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周行透過公交的車窗麻木地向外看，他看見熟悉的景色一幕幕向后退，大腦放空一片，沒有惶恐不安，也沒有悲傷難過，在短暫的時(shí)間里，他將自己看做是一個(gè)商品，而商品，是不配有情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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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第四研究所即將到站，請(qǐng)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zhǔn)備。”

    周行站直身體，走向車門，用手環(huán)碰了碰傳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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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

    門開了，周行的目光掃了一眼車門后的備用傘，沒有絲毫停頓，邁上了下車的臺(tái)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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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雨迎面而來，他向前走了十幾步，卻在離開站臺(tái)的出口處碰到了一個(gè)高挑的男人——那個(gè)男人穿著黑色的長(zhǎng)風(fēng)衣，帶著白色的手套，右手舉著一柄過于寬闊的長(zhǎng)柄黑傘。

    周行下意識(shí)地抬起頭，正好對(duì)上男人湛藍(lán)的眼眸，他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十分消瘦，臉色是不正常的慘白，嘴唇卻紅艷艷的，像極了傳說中的吸血鬼。

    他強(qiáng)忍住后退的沖動(dòng)，但出口被這個(gè)男人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他不得不說：“先生，您方便讓開一點(diǎn)，讓我離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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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男人的聲線華麗如大提琴，帶著莫名的優(yōu)雅驕傲，“你是周行么？”

    或許是因?yàn)楹?，周行打了個(gè)寒顫，他意識(shí)到了什么，低聲說：“我是。”

    “我是champion，”男人向前走了幾步，用黑傘遮擋住了周行頭上的風(fēng)雨，“你快要遲到了?！?/br>
    周行后退了半步，又反應(yīng)過來這樣的行為著實(shí)可笑，他抿了下嘴唇，很勉強(qiáng)地說了句：“抱歉?！?/br>
    “過來?！眂hampion——陸政沉聲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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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很勉強(qiáng)地向前走了兩步。

    “抬起右手?！?/br>
    周行不想抬，champion也很有耐心，兩人僵持了三分鐘，最后周行還是抬起了手，下一瞬，陸政將手里的傘柄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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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撐著傘，跟我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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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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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mpion的步子邁得很大，他過于高了，周行不得不小跑著舉著傘，才能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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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無法遏制地想到了陸政，陸政也很高，但沒有champion那么高，陸政一直是柔弱的，走路也慢吞吞的，他的身體很差，但在床上又很瘋，昨天折騰了一夜，也不知道現(xiàn)在醒沒醒來……

    “你在想什么？”男人的聲音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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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猛然驚醒，他才發(fā)覺他剛剛走慢了幾步，以至于champion的半邊身子已經(jīng)暴露在風(fēng)雨中，幾乎快澆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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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走了個(gè)神?！敝苄兄?jǐn)慎地回答。

    “不會(huì)在想你的男朋友吧？”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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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mpion冷漠地看了周行一眼，說：“我們的協(xié)議是讓你孕育我的孩子，在這個(gè)周期內(nèi)，我希望你收斂欲望，不要做出蠢事?！?/br>
    周行垂下眼，不想回應(yīng)，卻聽見了兩聲腳步，下巴碰觸到冰涼的水意，疼痛著被迫仰起頭——champion用戴著白色手套的右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問：“你被人上過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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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應(yīng)該與你無關(guā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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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mpion松開了周行的手，卻用手背隔著手套拍了拍周行的臉，說：“不愿意躺在我身下，你可以聯(lián)系下你的男朋友，讓他出錢贖回你，我不愛干強(qiáng)迫人的事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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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手中的傘搖晃了一瞬，又重新被握緊，他說：“走吧，不是快到時(shí)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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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有二十天的考慮時(shí)間?！?/br>
    champion伸手將傘奪了回來，又一把攬上了周行的肩膀，周行掙了掙，沒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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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不太懂自然受孕要怎么做？”

    “我會(huì)和你同住，同你一遍又一遍地做，直到你成功受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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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之后，半個(gè)月才會(huì)檢查身體狀況，也就是說，你身體好運(yùn)氣好要被我搞半個(gè)月，如果你身體差、運(yùn)氣也差，目前受孕期最長(zhǎng)時(shí)間，是六個(gè)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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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被我搞六個(gè)月，你受得了么？小朋友？”

    周行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fā)抖，不知道是因?yàn)楹?、恐懼還是憤怒。

    “——明明可以采用人工受孕的方式……”

    “可是我付了自然受孕的錢啊，”champion笑了起來，竟然有幾分無辜，“我付了錢，當(dāng)然要享受相應(yīng)的待遇，小朋友，你該不會(huì)想祈求我放過你吧？”

    周行將剛剛涌起的念頭死死地壓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我需要辦理休學(xué)手續(xù)?！?/br>
    “放心，相關(guān)的文件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也可以幫你代辦，你今天就可以住進(jìn)研究所里。”

    “不——”周行脫口而出。

    “怎么，你還有事沒有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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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天后我再搬過來?！?/br>
    “也可以，”champion眉梢微挑，意有所指，“記得處理好所有的事?！?/br>
    兩人終于抵達(dá)了第四研究所，出乎意料地，研究所竟然安排了專人在門口接待，champion和周行一路左拐右拐，進(jìn)了一幢并沒有標(biāo)示的灰樓，又直接被帶到了地下的術(shù)前準(zhǔn)備室內(nèi)，兩個(gè)人的面前都堆了一沓需要簽字確認(rèn)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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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mpion簽得很快，等他簽完了，才發(fā)覺周行連第一張都沒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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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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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在心中苦笑，卻握緊筆，簽下了第一個(gè)字。

    “?！?/br>
    周行身上的手環(huán)響起了音樂，手環(huán)隱約發(fā)光，像是要凝成人的影響——周行當(dāng)機(jī)立斷地掛斷了電話，他盯著顯示著“陸政先生”的未接來電，狠了狠心，直接將手環(huán)切成了飛行模式。

    “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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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沒回話，反倒像是下定決心，迅速地簽完了所有的合同，猛地站直身體，問：“現(xiàn)在就可以手術(shù)么？”

    “放輕松，”champion的神色冷淡，“只是注射藥劑而已，雖然你的身體會(huì)發(fā)生一些變化，但不需要開刀?！?/br>
    “請(qǐng)周先生隨我們來?！毖芯咳藛T輕聲提醒。

    “好。”周行站直了身體，一步步向手術(shù)室走，他挺直的脊背在邁入手術(shù)室后的下一秒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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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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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mpion的手環(huán)亮了又暗，薩拉的聲音透過他耳后的迷你耳機(jī)傳來出來：“陸政先生，周行先生剛剛短暫地切回了有網(wǎng)模式，給您發(fā)了一封信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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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mpion——陸政打開了手環(huán)的輸入模式，詢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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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學(xué)校里有些要緊的事，等忙完了就回去，不要擔(dān)心，按時(shí)吃飯?！?/br>
    薩拉用平板地機(jī)械音讀完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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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政身體后仰，靠在柔軟的沙發(fā)墊上，輕聲說：“小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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