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她懷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懷孕了。嚶嚶~ 要不要生下來呢?感謝在2020-08-12 20:58:53~2020-08-13 10:50: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40464251 14瓶;lil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蔻珠不打算把懷孕之事告訴任何人, 她決定自行果斷快速解決、并解決得干脆利落、不讓自己一點糾結(jié)分心?;叵牒颓胺蜻@一生,皆是一步錯步步錯,現(xiàn)在, 又來了個錯的“孽胎”。她手中此時正端了個青花瓷黑漆漆湯汁藥碗,這藥, 是她親自藥房里配制。里面有蜈蚣、水蛭、紅花、麝香……全都是見效奇快。她把藥碗慢慢端送至唇邊, 手不停地哆嗦發(fā)抖。她知道, 自己現(xiàn)在正在殘殺一個小生命。她的另一只手顫顫摸著肚子,應(yīng)該快有三個月了,說不定都已經(jīng)成形。她額頭上冷汗直冒, 耳畔幻聽, 甚至聽見這孩子的哭泣求饒——“不要, 娘親,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蔻珠秀頰都抖起來, 她甚至又出現(xiàn)了幻覺,雙肩顫著, 眼睛直愣愣地, 盯著醫(yī)館內(nèi)堂一人體xue位圖。 五戒相經(jīng)箋有云:“殺胎者, 是殺戮之罪, 會入十八層阿鼻地獄?!?/br> 她笑起來, 也是怪自己太過疏忽。和前夫成親很久, 她想方設(shè)法要給他懷一個孩子,那時, 他和她的關(guān)系如履薄冰,她天真地想,或許,有了孩子, 夫妻之間就會緩和許多,說不定這男人,當(dāng)了父親之后,性情也會改變了。以前,她想盡各種方法懷孕,詢問太醫(yī),詢問蘇友柏,又尋偏方,干過最蠢的一件事,在她跟他發(fā)生那種事之后,把自己倒立著。那男人一副輕蔑嘲笑她表情,心里估計在罵她腦子有病。 看來啊,真是老天愛捉弄她,以前,想方設(shè)法要孩子,它不肯給;而現(xiàn)在,她不需要的時候,老天爺又如此惡作劇。 蔻珠閉著眼睛,正要一口作氣,果決快速飲下?!靶〗?,小姐,外面有病人家屬著急見您!您快去吧!” 那青瓷藥碗中的湯汁兒猛地一漾,最后的結(jié)果,到底是沒能成功把這藥喝下去。 蔻珠對這件事兒,一直怪罪于是素絹打岔了她,或者是那病患家屬干擾了她。 后來,她常常忍不住想,要喝下去,是眨眼功夫,捏著鼻子一鼓作氣……她是在給自己找個借口理由罷了。 *** “請問,您就是這醫(yī)館的女大夫嗎?” 蔻珠就那樣放下藥碗,撩了珠簾走出去。來者是個老嬤嬤,年約五十上下,蔻珠看她,總覺得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是哪里見過。她回說:“是,在下便是?!蹦抢蠇邒呲s緊欠身,作揖,行禮,恭敬客套得不成樣子,便急急說:“我們家夫人現(xiàn)在有重疾,她身子情況糟糕極了,又不便出門,所以想麻煩蘇大夫能不能親自到寒舍診治一趟……哦,我們有重金答謝,您看,這樣成嗎?” 蔻珠看看蘇友柏,今日醫(yī)館病人不多,便說道:“好,如果不遠(yuǎn),我隨你這就去看?!彼爝B忙拿上藥箱診具。素絹本來要跟過去,蔻珠道:“不用了,這里人少,你留在這里幫忙?!蹦翘幷游挥陂L興街四十三號,三進(jìn)式院落,雖不算闊大豪奢,卻雅致樸素,清幽難言。 