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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假淡定在線閱讀 - 第102節(jié)

第102節(jié)

    “xx墓園?!蹦涸瓢鸦ǚ诺脚赃叺淖簧稀?/br>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著暮云素凈的小臉,大早上就拉到人去墓地的壞心情消解了大半, “那地挺偏的。”

    暮云:“嗯。”

    “去看誰呀?”

    “親人。”暮云說。

    司機看著后邊座位上的四束花,沉默著放了首舒緩的歌。

    雨過天晴, 清晨的陽光穿過云層照耀下來,城市在慢慢蘇醒。

    車子一路往郊區(qū)開,四十分鐘后在墓園門口停下。

    “這兒不好打車,回程有需要可以打我電話。”司機說著遞過來一張名片。

    “謝謝。”暮云付了錢,接過名片,捧著花下車。

    地方的確偏僻,但環(huán)境好,管理也很到位。暮云在門衛(wèi)處登記了名字,看到上面的一條記錄是:蔣濤,昨天4:05……

    暮云的筆尖頓了一下,快速的寫好名字,抱著花往里走。

    水泥地有些凹凸不平,積著一些小水灘,陽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穿過一排松柏小路,走到寬闊處,是一排排整齊的墓碑。暮云的父母和爺爺奶奶也在里面。

    想起登記時看到的那個名字……暮云四處看了一圈,一個人都沒有。

    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

    太巧了不是嗎?

    暮云腳步沉重,沿著小路走到中間一排,拐過去,然后整個人都是一頓。

    前面不遠處,一個男人坐在地上,靠著墓碑,手邊是一堆酒瓶。

    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暮云索性沉默。

    好像對方也是。

    暮云把手里花放在不同的墓碑前,爸爸喜歡康乃馨,mama喜歡百合,奶奶喜歡玫瑰,爺爺不知道,所以買的菊花。

    她彎著腰,動作虔誠。又從隨身的包里拿出毛巾,細細的擦著墓碑上的照片,然后換一條毛巾,繼續(xù)擦旁邊的字。

    最后,她才看向一旁的蔣濤。

    他很狼狽。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襯衫和西褲上沾滿了灰塵和樹葉,胡茬冒出來了,眼鏡被扔在一旁的地上,眼神是空洞的。

    上上次見,他還是運籌帷幄談笑風生,昨天在辦公室,盡管和懷宴爭吵,但也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現(xiàn)在……

    暮云撿起地上的眼鏡遞過去,“起來吧……蔣叔叔?!彼q豫著稱呼,“這樣對身體不好。”

    蔣濤醉了又醒,這會腦子是混沌的,但還是能認出暮云,“你爸爸——”

    暮云的手頓在半空,聽見蔣濤沙啞著聲音繼續(xù):“——他是個很好的人?!?/br>
    “嗯?!蹦涸瓢蜒劬Ψ诺剿诌叄拔抑??!?/br>
    “懷宴?!笔Y濤扶著墓碑坐起來一些,單腿屈起,手搭在膝蓋上,“也是個好孩子?!?/br>
    “我老婆年輕的時候身體不好,我總是請假,你爸爸就幫我代課,學生們也都喜歡他……”蔣濤似乎是想什么就說什么,有些顛三倒四。

    “那場車禍真是是誰都沒想到,那么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蔣濤捂住臉。

    “蔣叔叔?!蹦涸瓶粗@個狼狽不堪的男人,“你喝醉了。”

    蔣濤抬頭,想要看清暮云的表情但是被淚水模糊了,“可能吧,醉了。”

    他掙扎著起身,眼鏡攥在手里始終沒戴,蹣跚著往外走。

    看著蔣濤的背影,暮云忽然生出一股沖動,喊住他道:“您沒什么其他想說的嗎?”

    直接這樣問,是有些草率的,但暮云不想等了,也不想去深思熟路試探些什么。

    翻看了父親的所有郵件、作品集,什么證據(jù)都沒有。她已經(jīng)足夠累了,也想放棄了。

    也許有些事,注定會石沉大海,除非直接去問舅舅,或者……知情人。

    蔣濤的脊背僵住了,他緩緩的回頭,“什么?”

