)年受人所托,保管過一段時間的白玉芙蕖。淮揚水道的季寒原是我樓中掌事,趁家父身故之機竊取了此物,另立門戶。如今白玉芙蕖流落江湖,尋歡山莊若能到手,蘇某也無話可說。上次白玉芙蕖出現(xiàn)是在濟南府歸云莊,魯老爺子死于天下第一殺手千金易命手中。無事亭亭主宣稱千金易命從此退出江湖,白玉芙蕖就此失蹤,蘇某也沒有更多的消息?!?/br> 莫清乾見他應(yīng)得爽快,更有相助之意,也不愿多樹強敵,笑道,“那在下先謝過蘇樓主成全。” 蘇慕華一笑道,“莫堂主客氣了?!?/br> 葉溫言朗笑道,“不打不相識,今日我和二弟就叨擾二位堂主一杯酒了。” 眾人圍坐在桌邊,蘇慕華也不再挑事,沈頭陀雖然有不忿,但忌憚于蘇慕華的武功,也不好多計較。葉溫言把江湖人安置于燕軍中的想法說了一遍,有一個脾氣很壞的蘇慕華蘇樓主在旁,一幅萬事好商量的模樣。尋歡山莊眾人就隱名埋姓也忍得,清規(guī)戒律也守得。 葉溫言議事已畢,道,“諸位既然應(yīng)了,這便隨我入軍中如何?” 莫清乾道,“我這山中還有一眾弟子,請葉公子給我們一個時辰時間?!?/br> 葉溫言抱拳道,“葉某翹首以待。” 寒冷的光芒一閃,原本趴在青石上裝尸體的陸酒冷突然狼狽地就地一滾,一柄飛刀貼著他的發(fā)鬢釘入青石。 葉溫言停下了腳步,“這人還沒死?”他向著陸酒冷道,“閣下能躲過我的飛刀,只怕也是習(xí)武之人?!?/br> 陸酒冷手在袖中握上絕別離。葉溫言、莫清乾、沈頭陀三人聯(lián)手,他今夜討不了好,洞外還有一眾尋歡山莊的子弟。小蘇又不知是個什么心思。 “且慢,這人是我救的,大哥便留他一條性命吧?!保K慕華以笛托起陸酒冷的下巴,冰冷的竹笛掃過他微微突起的喉結(jié)。青年俯身過來,居高臨下地看他。腰封束在寬大的衣袍外,那是值得擁抱的一段風(fēng)流。陸酒冷想起青年身軀靠在手臂間的再契合不過的觸覺,心底泛起酥麻的暖意。 “好歹是條人命,無謂多造殺孽,便與我做個奴兒吧?!碧K慕華手下用了點力度,毛糙的竹笛邊沿刮擾著陸酒冷的脖頸,“只是不知蠢成這樣,會做些什么?!?/br> 陸酒冷對著那雙上挑的鳳眼,用力眨了眨眼,懶洋洋地朝著那人笑道,“能吃會睡?!?/br> 竹笛一顫,很快收了回去。 月明中天,照著簡陋的軍帳。 蘇慕華沐浴完畢,解了發(fā)帶散著發(fā),披著外袍對著燭火看著一卷話本。話本中有生死奇情,俠肝義膽。葉溫言怕他行軍寂寞,如幼時一般備了話本來與他解悶,這番心意不可謂不細致,只是未免太過著相。 蘇慕華以春風(fēng)得意進寶樓之主的身份入住軍中,自然也不宜再與葉溫言共帳。葉溫言已經(jīng)稟明了慕容將離有江湖朋友前來相助,讓人設(shè)了幾頂帳篷。尋歡山莊人多,一共七頂帳篷,如眾星拱月一般。蘇慕華安之若素,吃好睡好。他將書頁又翻過一頁,聽得帳外人聲兀自喧嘩,喚道,“奴兒?!?/br> 陸酒冷還未應(yīng),就聽到帳外有人喚道,“二弟,可睡下了?” 蘇慕華放下手中的書卷,對陸酒冷擺了擺手。 陸酒冷會意退到外帳。 葉溫言立在帳外,疏落的星光照著他的白衣。見了陸酒冷含笑致意,挑簾入了帳。 蘇慕華于燈下看他。 葉溫言笑道,“總算忙完了,今日要多謝二弟了,若不是二弟以武力震懾,這些武林中人可沒那么好相與。” 