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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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趙無憂斂眸,輕笑兩聲,“要么時機未到,要么這東西壓根就不在蕭容手里。” “都不是?!绷鏖L長吐出一口氣,“今兒既然把話說開了,我也不妨說個痛快,反正橫也一刀豎也一刀,終究是難免的。” “這東西就在蕭容的手上,而且被保存得好好的。但是很可惜,蕭容不敢拿出來,也沒辦法拿出來。他手握兵權(quán)之后,不是沒想過要爭奪皇位,但是他沒辦法,他壓根打不開那精鐵鑄就的盒子?!?/br> “沒有鑰匙,一旦強行打開,這里頭的機關(guān)就會把遺詔一道焚毀。蕭容覬覦皇位,卻又束手無策。這些年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卻一直找不到鑰匙,開不了盒子,拿不到遺詔,上不了皇位?!?/br> 趙無憂嗤笑兩聲,“你別告訴我,鑰匙在你手上?!?/br> “遺詔,我隨時能取出來。”廉明眸色涼薄。 趙無憂蹙眉看他,“鑰匙在你手上?你到底是誰?明鏡樓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聽說里頭曾經(jīng)住著一個女子,乃是齊攸王的摯愛,那是你什么人?”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報仇的。”廉明冷笑兩聲,“你可知道身負血海深仇,是什么滋味嗎?” 趙無憂怎么可能不知道,穆百里也是身負血海深仇,那種被仇恨折磨的滋味,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再加上自己左不過所有的仇恨,都得建立在保全自身的基礎(chǔ)上。 連自己都保不住,還談什么報仇雪恨?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也沒有仇恨,我只知道活著是人這一輩子唯一需要堅持的事情?!壁w無憂起身,面上無悲無喜,“你跟蕭容有仇,可看你的年歲,應(yīng)該不是你這個年紀該結(jié)下的仇怨。是上一輩人的恩怨?是明鏡樓?” “你不必再試探我,我不想多說什么。的確,我跟明鏡樓有關(guān),但至于其他的,我沒必要告訴?!绷魃钗豢跉?,“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因為瑤兒說,你這個人給予他人的信任是很公平的。別人給你多少信任,你會還給對方多少?!?/br> 趙無憂笑了笑,“畢竟要當同盟軍,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兒。昔年張儀合縱六國為何沒有成功,還不是因為起內(nèi)訌嗎?若沒有相互扶持的決心,大可不必趟這渾水。” 廉明點點頭,“我做好準備了?!?/br> “遺詔依舊留你保管,這是我給你的信任?!壁w無憂道,“可否跟我說說你跟齊攸王的恩怨?免得到時候,你報錯了仇,會惹出亂子?!?/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廉明不解。 “沒什么意思,只是覺得這蕭容為人處事很奇怪。早前放棄皇位把這遺詔都給鎖了,可為何現(xiàn)在卻要爭奪皇位?吃飽了撐的,也不必這么折騰吧?至少用常人的想法來看,這是自相矛盾的事情?!壁w無憂挑眉看他,笑得意味深長,“你覺得呢?” 廉明頓了頓,不語。 二人圍桌而坐,趙無憂不緊不慢的倒上兩杯水,將其中一杯推到廉明跟前,“很多事情講求一個邏輯性,難道廉公子就沒想過這其中的緣由?” 廉明瞇起危險的眸子盯著眼前的趙無憂,“你到底知道什么?” “這話不是該我問你嗎?廉公子方才說了,郡主說我這個人呢?很公平?!壁w無憂抿一口水,“你給予我多少信任,我就還你多少??墒呛茱@然,廉公子食言而肥,拿話誆我,那我也只好跟你較較勁。畢竟我知道的東西,遠遠超過你所能想象的?!?/br> 言下之意就是,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她一聽便知。而廉明在很大的程度上,有了欺瞞與誆騙。 第717章 竟然是這樣(2) 廉明握緊手中杯盞,不動聲色的飲茶。 “看樣子,我們之間的信任也只能僅限于此?!壁w無憂放下手中杯盞,“奚墨,送客。” 外頭,奚墨在門口行了禮,“廉公子,這邊請?!?/br> 廉明面色微變,松開手放開了杯盞,“趙大人?” “你能在齊攸王府行動自如,可見你對齊攸王府很熟悉。連王府都如此熟悉,我不信你對蕭容會陌生。既然是故人,想必你也該知道,今日的蕭容未必就是昔日的蕭容?!壁w無憂慢條斯理的開口。 此言一出,廉明駭然,“你如何知道?” “我如何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早就知道了?!壁w無憂扯了唇,笑得何其邪魅無雙,“能識得蕭容的真面目,能在齊攸王府行動自如,你若說你跟蕭容沒有半點關(guān)系,我就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br> 廉明抿唇,低頭斂眸。 “什么時候想通了再來找我吧!”趙無憂有些不耐煩。 “我”廉明猶豫了很久,“我并非不愿說,只不過我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如今的蕭容,可能并非真的蕭容?!?/br> “這話我已經(jīng)說過了?!壁w無憂懶洋洋的望著他,“重復(fù)我的答案,不覺得無趣嗎?我要知道的是這答案的背后,到底藏著怎樣的隱情。這明鏡樓里藏著的女子,莫不是你的親人?那金鑲玉的鎖扣,很顯然是屬于幼童的?!?/br> 她嗤笑,“該不會,就是你的吧?從齊攸王府出來的,深得蕭容喜愛,自然會對蕭容以及這府中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這明鏡樓的女子必定位份低微,否則以蕭容的身份,足以明媒正娶。可蕭容卻沒有這樣,反倒是放棄了皇位?!?/br> “身為皇子,放棄皇位就等于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顧。多少人覬覦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說放棄就放棄,想必是有不得不放棄的苦衷。到手的皇位,就為了一個女子” 廉明的面色微變,趙無憂適可而止,“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來,這蕭容有什么理由要放棄到手的東西。那可是皇位,是天下之主的位置。不如廉公子來告訴我,這里頭是不是有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恨離愁?” “明鏡樓里的確住過一個女子,的確位份卑微,這并不是主要的。身為王爺,即便是個青樓女子,也可以納為妾室,也可以名正言順。”廉明苦笑,“奈何這青樓女子卻不僅僅只是個青樓女子,她來自不該來的地方,是北疆女子?!?/br> 趙無憂的眼皮一跳,“你可別告訴我,她是提蘭國的?!?/br> 廉明一怔,“你何以知曉?” “我說是猜的,你信嗎?”趙無憂笑得淡淡的,不知道的人還當真以為她不過開個玩笑。廉明不知底細,著實猜不透這趙無憂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過廉明這一反應(yīng),倒是讓趙無憂相信了明鏡樓里的女子,的確是提蘭人無疑。 因為當時蕭容是代表大鄴,與荒瀾大殷等合作,一心要奪取這提蘭的瑰寶蝴蝶蠱,所以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明鏡樓里住著一個提蘭女子的事實。一旦被人所知道,蕭容就會有通敵的嫌疑。 想必當時蕭容也不希望開戰(zhàn),并不愿意跟提蘭作戰(zhàn),可又沒什么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前線。上前線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事?以至于他回來之后性情大變? 早前不知為何,如今卻料定,估計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人取代了真正的蕭容。 廉明自然是不信的,這點鬼話說給誰聽呢?可在趙無憂這里,是需要等價交換的,你若不說點真材實料的,她就會一直跟你繞圈子,真真假假、實實虛虛的跟你鬧著玩。 “那的確是個提蘭女子,只不過早年做錯過一些事情,而被迫流落大鄴,淪為風塵女子。不過她已經(jīng)知道悔改,是故在得知大鄴要對提蘭出兵之時,也曾攔阻過蕭容。蕭容當時答應(yīng)過她,但凡有一點可能,都不會親手覆滅提蘭,至少要保留提蘭皇族?!绷鬏p嘆。 趙無憂瞥了廉明一眼,心頭開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盤。 事情知道得那么詳細,還敢說跟明鏡樓里的女子沒關(guān)系?按照年歲推斷,這廉明應(yīng)該不過二十,這個年紀,當時應(yīng)該剛出生沒多久,又或者還沒出生。 那女子是他母親,還是他的親眷?又或者是蕭容曾經(jīng)的心腹之后? “你娘是提蘭皇族?”趙無憂問。 廉明猶豫了一下,驀地,他駭然盯著眼前的趙無憂。 趙無憂依舊保持淺笑,一副天塌不驚的模樣,可對于廉明,卻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內(nèi)心再也無法平靜。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出口成快會成為一種潛意識。尤其是在被人干擾的情況下,便成了一種無意識的默認。 “你”廉明有些切齒,卻沒有半點法子。 “因為她是蕭容的枕邊人,所以回來的那個蕭容是真是假,你娘自然是最清楚的。”趙無憂笑得涼涼的,“自己的丈夫去時和回來時,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再者回來的這個蕭容身上,帶著你娘略顯熟識的東西?!?/br> 廉明一怔。 趙無憂壓低了聲音,“蠱!” 這一瞬,廉明徹底沒了話語。在他眼里,趙無憂似乎什么都知道,不管他提及什么,趙無憂總能把話接下去說。