蔻珠想起一件事,那天,仿佛聽紫瞳提及他那主子在這某街上也置辦了一房產(chǎn),養(yǎng)了個美貌小妾日日寵幸笙歌,好像,地方也叫什么興街…… 她甩甩頭,還真是可笑,怎么又想起他了? *** “袁大夫,我家夫人就正在里面床上躺著,您快去給她瞧瞧吧?!?/br> 嬤嬤穿廊過亭,帶著蔻珠沿細(xì)細(xì)羊腸石子小徑,把蔻珠引至一間東廂房。是三間抱廈清屋,用花梨木隔斷成小間,嬤嬤打了湘妃竹簾,恭請蔻珠進(jìn)去。蔻珠放下診具,果然,羅漢拔步床上懸垂天青色紗帳,半躺半坐了一個美麗少婦,蓋著翡翠被子,闔目而睡,烏云秀發(fā)托了一枕,聞得腳步聲進(jìn),慢慢睜開眼睛。蔻珠吃了一跳,這位少婦姿容清媚婉約,臉憔悴清瘦得異常厲害,櫻唇瑤鼻,像是畫中下來。 那美婦輕啟朱唇開口道:“嬤嬤,讓大夫坐?!币宦犅曇羰侵袣獠蛔?,顯是病入膏肓了,并掙扎著,要起來相見。蔻珠連忙坐于美婦床邊,“別動?!彼崧曊f道:“給我說說到底哪里不舒服?再把手伸出來我?guī)湍忝}看看。”美婦遂伸手,露出一截皓臂,便把自己癥狀說了?!拔揖褪切慕g痛,有時候頭痛,痛到忍無可忍時候,恨不得撞墻死了算了?!鞭⒅榧?xì)細(xì)聽著,道:“別急,您慢慢說?!泵缷D又道:“我和我前夫離異了,這病,也是他帶來。他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說到這里,眼睫毛往下掃垂,仿佛在說給另外一個人聽。 蔻珠并不知道,她這次被這婦人給耍了。 她那前夫,李延玉,此時此刻,就正負(fù)手站在廂房隔斷屏風(fēng)后聽著。 蔻珠問:“夫人您這是氣出來的。” 那美婦輕輕搖頭:“不,不是,這是相思疾,以前,我身子骨不好,有個神醫(yī)給我服用了蠱藥,才將難治絕癥給醫(yī)好,卻沒想,落了這個病根,我生不如死。只要一想到我那前夫,心就痛,頭也痛?!薄啊沂遣幌肴ハ胨??!泵缷D道:“奈何,偏偏忍不住不想。是不是很沒出息?”說著,流淚拭帕。 蔻珠心情復(fù)雜極了。她很不高興:“夫人,您這病,我醫(yī)不了?!闭f著,起身就要走。 “別!” 美婦道:“算我求求您了,您是大夫,醫(yī)得了身,也醫(yī)得了心的,您這樣陪我說說話,我感覺都好多了?!比缓?,又給一個算我求您成嗎的可憐目光。蔻珠很無奈,只得耐著性子:“聽我說,您這病,我真的治不了。這樣吧,我現(xiàn)在給你暫時開兩張方子,你按我這方子的藥先吃幾副試試。”也許是同情心作祟:“夫人,我想勸你一句話,您和前夫,既已和離,那就應(yīng)該放開,拿得起放得下,往事莫再揣在心里梗著自己。” 就這樣,蔻珠認(rèn)真又安慰幾句,給開了幾張也不知又用沒用的方子,便起身走了。臨走前,美婦道:“真的,袁大夫,您能來,哪怕陪我說說話,我都感覺舒服多了。您每天,這個時候,還能不能再來——您放心,診金我會加倍地給你,比你一天看二十個病人的診金還要高?!鞭⒅橛X得奇怪,正要說些什么。那美婦道:“我們都是女人,您是大夫,醫(yī)病也可以醫(yī)心的,不是嗎?” 蔻珠想了想,便道:“好,我明天再來看你。”美婦立即笑了。“謝謝您,袁大夫?!?/br> *** 廂房大理石屏風(fēng)后,李延玉一直負(fù)手在聽蔻珠和這女人說話,是的,這躺床上的美婦就是他所謂的“妾室”,用以挾持那小宮女的jiejie。 待蔻珠一走,李延玉立即撩衫坐于“美婦”床畔,抬手掐著她的脖子,聲音狠厲道:“你怎么就這樣讓她走了?嗯?”很生氣暴躁樣子。 這“美婦”倒還鎮(zhèn)靜,冷而不屑傲嬌道:“王爺是想利用民女來追回您的前妻,順便述說述說您的相思病——可是王爺,您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竟連親自出馬的勇氣都沒有嗎?” 