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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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吉祥道:“明日便去?” 趙瑞低頭看了看她:“明日傍晚吧,白日還是去皋陶司,看看白大人和邢大人是否有更多線索?!?/br> 晚上這一談,其實談得有些遲,待回了家中,謝吉祥也沒有睡意。 當年的舊事對她沒有任何影響,但一旦幕后隱藏的人影清晰在眼前,那些遮蔽在天空的霧靄,不知不覺便散去。 謝吉祥想,只要能看清這世間,一切魑魅魍魎,便無所遁形。 她翻來覆去,折騰半晌,還是坐起身來,點了油燈翻看自己寫的那本冊子。 所有的線索,一條一條清晰記錄在上面,她要把這些線歸攏到一處,最后尋找到出口。 她 把冊子反反復復翻了好多遍,才略有些困頓,吹了燈躺下來。 閉上眼的瞬間,便沉入夢境之中。 夢里,似乎一切都有。 待到次日清晨,謝吉祥帶著梧桐巷買的竹筍rou包,溜達著來到皋陶司。 沒想到,她到的時候白圖和邢九年也在,兩個一等刑名坐在后衙的院子里,一人抱著一大碗小米粥在喝。 謝吉祥有些驚喜:“白大人,邢大人,今日可早,要用包子嗎?” 白圖大笑一聲,對謝吉祥招手:“還是你這丫頭懂事,你那哥哥忒是摳門,就給米粥饅頭,連點rou星都瞧不見?!?/br> 謝吉祥抿嘴笑了。 大理寺附近又沒商街,皋陶司中的仆役又很少,自然只能將就著做點家常菜。 謝吉祥把包子放在桌上,問:“趙大人呢?” 邢九年抬頭往后邊的竹林瞥了一眼:“練劍去了?!?/br> 謝吉祥便不多問了。 她把小菜和包子擺好,給趙瑞留了五個,便坐在一邊等。 白圖和邢九年吃飯很快,簡直如同風卷殘云一般,還沒等謝吉祥眨眼睛,幾個包子就下了肚。 待他們用完了飯,趙瑞才姍姍來遲。 晚夏時清晨略有些涼爽,清涼的風徐徐而來,趙瑞踏著清風走入院中,就看到謝吉祥紅潤的臉龐。 他接過帕子,擦干凈臉上的汗,又換了一塊擦手。 “這么早?” 謝吉祥點點頭,等他回去后衙更衣洗漱,才道:“早起買的包子,將就用些。” 趙瑞這才坐下用飯。 就趙大世子吃飯那端莊勁兒,看得白圖嘖嘖稱奇。 “趙大世子,真是……真是厲害?!?/br> 趙瑞搭茬,只說:“白大人,邢大人,還請兩位把這幾日調(diào)查的新線索講一講?!?/br> 白圖看了一眼邢九年,讓他先說。 邢九年喝了口茶,才道:“最新發(fā)現(xiàn)的這名無名死者,我又重新做了一遍復檢,把他全身上下幾乎都摸索了一遍?!?/br> “嘖?!卑讏D嘖了一聲。 邢九年用他那雙三角眼瞥了一眼白圖,繼續(xù)道:“他身上沒有其他病癥,很是健康,年紀在三十上下,平日不怎么經(jīng)常走路,腳底板沒有硬厚的繭子。他也不做苦力,肩膀沒有磨痕?!?/br> 邢九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右手的 拇指和食指:“死者右手還在,沒有過分腐爛,能看出其拇指和食指都有繭子,其余幾根手指、掌心都沒有繭子,我猜測死者可能是讀書人、賬房或者不用勞作的普通差事。” 這個結(jié)果對于他們來說倒是很關(guān)鍵,謝吉祥先謝過邢九年,然后才說:“他的手指可有泛紅?” 邢九年搖了搖頭:“未曾,他手指沒有泛紅,不過確實已經(jīng)產(chǎn)生牡丹骨,顏色在逐漸加深?!?/br> 沒有嗎? 謝吉祥突然想到當年那兩個書生,手指泛紅,但兩人都是死后被下的藥。 “邢大人,這種藥會不會在生前和死后有不同作用,就比如當年的兩個書生死者,因為是死后被用藥,只有手指顯露出紅色的淤痕,但我們現(xiàn)在這個死者,或許是因為生前就已經(jīng)服用藥物?” 邢九年點點頭:“有這個可能,至于死后下藥是否也有牡丹骨,此事無從得知。” 他想了想,又說:“我只是仵作,并非藥醫(yī),還是等藥王谷藥圣老先生的結(jié)論吧。” 謝吉祥道:“多謝邢大人?!?/br> 邢九年說完,就換了白圖。 白圖直接道:“我令人查了章艷娘的生平,她人雖然死了,可當年一個戲班子里的角兒們還在,有幾個旦角兒還記得她,說她早年曾經(jīng)是醉塵居的清倌,一直跟著醉塵居的鴇母學戲,一來二去的倒是□□了,后來被他們班主看中,贖回了戲班子里,成了臺柱。” 白圖補充一句:“清倌不清倌的,其實也不打緊,她□□的時候年紀不大,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所以也算是清倌?!?/br> 謝吉祥想了半天才聽懂。 她問:“白大人,醉塵居又是何處?” 