蘇慕華不說話,繼續(xù)看他。 葉溫言不在意地繼續(xù)道,“二弟因我中了沉醉黃泉的毒,有傷在身,今日還動用了真氣,可無恙否?” 陸酒冷在帳外聽到這句眼角一跳,小蘇竟然是因為這個人中了毒?聽得蘇慕華又緩緩道,“大哥,當(dāng)日那杯毒酒是我自己飲下。在邊城的這些日子我已經(jīng)想得明白,我已不是當(dāng)年的無知少年,江湖歷遍知道人心如鐵,手段如刀。你從相識之初,便懷著利用的心思,是我自己欽慕于你,你對我也算不上什么欺騙。我其實...不曾怨過你。” 陸酒冷聽他這番話,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原來小蘇一直喜歡的是他大哥。他委身與我...與我,是了,小蘇說過露水情緣,不過風(fēng)流二字。 葉溫言目中露出喜色,他見蘇慕華發(fā)披于頸上,琥珀色的眼眸失了白日凌厲,有一種低眉的柔順,起了憐愛之心。他向著蘇慕華低下身去,握了那一只慣于握刀的手在手中。 蘇慕華的手帶著溫?zé)岬挠|感,薄繭在指尖,過往的記憶翻涌上心頭。 蘇慕華并未掙扎。 葉溫言柔聲道,“慕華,今夜我心內(nèi)著實歡喜。你還記得曾經(jīng)送了我一方硯臺,上面有一句詩,何物最關(guān)情,黃鸝三兩聲。我原來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直到這幾日才想明白了......” 何物關(guān)情,明知是算計地接近,這顆心不知何時起卻已經(jīng)草長鶯飛。 陸酒冷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轉(zhuǎn)身而去。 星光照著營地,篝火仍在燃燒,青色的山巒遠遠起伏,寂寞孤冷。 如今他們二人重歸于好,他陸酒冷這一滴露水也該知情識趣地消失了。 陸酒冷從來花間歷遍,一兩段風(fēng)月又怎么會放在他這風(fēng)流浪子的心上。 他舉頭望星光,突然很想喝酒。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來了... ☆、第十八章 浮云遮眼(三) 對于男人來說,情人移情別戀其實也沒有什么,何況他和小蘇...小蘇從未對他說過鐘情二字。對于男人來說,想喝酒也沒有什么。風(fēng)雪之夜相遇友人,西窗月下相伴紅顏,都值得一壺好酒。 軍營之中自然也是有酒的。五谷釀就,一味烈性,醇厚綿長求不來,入喉辛辣。 酒好不好陸酒冷其實并不太介意,他坐在山坡上,看著漫天的星光,越喝眼睛越亮,亮得像黑夜里的寒星,亮得連他那張平凡無奇的臉都神采飛揚起來。 陸酒冷并不求醉,很久以前他就已經(jīng)喝不醉。 所以當(dāng)那一個人撞到他懷里時,陸酒冷還能伸出手護住酒壺,好笑地問,“沒看到我在喝酒?” 他這句話并不是問撞進他懷里的人。他問的人站在枝頭,眉目之間帶著幾分眼高于頂?shù)陌翚狻挻蟮陌着墼谥块g,隨風(fēng)飄飄蕩蕩。 蝕骨畫刀。 畫刀聽他的聲音有幾分熟悉,看著陸酒冷問,“你認得我?” 陸酒冷嘆了口氣,“我情愿不認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