那些在他眼里所謂的秘密,到了趙無憂這里,卻成了早已知道的事實。 “該說的,都說完了?”趙無憂問。 廉明一聲嘆息,仿佛是xiele氣的皮球,不知該如何言語,只能極是無奈的笑了笑,“趙大人什么都知道了,還讓我說什么?” “只有這些了?”趙無憂徐徐起身,眸色微恙的望著廉明。 “該說的都說了,該吐的也都吐干凈了?!绷骺嘈陕?。 趙無憂道,“可否請廉公子告知一件事?!?/br> “什么事?”廉明問。 “那盒子早前是放在哪的?”趙無憂問。 廉明蹙眉,心想著不該隱瞞,便道,“在明鏡樓?!?/br> 第718章 竟然是這樣(3) “那廉公子是不是該告訴我,這齊攸王府的地底下藏著什么嗎?”趙無憂笑了笑,“打從你入府,素兮就仔細觀察過你,你雖然有些手腳功夫,但絕對不足以避開齊攸王府的暗衛(wèi)、在齊攸王府內(nèi)行動自如。若是如此,那就說明這齊攸王府底下有秘密?!?/br> 廉明唇線緊抿,“有時候跟太聰明的人合作,想必是在自尋煩惱。齊攸王府底下確實有秘密,當年是為了方便出入,能讓我母親在底下能活動自如,進出齊攸王府的所有房間。如此也方便他們相會,避開所有人的耳目?!?/br> “在先帝時期,這底下就有一些暗道,后來繼續(xù)擴展,便成了當下的規(guī)模。也許是年代久遠,齊攸王是在無意之間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br> 說到這兒,廉明又是一聲輕嘆,“密道的暗口,都在我腦子里裝著,如果趙大人需要,我可以給你畫出來?!?/br> “這么說來,當年你娘就是從地道里逃出去的,并非所謂的私奔,而是帶著你逃命去了?!壁w無憂揉著眉心,“她還活著嗎?” “若她還活著,我必定不會離開她,也不必再來京城圓她這一場夢?!绷魃裆档?,“你當知道,我并不愿殺人染血,可是” “可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喪母之痛,豈能了了?!壁w無憂接過話茬,“大致情況我都清楚了,我也信你。煩勞廉公子把地道圖畫出來,也許有朝一日,真的能派上用場?!?/br> 廉明蹙眉看她,“你要進齊攸王府?”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請廉公子只管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們的人不會輕易踏入密道。否則一旦泄露了密道,蕭容就知道你回來了?!壁w無憂笑得涼涼的,“還望廉公子能收好遺詔,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別拿出來?!?/br> “那是自然,我絕對不會讓蕭容有機會,為禍天下?!绷髑旋X,“這樣的亂臣賊子,當人人得而誅之?!?/br> “你當知道,雖然我們都覺得這個蕭容并非真的齊攸王,可你我沒有證據(jù)。你敢去掀他的臉嗎?若是出了岔子,誰都擔待不起。他是皇上最疼愛的兄弟,是齊攸王,執(zhí)掌兵權(quán)多年。何況就憑他的武功,恐怕也是罕有敵手。誰都冒不起這風險,懂嗎?”趙無憂意味深長。 廉明嗤笑兩聲,“你當我是傻的嗎?我不會輕易觸他霉頭,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我不會動他一分一毫。但這份遺詔是先帝留下的,我必須親自取回,這是我娘的遺命?!?/br> 趙無憂點點頭,“那便這樣吧!” 四目相對,多少真假唯有自己心里清楚。 素兮不太明白,“公子為何不取回遺詔,既然知道了遺詔的存在,留在自己的手里不是更安全嗎?” “我并不覺得放在我的手里,這遺詔便是安全的。我目標太大,你覺得這齊攸王丟了東西,會把視線落在何處呢?”趙無憂笑得涼涼的。 素兮斂眸,“尚書府,丞相府,還有東廠。” “那不就成了,你都已經(jīng)想到了,那齊攸王豈能忽略?我在蕭容的黑名單上,尚書府的風吹草動都會招致蕭容的懷疑。”趙無憂輕嘆,“所以這東西在我手里反倒不安全,落在廉明的手中,還能成為他的護身符,也算是我們之間給予的信任?!?/br> “公子就不擔心嗎?”素兮道,“萬一這廉明帶著遺詔干出點事兒來?!?/br> “去找皇帝說,這皇位是皇爺爺留給我的,請皇伯伯退位讓賢?”趙無憂輕笑,“你以為廉明是傻子嗎?隱忍至今,需要多少耐力,你可知道?他如今即便有心皇位,也不敢去跟蕭容合作。與我合作,就當?shù)扔诟┫喔?lián)手,這才是最周全的法子?!?/br> 素兮頷首,“就算他覬覦皇位,恐怕也得在此之后了?!?/br> “沒錯?!壁w無憂道,“就算他想當皇帝,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攀附權(quán)貴,攬權(quán)在身。即便來日想要杯酒釋兵權(quán),那也得有權(quán)可釋才行??湛诎籽谰拖竦腔惝斔腥硕际擒浀皢??” 外頭,奚墨低低的喊了一句,“公子,溫大夫回來了?!?/br> 素兮凝眉,卻見趙無憂依舊不為所動,好像彼時說著“心頭rou”的那個人,并非趙無憂本人似的。 但見趙無憂放下手中杯盞,淡淡然道一句,“進來吧!” 素兮識趣的退到一旁,見著溫故面色微恙的進門,心道:這溫故一去那么久,如此方回來,估計千歲爺傷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