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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那本紀念冊還躺在荊思危的抽屜里。 他們一起在學校里等沐恒等了很久,久到教導主任都親自來問他們,為什么都畢業(yè)了還不走。 是因為眷戀母校嗎? 不,是在等他們的大哥。 但是,“大哥”始終都沒有來,最后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頭號粉絲”荊思危同學還在等。 他一直等到了午夜,結(jié)果就在教室里睡著了。 第二天還是被徹底放假前例行巡查校園的保安給揪了出去,差點被當成是來學校偷東西的壞學生。 還是校長路過給他解的圍。 荊思危那個時候問校長,沐老大人呢? 校長只是笑了笑,他告訴荊思危:“你應該去隔壁的天閣二中找他?!?/br> 荊思危那個時候還沒有畢業(yè),而且是真的非常學渣。但是,他也知道,隔壁的天閣二中是跟他們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學校,如果說天閣二中就是江南眾多高級中學里的清北的話,那跟它毗鄰的光明中學大概就是清北旁邊的技術學院。 剛開始荊思危還以為校長的意思是一貫學渣到天怒人怨的沐恒居然考上了隔壁的天閣二中,但是后來,他在天閣二中的門口,看到了被豪車接走的穿著訂制常服的沐恒。 他知道那是豪車還是因為他在領導送溫暖的時候,看到了領導坐的一號車,車標就是沐恒所坐的那一輛車的車標,雖然形制完全不一樣。 原來沐恒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編織的一場騙局。 天閣二中傳聞中的第一、家財萬貫、審美正?!伺c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沒有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沒能考進天閣二中但是也考進了一所不錯的學校的熊應那樣,最后選擇跟沐恒和解,也選擇跟自己和解的。 荊思危知道,很多當時曾經(jīng)誓死追隨沐恒的朋友們,他們在知道了沐恒的真實情況以后,簡直天崩地裂都不足夠形容他們的感受。 甚至還有一小撮人選擇去找沐恒要個說法。 他們給沐恒遞了好多次的紙條,結(jié)果都因為天閣二中過于變態(tài)的天網(wǎng)監(jiān)控安全系統(tǒng)而折腰。 最后還是荊思危幫他們給沐恒寫了一封信,信的格式很難,他們翻語文書翻了一個下午。 據(jù)說,那一天沐恒真的沒讓家里來接他,一個人去了寶山區(qū)錯綜復雜的小巷里赴了約。 據(jù)說,他把那些去找他要說法的人都給打了一頓,沒下死手,但是也沒讓他們受的傷輕到還能爬起來再戰(zhàn)的地步。 從此以后,對于沐恒的風評,在光明中學的學生當中就變得很奇怪。 一半學生陰陽怪氣,只當沐恒之前跑來光明中學就是大少爺下鄉(xiāng)來體驗民情了。 而另外一半則像當時的荊思危一樣,因為實際上的沐恒太過遙遠,干脆就把一切都當成了一場夢。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能放下心結(jié),在沐恒殘存的影響下,繼續(xù)努力地奔向?qū)儆谧约旱奈磥怼?/br> 荊思危很快就忘掉了沐恒曾經(jīng)帶來的插曲。 光明中學也好像重新陷入了泥潭。 但是事情還是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轉(zhuǎn)機來自于荊思危本人,他家里沒有什么錢,成績也不好,只能靠在學校里混混,敲一點同學的錢來給自己弄點好吃的祭五臟廟。 荊思危被“老鄉(xiāng)”給蒙騙著弄到桑拿城里當“服務生”了,聽說能賺大錢。 他白白凈凈高高瘦瘦的,看起來雖然沒有沐恒那么帥到讓人自慚形穢懷疑人生,但是在普通人里他好歹也算是個小帥哥。 五天以后,在桑拿城里被管理的“老大”跟“領班”敲打得都快要自閉的荊思危,他接到了“領班”的命令,讓他去帶一個“極品”。 然后一見面,荊思危就發(fā)現(xiàn)那個“極品”不是別人,正是沐恒本人。 也對,大概也只有沐恒這種才能被“領班”這種見慣了帥哥靚女大場面的人稱為“極品”吧。 當時的荊思危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為什么沐恒會被拐進桑拿城。 因為沐恒平常進出天閣二中的校園,全程都是至少跟著一個保鏢的,哪里來的機會留給混混們下手? 沐恒在桑拿城里呆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桑拿城就被連鍋端掉了。 在那三天里,第一天沐恒就把荊思危給打了一頓,照著臉打的,打完以后就拽著他的衣領子像對待一條死狗一樣地問他:以后還要不要天天老想著一夜暴富掙大錢了? 荊思危怕被沐恒打死,他慫慫地忙不迭搖頭,嘴里胡亂喊著:不了不了。 沐恒身上的戾氣很重,特別是在沒有故意收斂的情況下,要不然他也不能鎮(zhèn)服光明的那么多刺頭硬茬。 第二天,荊思危因為摔了一個高腳杯而被“領班”罰不準吃飯。 沐恒當時沒吭聲,后來等凌晨大家差不多都睡了,他才摸到大廚房里給荊思危帶了一只燒鵝,還順便拿微波爐熱了熱,油汪汪的,荊思危那天夜里抱著那只燒鵝一邊啃一邊哭成了個二傻子。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沐恒竟然會因為他喊了一句餓而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去給他偷了一只燒鵝。 他當時真的是要感動死了,直到很久以后,荊思危才知道,其實沐恒只是在找證據(jù),路過廚房的時候剛好看見了有半只客人沒吃過的燒鵝,就給他帶了回來。 至少,至少,沐恒還用微波爐熱了一下,這說明他的心里還是有他們這些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