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為了群體能夠犧牲自己的人吧?！?/br>
    “真是，怎么聊到這里了?！鄙t外岔開話題，“還是先看資料吧。”

    “十多年前，神奈川周邊曾經(jīng)發(fā)生了無解的案件?！彼f，“連續(xù)數(shù)日，有孩子在夜深人盡時趁父母不注意推開家門，在街上游蕩，有父母試圖阻止孩子夜游，卻遭到了后者的瘋狂報復(fù)，甚至釀成流血事件。”

    “官方的定性是夢游，但集體的大面積長距離的夢游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彼f，“夢游不是感冒，無法傳染。”他對報刊的最終結(jié)論嗤之以鼻。

    “神奈川？”太宰治不置可否，他沒對森鷗外的話做出直接回應(yīng)，“那里有什么人嗎？”

    “太多了?！鄙t外卻理解了他無頭尾的問話，“秘密結(jié)社、軍警實力、本地家族、異能力者組織……”他說，“不如橫濱錯綜復(fù)雜，卻也是盤踞在當(dāng)?shù)??！?/br>
    “縮小點范圍。”太宰治又說，“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破滅的，有孩子的家庭，與青年互助協(xié)會無關(guān)。”他又補充說，“孩子丟了，走失了?！?/br>
    森鷗外已等很久了，他喝了口咖啡：“有一家?！彼K于張開眼睛，而不是瞇成一條縫，“姓氏你也曾聽過。”

    “葛藤對吧。”太宰冷不丁說。

    “是啊?！鄙t外點頭，“是葛藤?！?/br>
    ……

    “是葛藤哦?！?/br>
    津島修治的耳朵貼在墻面上，中原中也站在他身后，皺一張臉看他的舉動，這局早就結(jié)束了，愛麗絲的cao作能力不行，津島修治卻是好手，中原中也首次接觸游戲，卻憑借過人的五感掌控全局，總之他們贏了。

    贏后第二局遲遲沒開，津島修治跑去聽倆成年人的對話，耳朵貼在墻面上，中原中也看不慣他的行為，也沒有吵著泄密，他不屑于干這事。

    至于愛麗絲，被設(shè)計成了唯恐天下不亂的傲嬌性格，干脆同太宰一起聽了。

    “是那個調(diào)酒師吧。”他沒有碰見過這人，只抬頭對中原中也說，“幕后黑手找到了，要一起去看看嗎？”他頓了一下，“森醫(yī)生與焉島先生還有話要說，不如我們先去看吧，等焉島先生到，就沒意思了?！?/br>
    “焉島先生？”中原中也說，“那是誰?！?/br>
    “我的監(jiān)護人?！苯驆u修治說。

    “但森醫(yī)生叫他……”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焉島先生告訴我他叫焉島眾二?！?/br>
    中原中也一愣：“你這家伙，還挺固執(zhí)的。”［看不出來啊。］他甚至感覺到從津島修治身上一閃而過的不快，太輕微，差點兒就放過了。

    黑發(fā)的孩子不想繼續(xù)話題：“要一起去嗎，蛞蝓君?！彼f，“去看看那位兇手。”

    “哈？”

    “你不想揍他一頓嗎？說起來蛞蝓君被對方的異能力控制了吧，難道心胸已經(jīng)寬大到可以直接原諒的地步了嗎，哎呀，那你真是圣人啊。”他怪模怪樣地說，還對圣.中原中也鞠躬，裝模作樣得讓中原中也牙疼，恨不得給津島修治一拳頭。

    不、不是恨不得，他真這么干了，中原中也看不爽津島修治很久了，他清晰地知道論耍嘴皮子十個自己都比不上一條青花魚，先前的怨氣在打游戲中發(fā)xiele一番，又因為太宰治在場——他總不能當(dāng)著救了自己的大人面暴打?qū)Ψ胶⒆影?？但津島修治著實惹人厭，他嘴里吐出的不是言語，是沾毒的刀子，又從某一時刻起，他對自己的抨擊打壓變得更加劇烈，中原中也無疑能感覺到對方尖銳的敵意，便也不粉飾太平，而選擇兩成年人不在的場合，私了矛盾。

    他毆打的地方十分精準(zhǔn)，位于腹部上方，又不觸及到胃，除疼痛之外，不會產(chǎn)生諸如嘔吐之類的不良反應(yīng)，最多是掀起衣服看見一片青紫。

    換做別人，津島修治一定會掀開衣服裝模作樣地撒嬌告狀，他不恥于使用能達到目的的任何手段，包括撒嬌示弱，但這點卻有條底線，他可不愿意在太宰治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柔弱孩童的一面，這份堅持無疑是孩子氣的。

    中原中也可能是模糊地察覺到對方的心態(tài)，才敢動手，他是野蠻的生物，直覺了得。

    “你是不是有毛病?！彼裰槐蝗桥睦匣ⅲ皇秦堖?，湛藍色的雙眼冷峻地盯著津島修治看，“說到底這件事情本來就跟你沒關(guān)系吧白癡，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情，無論是報復(fù)他還是揍他也好，跟你沒有關(guān)系。”他說，“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人，關(guān)注與你無關(guān)的事，你得多無聊啊?！?/br>
    津島修治眼神一下子變了，怎么變的，旁人說不出來，他的臉原因疼痛而生出了三條道褶皺，至于眼睛里，那還是有光的，但話才說完，褶皺就都收回去了，他的臉像從畫里撈出來的，平鋪直敘，白白的一張板。瞳孔又黑又暗，該說是沒有生氣好，還是情感太晦澀好？

    總之不像個活人。

    “無聊？”聲音也是，簡直是從地底縫里透出來的，冷冷的，幽幽的，中原中也不會被嚇到，卻也不會太愉快，“你覺得是無聊的事嗎？”

    “哎呀，仔細想想對自有一番小天地的蛞蝓君來說，外面的世界當(dāng)然是無聊的，井中的青蛙只要看見自己的一方天就覺得很滿足，羊圈中的頭領(lǐng)守護好幼崽便完成了職責(zé)，拖著一連串的后腿，每日光是忙于處理他們犯下的禍?zhǔn)戮蜁馁M大半心神，自然沒有其他想要追尋的樂趣?！?/br>
    ［樂趣？］

    中原中也想：［他把悲劇稱作是樂趣？］

    好了，不用說了，他摸準(zhǔn)了津島修治的性格，就是一團鋼絲線，擰巴地纏繞在一起，怎么掰都掰不直，跟他是兩個極端。

    中原中也的性子，比尺子還要剛正。

    “你覺得是樂趣？”他一字咬一字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