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函伸出了手，因為通宵而泛白的唇角微微上揚(yáng)，他按住了沐恒垂落在身側(cè)的那一只手。

    他小聲地在沐恒的身邊說了一句：“我會報名的。”

    沐恒愣了愣。

    清晨的陽光穿過了門戶，落在地面上反射起一片粼粼的暖光，滿眼柔波。

    他最終微笑，頷首道：“好?！?/br>
    “一起?！?/br>
    謝老板敲黑板：“后排的兩位同學(xué)，上課呢，收斂點，都給我收斂點！”

    很明顯，老師說的就是沐恒跟柯函。

    ……

    競賽式微已經(jīng)很多年了。

    陳鶴的手里拿著那一疊謝老板給他的報名表，心中感慨萬千。

    他先抽出一張給自己，然后才在教室里喊人來報名。

    沒啥人報名。

    預(yù)料之中。

    沐恒在剛剛有念頭的時候，就選擇自行找人來跟自己一起參加地區(qū)選拔考試，而不是選擇憑借自己的“威信”，強(qiáng)行讓大家一起參加，就是因為——數(shù)學(xué)競賽對絕大部分學(xué)生都沒有什么用處。

    雖然學(xué)習(xí)總是使人進(jìn)步的，但是沐恒從來都不是無知天真的人。

    他知道，只有當(dāng)人處在一定階層水平的時候才能真正地做到“自由學(xué)習(xí)、熱愛學(xué)習(xí)”，沒有基礎(chǔ)的強(qiáng)行“自由”、強(qiáng)行“熱愛”，那就是空中樓閣，于事無補(bǔ)。

    這也是他選擇另外再找個湊數(shù)考友的主要原因。

    沒必要拉那幾位學(xué)習(xí)不錯的后排同學(xué)下水，像柯函這種天天上課神游太虛的同學(xué)就是很好的湊數(shù)考友。

    陳鶴揮舞著報名材料，眼角眉梢都帶著揚(yáng)眉吐氣的喜意，他說：“還有誰！還有誰！”

    沐恒瞥了他一眼，輕輕抬起手，說了一句：“給我一張?！?/br>
    陳鶴當(dāng)時聞言就從位置上一躍而出，蹭蹭蹭幾步?jīng)_到了沐恒的面前，人沒站穩(wěn)，“咣當(dāng)”一下單膝跪地，動作極大地栽倒在了柯函的身后。

    半夢半醒的柯函被嚇得一個激靈，差點也跟著摔了。

    幸好沐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柯函的后背。

    這才沒釀成連環(huán)事故。

    沐恒：“你輕點，別嚇著我同桌了。”

    “……”

    寧老真的是秀。

    按照道理無論如何都搬不到一起的兩個人，寧老一搬桌子就擱中央成了人家同桌，還是各占半邊天的那種。

    陳鶴咽了一口老血。

    “那個……老大，你真的要報名啊？”

    沐恒微微一笑，隨手把柯函扶正：“為什么不報？你覺得我不行嗎？”

    陳鶴從地上爬起來，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小聲道：“我這不是……沒想到老大您也想走這條路嘛……”

    沐恒瞇了瞇眼睛。

    “你覺得我想走什么路？”

    陳鶴的臉色忽然鄭重：“老大，數(shù)學(xué)聯(lián)賽跟平常的高考數(shù)學(xué)不太一樣的，你——”

    他是在關(guān)心自己，沐恒的嘴角幅度極小地往上彎了彎。

    “你覺得我不行嗎？”

    陳鶴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種意思，老大你出馬，隨隨便便就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沐恒：“那不就得了？”

    他說著，從陳鶴送過來的一打報名表里抽出了兩張。

    陳鶴一看。

    “咦？老大你這是……”

    沐恒拍了拍旁邊的柯函，將多出來的那張報名表塞到了他的手里，面不改色地說到：“哦，給我同桌的?！?/br>
    “給，同桌?！?/br>
    柯函從沐恒的手里接過了報名表，雖然他已經(jīng)從楚白月的手上拿到了報名表，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接受來自沐恒的善意。

    陳鶴人都傻掉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沐恒將那張多余的報名表遞給了柯函，默默地將涌到嘴邊的“老大，你不用給我留”這句話給吞了回去，有點顫抖地將視線轉(zhuǎn)向柯函。

    “那個……柯函同學(xué)，你也要報名啊？”

    柯函回頭看向陳鶴，點了點頭，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

    陳鶴：“……”

    同學(xué)，同學(xué)，請你不要一副這么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好嗎？

    你反省一下，我們剛剛才公布的月考成績，柯函同學(xué)你考了幾分？

    三分！

    閱卷老師跟人工智能就他媽的給了你三分啊！柯同學(xué)！

    老子把全部的解答題都寫上“解”都不止這么幾分??！

    柯函：“你不要著急，好好復(fù)習(xí)。如果有什么問題的話，你不會的，找不到沐恒就可以來找我，我說不定會解?！?/br>
    陳鶴一口氣被柯函這句話堵住，愣是沒喘上來。

    他震驚地看向沐恒，試圖從沐恒的臉上看出柯函在開玩笑的痕跡。

    沐恒：“是的，你要是找不到我人的話，可以找柯函幫忙解一下題?！?/br>
    陳鶴要懷疑人生了。

    他決定先把自己的《金牌奧賽》收好，因為這兩位聽起來好像完全不需要他幫忙輔導(dǎo)競賽的樣子。

    沐恒也就算了。

    柯函你反省一下，你一個全十九校月考倒數(shù)第一來湊什么熱鬧？！

    從沐恒開口的那個時候開始，班級里的其他同學(xué)也過來找陳鶴湊了個數(shù)。

    萬事開頭難。

    只要有沐恒開了這個頭，剩下的同學(xué)就會因為某些傾向而不自覺地選擇跟著沐恒一起選擇參加數(shù)學(xué)競賽考試。

    凡事總有個萬一，萬一讓他們瞎貓碰上死耗子，混個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