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華麗的圖案，喜歡方形和矩形，喜歡她異能力的色彩?！睗瓭升垙┱f，“現(xiàn)在你跟我說，你想要借走我最新的收藏品。”

    你聽他的語氣，實在沒法知道，對卡拉馬佐夫的話，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是的?！倍砹_斯男人點頭說，“我要借用?！?/br>
    “為什么？”澀澤龍彥說，“對你來說它只是一塊寶石?！?/br>
    “不?！彼f，“事實上，我學了種密法，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支配他人的異能力結(jié)晶?！痹谏弦惶诵谐?，也就是從俄羅斯回到日本的航程中，有人將密法作為代價，從他手里購買了商品，現(xiàn)在想想，恐怕就是知道有今天，命運才會把方法送到他手里。

    “哦。”澀澤龍彥陷入沉思，他在想的無非就是那些，卡拉馬佐夫手上的秘法倘若流落在他手里，一定能發(fā)揮更強的作用，他有一屋子的異能力結(jié)晶，而對方只能向他借。

    “那么，你為什么想要這塊結(jié)晶?！彼麊?，“你不是有的話，還需要異能力做什么，在書頁上輕飄飄添上一筆，就能擁有異能力。

    “好吧、好吧。”卡拉馬佐夫半真半假地嘟囔，“我就知道，如果要達成目的，不能什么代價都不付，我會真摯點兒，希望澀澤先生能夠考慮我的請求?！彼p輕喉嚨說，“準備說來，我的手上并沒有書，我只有一頁紙。”

    “哦?！睗瓭升垙┏姓J，他的話聽起來有點可信度了。

    “你要知道，先生，一頁紙能寫的字數(shù)，就那么多，即使用再小的字體也無法構(gòu)建出完整的故事，對我來說，只能改變片段命運的書頁，遠沒有這艘船來的有價值，我想要的東西，都能通過船交易到。”

    “是嗎？”澀澤龍彥說，“那你現(xiàn)在想做什么？”

    “我，我想讓別人相信，我擁有的不只是一頁紙，而是一本書。”他說，“就跟變魔術(shù)似的，為了讓庸碌的大多數(shù)相信，我需要一個托，讓我的障眼法起效果。”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睗瓭升垙┱f，“你的異能力，是天平，是神明控制的因果律天平，既然這樣的話，書的分量和一頁紙的分量，它們能交換多少物資，可不是你定的。”他熟悉異能力的小規(guī)矩，“就算是交換用的合約，也不能說謊話對吧。”

    “但我可以玩弄文字?！笨ɡR佐夫講，“這就是語言的妙處?！彼f，“我寫我的寶藏，我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又有誰知道是一頁？而且我最珍貴的東西并不是主觀定義，是神明定義的，都說書即為世界本身，就算是神也會把它看作最珍貴的吧?！?/br>
    “說實話?！睗瓭升垙┱f，“你并沒有說服我?！?/br>
    卡拉馬佐夫流下一滴冷汗。

    “但是?！彼采鷣砹艘坏擂D(zhuǎn)折，“我喜歡美好的戲劇，喜歡有趣的事，而你丑陋的野心與微小的愿望，還有在船上發(fā)生的事，都讓我感到欣喜。”他把手上的紅寶石隨手一扔，卡拉馬佐夫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就先借給你好了，報酬的話，我要你的秘法，是不是很輕松？”他說，“盡量讓我愉快一點?！?/br>
    “是，好的?！笨ɡR佐夫深深躬下他的腰，“感謝您的仁慈。”

    ……

    太宰治的房間來了位訪客。

    津島修治開門時還愣了一下，他看見了澀澤龍彥，幾天前他們還坐在牌桌前一起愚弄世人，好吧，其實他覺得澀澤龍彥沒那么聰明，起碼沒有旁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聰明。

    對方自顧自地開門進來，他才不管有沒有得到主人的同意，太宰治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他在打單機游戲。

    打游戲是低級趣味，澀澤從來不做他心中不高級的事情，但因為捧著游戲機的人是太宰治，他就猜是不是對方從屏幕中，從電子音里悟出了什么哲思。

    澀澤龍彥跟太宰治不同，他追求非人的部分，希望自己凌駕于人類之上，當然，他就那么以為的，他覺得自己是人上人。

    “像你說的一樣?！彼麑μ字涡α艘幌?，“卡拉馬佐夫是個有趣的庸人?！?/br>
    “是吧?！碧字味⒅聊豢矗恼Z氣漫不經(jīng)心，“你能從他身上找到樂子?！?/br>
    “我很滿意?！睗瓭升垙┱f，“我很滿意這個玩具?！?/br>
    “啊，”太宰冷淡地回應，“真是太好了?！?/br>
    ……

    卡拉馬佐夫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他在做禱告。

    ［請神明憐惜于我。］

    從澀澤龍彥那得到異能力結(jié)晶后，他久違地松了一口氣，他想到了誕生時看見的筆記本，想到了機緣巧合下獲得的秘法，想到了澀澤龍彥可以□□縱的自大性格，想到了他暫時順風順水的計劃。

    ［神明還是垂憐我的。］

    他想。

    ［一切的機緣，肯定是他給予我的暗示，他告訴我我能度過難關(guān)，我能獲得恒久的生命，我是從書中誕生的人，是神明的造物，無論是誰寫下了我，他定然對我傾注了熱情與情感。］

    ［保佑我，阿門。］

    ……

    費奧多爾在床艙內(nèi)游蕩，他從一間屋子，走到另一間屋子，看似無所事事，餓了時到宴會廳給自己找點吃的，渴了就喝白葡萄酒，他沒穿鞋子，白嫩的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