    “您沒什么其他想說的嗎?”暮云平靜的重復(fù)了一遍,“關(guān)于我父親……和我舅舅?!?/br>
    長久的沉默。

    蔣濤沒有離開,暮云也沒有再說話,只是拿毛巾,反復(fù)的擦著幾塊墓碑。

    陽光和煦,風輕輕的拂過,墓碑上爸爸的照片帶著淺笑。

    您想怎么處理呢?暮云用指尖點著照片,在心里問。是讓過去的就這樣消散,還是……

    其實,她知道答案。

    一直都知道的。

    小時候爸爸總說她是小氣鬼,記仇,愛哭鼻子,在幼兒園也不懂得謙讓其他小朋友。

    她每次都否認,急的跳腳。

    現(xiàn)在看來,的確是的,爸爸說的一點都沒錯。

    小時候她的確很任性,只是后來,再也沒人無條件包容她的脾氣了。所以一點一點的,全都改掉。

    但這件事不一樣,如果真的就這么過去,她就是是不甘心,她沒有那么大的度量。

    什么東西該是誰的,總不能因為已經(jīng)被搶了,就放之任之。

    可那個人是舅舅啊。他不是個壞人,不是。盡管,他可能偷了東西。

    暮云有些痛苦,皺起了眉頭。

    “……你知道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蔣濤終于開口。

    其實沉默的這么長時間,他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的?;蛟S是酒精的作用,什么都思考不了。

    看著眼前的女孩,這些年積壓的愧疚洶涌而來,一下子淹沒了他。

    壓在心上的一塊巨石又變的沉了一些,讓人喘不過來氣,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

    沒有等暮云回答,他喃喃道:“我辦公室左邊最下面的抽屜里,有一個u盤,抽屜密碼是2398,你去拿吧。”

    “是什么?!蹦涸茊?。

    “……錄音。”蔣濤又就著地面坐下,這件事已經(jīng)埋在他心里太久了,也許說出來會輕松很多。

    “那時候,你父親去世沒多久,你舅舅用他的設(shè)計得了獎,被我看出來了?!?/br>
    “我去找你舅舅,留了錄音,但后來……”蔣濤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天空,“我什么都沒有做?!?/br>
    “有時候我很希望回到過去,也許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揭發(fā)什么,但我會安安分分的做我的大學老師,守著良心過安穩(wěn)的日子。”

    “那樣,我就會有時間多陪陪家人,好好教育孩子。我的妻子可能會晚一點去世,我兒子也不會念不出書,小小年紀被我送到國外,最后沾上了賭/癮……”

    蔣濤抬頭看著天,像是要把內(nèi)心積壓的所有焦慮迷茫悔恨都倒出來。

    張顯成剛開始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房地產(chǎn)剛剛興起。蔣濤沒能拒絕誘惑,辭去了大學老師的工作,和他一起創(chuàng)業(yè)。

    一開始,很艱難。東奔西走,張家今天的產(chǎn)業(yè),他的確有不小的功勞。

    他們抓住了機遇,公司很快發(fā)展起來。但當張顯成要他一起去北城的時候,他拒絕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每賺一筆錢,他都在遭受良心的譴責,但是金錢帶來的名利地位讓他放棄不了當下的一切。

    所以他選擇偏安在青城,似乎能給自己的良心帶來一點安慰。

    但奔波在外的那幾年,無暇顧忌其他,家庭已經(jīng)變得搖搖欲墜。

    妻子早早去世,兒子的性情早就養(yǎng)歪,不念書不學好,成天泡在酒吧夜店。

    他把兒子送出國,好歹混個文憑以后好立足。以為終于可以松一口氣的時候,兒子沾上了賭。

    家里的錢都用來給他填那個窟窿了,但是不夠。

    實在沒有辦法了,他動了那批質(zhì)保金。本來過兩個月就能填上,但懷宴來的太巧,一朝事發(fā)。

    “真的就這一次,我對不起他們張家?!笔Y濤說著說著笑了,“可能人就真的不能做什么昧良心的事吧?!?/br>
    暮云靜靜的聽完,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就像是心口堵了什么東西,不上不下。

    “大哥留了份文件,應(yīng)該夠你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不錯的日子……”暮云最后說,“我會放在你辦公桌上?!?/br>
    出了墓園,回家拿了懷宴留下的文件,去到公司,順利的找到了蔣濤說的那個u盤。

    暮云沒有停留,把文件放下就到公司樓下打車。

    一氣呵成,似乎都沒有思考的時間。坐到車上,她才覺得自己被拉回了現(xiàn)實。

    攤開掌心,盯著u盤,她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滯。

    u盤是老式的不銹鋼材質(zhì),剛拿到手的時候是冰涼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手心捂得溫熱。

    要怎么辦?

    ……

    手機響起,謝圖南的電話。暮云把u盤放進包包的最里層,接通:“喂?!?/br>
    “在干什么?”謝圖南的聲音微啞,帶著nongnong的疲憊。

    “剛剛?cè)チ四箞@?!蹦涸瓶粗巴獾雇说慕值勒f,“現(xiàn)在回家了?!?/br>
    謝圖南“嗯”了聲,“安防的公司的人來了沒?”

    “來了,說是要一周?!蹦涸频氖种笖囍系逆湕l,“你還沒休息過嗎?”

    “沒。”

    “情況還好吧?”

    謝圖南透過icu長長的防護走廊往里看,“現(xiàn)在一切正常,等蘇醒,就能轉(zhuǎn)到普通病房?!?/br>
    “那就好?!蹦涸扑闪丝跉猓澳銈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