趙瑞這會兒終于把飯吃完了,他仔仔細細擦干凈手,讓蘇晨來說。 蘇晨比白圖清楚。 “謝推官,白大人,醉塵居往常只自稱清倌居,據(jù)說樓子里的姑娘皆多才多藝,許多都賣藝不賣身,就比如章艷娘曾經(jīng),大抵也是先走的唱戲一途,不過□□了有人贖身,便不做這迎來送往的買賣?!?/br> 戲子也低賤,但再低賤也好過賣身在窯樓里,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蘇晨繼續(xù)道:“根據(jù)儀鸞司的卷宗,醉塵居幕后的東家也是孫家,就是同興賭坊的 那個孫家?!?/br> 謝吉祥頷首道:“我明白了,這么說來,章艷娘同紅招樓其實也有關(guān)系?!?/br> 或者說,這些人同孫家都有關(guān)。 等他們說完章艷娘的過往,白圖便從懷中取出一塊灰藍色的料子。 “這是崇年書院今歲的春夏道袍料子,你們摸摸看,這是絲麻的,穿上很涼快?!?/br> “這是兩年前知行書院的道袍料子,卻是苧麻的,穿上也涼快,但料子偏粗糙,沒有絲麻的貴重。” 崇年書院的學生皆出身富貴,所穿道袍的料子自然也金貴,他們穿得起,也有這個底氣穿。 知行書院的學生則不同。 他們所穿不過苧麻,講究的是簡潔大方,不會那么注意身外之物。 白圖又讓邢九年取了無名死者身上的料子,道:“這是苧麻的,顏色跟兩年前知行書院的道袍一樣,并且當年因為兩個旁聽的書生突然枉死,身上還穿著這種道袍,所以知行書院改了冬日的道袍顏色,次年也不在用同色同料?!?/br> “知行書院的道袍料子都是定制染色,定一批染一批,因不再定做,因此染坊銷毀了留存,不再染織這樣的顏色的料子?!?/br> 白圖咧嘴一笑:“所以死者身上這一身不是找曾經(jīng)的知行書院學生要的,就是他很可能便是知行書院的學生,衣服尺寸是略大一些,萬一人瘦了呢?” 謝吉祥和趙瑞對視一眼,都覺得心情極好。 案子的線索一下便集中起來,他們只需要順著這些越來越細的線索追查下去,就能摸到線索的終點。 作者有話要說:趙瑞:趁著講故事,悄咪咪牽了手,機智。 謝吉祥:傻里傻氣。 第85章 定風波10更新:2020-11-04 17:10:40 只要能查到無名死者的身份, 說不定案子里的許多陰霾便能一掃而空。 謝吉祥想了想,道:“紅招樓還是關(guān)鍵,若是能從紅招樓查到線索, 估計會把所有案件串聯(lián)起來?!?/br> 這幾個案子都是懸案,時間由遠及近,現(xiàn)在能有一個關(guān)鍵串聯(lián), 說明其背后的犯罪者很可能也有關(guān)聯(lián)。 趙瑞對邢九年說:“邢大人, 辛苦了,剩下的案子便交給我們來辦,你回去把驗尸格目和所有證據(jù)都保留好即可。” 邢九年起身拱手,麻利地走了。 白圖也跟著起身,不用趙瑞吩咐,便道:“叫我去追料子的事, 看看兩年前的知行書院學生, 是否有丟失過道袍的, 或者有同窗聯(lián)系不上?!?/br> 趙瑞點頭,道:“辛苦了?!?/br> 白圖這幾天奔波在外, 看著就風塵仆仆, 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累。 “還好還好, 你們也悠著點。” 待人都走了,謝吉祥就對趙瑞說:“我們不用等晚上,現(xiàn)在就去慶麟街?!?/br> 趙瑞道:“白日里紅招樓可不開門的?!?/br> 謝吉祥笑了:“誰說我要去紅招樓。” 皋陶司衙門距離慶麟街不算遠, 趙瑞穿著常服, 陪在謝吉祥身邊, 兩個人就這么溜達著進了慶麟街。 謝吉祥對趙瑞道:“上次路過這里時我便發(fā)現(xiàn),紅招樓這一片雖都是窯樓,但紅招樓對面卻有一家茶樓, 估摸著白日里紅招樓不營生,所以茶樓特地設在這里。” 白日里紅招樓左近都很安靜,這里特地弄個茶樓,老板倒是很別出心裁。 兩人一路來到茶樓前,小二忙上前問:“幾位客官,里面請。” 趙和澤要了雅間,眾人直接上了二樓,坐在了緊靠紅招樓的雅室里。 待坐下又溫好了茶,謝吉祥才道:“瑞哥哥,你覺得章艷娘與孟繼祖是誰殺的?” 趙瑞手里捧著茶杯,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遙遙望向?qū)γ娴募t招樓。 此刻紅招樓確實很安靜,但并非沒有人進出。 打掃的仆婦、送米面菜品的長工、以及替姑娘們看診的大夫也都在此時陸續(xù)進出紅招樓。 趙瑞的目光在他們每個人身上掃過。 “當年那個案子,殺人者我認為就是韓陸。”趙瑞 道。 趙瑞繼續(xù)道:“他有作案時間,即便住在家中,家中親人也很少見到他。并且,他本人跟章艷娘有牽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