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結(jié)果，我深表遺憾，感謝你 x 年來對力場作出的貢獻，祝你未來一切順利?！?/br>
    最初結(jié)尾還有一句“前程似錦”，后來被林霽予刪去了。

    julia 似要推拒，最終還是接過了花，她語氣平和地開口。但林霽予能聽出她盡量在控制。

    林霽予靜靜看著她。

    “我真的很喜歡力場?！?/br>
    是的，很客觀，整個行業(yè)沒有人不喜歡。

    “我想了一個方案?！?/br>
    方案。我想得更多，簡直太多。

    “我能不能轉(zhuǎn)成會籍銷售，只要最低底薪就可以?！?/br>
    林霽予沉吟半響才開口：“你知道的，會籍銷售也在陸續(xù)裁員。”

    julia 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那未來呢？等疫情過去，行業(yè)的情況好起來的話……”

    “力場和我都會隨時歡迎有能力者向我們拋出橄欖枝。”林霽予回應(yīng)她。

    她的表情終于像她身上那件長春花藍的運動背心擠出的背rou一樣有了下垂的痕跡。

    “是因為年紀嗎？”她頹喪地發(fā)問。

    看上去像在問林霽予，實際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問誰。

    林霽予比誰都了解這種感覺。為什么，為什么是我，是因為我這樣，還是因為我那樣。為什么不能不是我。

    但她并沒有安慰 julia，而是直白地表示：“不是?！绷朱V予想，起碼不完全是，“amy 姐也 40 歲了。”

    amy 是力場的另一位女教練。43 歲，比眼前的人還要大上兩歲。五年前開始全平臺做自媒體賬號，標簽從“38 歲二胎mama健身女教練”一路做到“43 歲”，全網(wǎng)粉絲超過 100 萬。

    純打年紀牌，講女人如何抵抗時光并不一定會收獲這個結(jié)局。更重要的是曾經(jīng)的全職二胎mama重返職場。

    她擁有十幾年前就在北京三環(huán)內(nèi)全款買房并主動加上她的名字的高管老公，在公立中學讀書的大女兒和正在讀私立小學的小兒子。

    日常推送內(nèi)容只有少量健身干貨，畢竟那已經(jīng)太泛濫了。

    更多的則是一組穿著健身服裝的美麗寫真，輔以其他女性話題。比如如何兼顧職場和家庭，老公和孩子如何以她為傲，如何通過健身維持自身魅力讓他們夫婦二人結(jié)婚十幾年仍是熱戀。

    amy 手里的年輕女學員絡(luò)繹不絕，幾乎是要拿著號碼牌排隊的程度。

    她們想要的除了蜜桃臀，還有親授的真經(jīng)。

    聽林霽予提起 amy，julia 苦笑一下：“女健身教練真的太難了，到頭來第一個要求的還是外形。一邊裁員，一邊招人，新進來的那幾個全是 98、00 的……”

    林霽予的電話響起來，是宋倪在給她打微信通話。

    她側(cè)過手機屏幕向?qū)Ψ绞疽猓骸安缓靡馑?，我有電話進來。”

    julia 點點頭，抱著那束花僵硬地緩緩轉(zhuǎn)過身去。

    林霽予在她徹底背朝她之前，輕輕開口：“謝謝你，再見?！?/br>
    等人關(guān)門離開，她接起宋倪的電話。

    宋倪向來氣血不足的聲音傳過來：“我現(xiàn)在在過來找你的路上，生日禮物自己在過去找你的路上。”

    是的，今天還是林霽予 28 歲的生日。只不過在她心里，比不上“還債日”來得重要。

    “你不是在河北出差？怎么回來了？不是說好不過生日也不要生日禮物的嗎？”林霽予疑問三連，語氣卻是開心的，“那我今天就大出血一把，請你吃飯，你來點菜吧。”

    “我要說吃和牛，你不得嚇死?！彼文叨核?。

    林霽予馬上說：“人均不能超過 250?！?/br>
    “我看你像 250?！彼文哒Z氣隨意地又拋出下一句，“為什么出差一半回來……嗯，因為我辭職了?！?/br>
    02.我的錢有用。

    “這是又有人畢業(yè)了。”潘承宇抱著林霽予剛送出的那束花，直接推門走進她的辦公室，“都說了不讓你送花，顯得陰陽怪氣的。”

    他沒有專門的辦公室，每次一來力場就往林霽予辦公室的沙發(fā)上一躺。躺了三個月之后他自掏腰包給林霽予換了個 baxter。

    他說自己對便宜貨過敏。

    林霽予眼皮抬也不抬：“經(jīng)理的事你少管。”

    潘承宇橫在沙發(fā)上：“你小時候有沒有看過一個動畫片叫《中華小當家》。反派組織黑暗料理界有一個叫雷恩的廚師，每次殺生之后要給食物殘骸貼一張超度符。我當時看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角色肯定是個臥底，早晚要反轉(zhuǎn)。”

    林霽予聽出他在嘲諷自己，也不生氣：“已經(jīng)超度完了，就是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女教練，叫 julia 的。”

    “嗯……她啊。她真是吃虧在鼻子那個假體上了，早些年整容技術(shù)不行，修復(fù)都費勁。這樣的走就走了吧。”潘承宇不關(guān)心誰走，總之肯定有走的道理，他只關(guān)心誰來，“新來的那個兩個倒是蠻漂亮的?！?/br>
    說罷，又吐槽林霽予：“你能不能換換衣服，哪怕買點內(nèi)購和打折貨呢。怎么員工都穿 lululemon，老板穿 1688?！?/br>
    “真不容易，你還知道 1688 呢？”林霽予打他一進門就開始咬后槽牙，“你來干嘛？沒事兒的話快走吧?！?/br>
    “來鍛煉啊。晚上約了人在附近吃飯。先來做幾組力量，充充血，讓胸肌撐撐門面……”

    “你敢在我面前抖你的胸肌試試?！碧琅顺杏钍裁茨蛐?，不等他說完，林霽予就出聲打斷。然后唰一下合上電腦，一言不發(fā)地站起身往外走。

    女追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