女子是想起某一天某一日,那天,秋風(fēng)瑟瑟,她被一青樓老鴇買下用鞭子打要求馬上接客,這個男人,翩翩優(yōu)雅從容瀟灑走來,仿佛蓋世英雄踏著云彩,將她從那魔鬼窟里拉出來救了她。她視他為救命恩人……可是,卻沒想。 李延玉輕瞇雙眸,倒也不和這小賤人多廢話。只說:“明天,她若來,你讓她在這里多坐坐,和她多說說話,不要輕易就放她走?!?/br> 女子冷笑,輕哼一聲。 *** “袁大夫,謝謝您,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br> 次日,同一時刻,秋風(fēng)掃著梧桐葉子,蔻珠果真言而有信,背著藥箱依然來了。蔻珠問她:“今天怎么樣,我那個方子的藥,您煎了服了沒有。”那伺候的老嬤嬤客套鞠禮得不成樣子,一會兒,又用水晶盤奉來好多精致瓜果點心,請蔻珠喝茶慢用。兩個女人——蔻珠自以為,也許,可能都有相似的背景經(jīng)歷,都是與前夫離異,只不過,一個走出來了,一個還沒有。蔻珠對眼下這“美婦”生出同情憐憫,“你是得該振作了!假如,我不用藥方,光是這里開導(dǎo)安慰您幾句,您這病就能醫(yī)治好是最簡單不過?!?/br> 蔻珠又道:“咱們女人這輩子,可以柔弱,但絕對不可以軟弱;可以善良,但絕對不能卑微。夫人,何嘗您現(xiàn)在這樣,我不是沒有經(jīng)受過的。如今,您瞧我不都已經(jīng)走出來了。我深信,你也能走出來的?!?/br> 那美婦今天也起床了,看著心情確實“好起來”樣子,招呼蔻珠吃水果品茶,她道:“可以和我說說您前夫的事嗎?那你,現(xiàn)在恨他嗎?如果,他現(xiàn)在想要挽回你,你會接受嗎?” ~~ 李延玉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依舊負(fù)手站在屏風(fēng)后面,靜靜聽,豎起耳朵,生怕漏點一截。尤其是,“美婦”還幫他又問了一句:“您現(xiàn)在可還喜歡他嗎?如果,他要想和你復(fù)婚,你會答應(yīng)嗎?” 李延玉心咚咚咚,跳如春雷。 ~~ 蔻珠搖頭:“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美婦忙道:“緣何不可能?自古破鏡重圓、分釵合鈿,都是千古佳話,如果,你們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又有什么不可能之事?” ~~ 蔻珠牙齒一咬,冷道:“他已經(jīng)超出我作為一個女人與妻子的底限?!?/br> 美婦道:“哦?你們、你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蔻珠嘆道:“都已經(jīng)過去的事,說來又有什么意思?!?/br> 美婦道:“對不起,我不該揭您的傷疤。” 蔻珠笑了,很是大度無所謂地說:“如果,夫人,我這傷疤可以醫(yī)治你,給你個警醒,我說說,倒是沒什么的?!?/br> “他打過我!” 她把手慢慢撫摸上自己右臉頰,眼神恍惚,卻不顯潮濕,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他發(fā)脾氣,無論我怎么可憐卑微、想要去討好他,他待我,仍舊如待小貓小狗——沒有一點給予過人的尊重;更沒有一點,作為一個對妻子的尊重。這樣的丈夫,我將一顆熱熱的心捧給他,想盡辦法懺悔、贖罪,他還是不肯走出來,不肯原諒我……所以,我這樣說你明白了么。咱們身為女子,在這世上本就艱難不易,你可以柔弱,但卻絕對不能軟弱……夫人,您也要盡快地走出來呀!我每日可以這樣來陪你談心,分享故事,但是,關(guān)鍵走不走得出來,還是您自己。” 美婦不說話了。把眸光輕輕轉(zhuǎn)向后面大理石屏風(fēng),表情復(fù)雜,像在思考:原來,他是這樣的男人。 ~~ 李延玉仰起頭,看著上面的房梁斗拱。他用手揉著鼻梁骨,努力不讓自己眸中有東西染濕自己。 心是刀割斧鋸般痛,猶如下了阿鼻地獄被剝皮刮油、五馬分尸。 “他打過我!” “他打過我!” “他打過我!” 他一遍遍回憶著,忽然,把自己手拿在眼睫下,顫顫抖抖,怎么使喚都停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虐虐狗子,是作者每天都很開心的事情。感謝在2020-08-13 10:50:20~2020-08-13 21:26: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aurora 40瓶;33909829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帝京城秋雨綿綿, 至此,蔻珠每日都會抽兩三時辰、乘了車轎來為這位美婦“診脈談心”。 李延玉一直匿于屏風(fēng)暗角沒有勇氣出來。 院中的秋雨打在梧桐葉染出凄清冷意。蔻珠和那美婦談心,談著聊著, 似便生出閨友般惺惺相惜。 那美婦也是個罪臣之后,生來東躲西藏, 顛簸流離。 她說:“看來, 咱們真應(yīng)結(jié)拜成姐妹, 你有你的苦,我也有我的苦。我這輩子,看盡炎涼顛破、分離饑寒, 至此, 不慎又為他人所用, 落此樊籠,你別看我現(xiàn)在妝金佩玉, 食甘飲醪,不過一階下囚而已?!?/br> 蔻珠怔住了。忽覺此話充滿玄機, 令她產(chǎn)生疑惑。 某日, 她自院中急急趕來, 被裙子絆了摔好大一跤, 正好摔進(jìn)小水坑。 美婦道:“哎呀呀, 這可如何是好, 嬤嬤,快去把我的衣裳拿給jiejie換?!?/br> 蔻珠本欲推辭, 說沒事兒,擦擦又何妨,那美婦卻再三勸阻,少不得蔻珠只得拽了嬤嬤遞來的衣裙, 拿去屏風(fēng)里換。 屏風(fēng)是大理石嵌碑帖書畫長寬均高幾十尺方形圍屏,外面雨水聲瀝瀝,燭光像碎金在屏風(fēng)上點點閃動。 蔻珠拽了衣裙一走進(jìn)來,李延玉立即身子側(cè)轉(zhuǎn)一閃,有一闋淡紫衣角隨風(fēng)飄動、時隱時藏于柱子所掛的輕紗垂幔之外。 蔻珠換著,動作緩慢先解了束帶,又脫下外裳里衣,胸前只貼一雪白肚兜,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李延玉閉著眼睫,只覺渾身血脈都在擴張噴涌。 待一睜開眼睛,蔻珠已經(jīng)換畢,走出去。 忽然,她又側(cè)轉(zhuǎn)身一愣,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始終說不出緣由。 美婦道:“jiejie你換完了——” 她一下傻眼頓住。美婦鼻翼不覺開始冒酸。原來,她竟這般美麗動人氣質(zhì)高雅。穿著粗布麻衣時,并沒有多看得出,而把裙子一換,這錦繡羅裙一上身,簡直判若兩人。美婦心想:這也難怪,他會對他這位前妻念念不忘,那么絕情寡義的一個男人,盡然連親自上前去追的勇氣都沒有。又恨恨想:算不算這是男人的報應(yīng),看著他目前飽受相思苦痛折磨,愛人在前,連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偷偷地窺。 心里覺得很爽,不覺時下所受的窩囊氣也消解了大半分。 *** 李延玉這幾日頗有些頹垣廢址的潦倒之境。 他沒有勇氣再去相見前妻,就像個偷窺者,只能用這種卑劣無恥手段將前妻偷騙過來,每日隔著屏風(fēng)看。 “他打過我!” “他打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