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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的鐵制護心鏡上。就在他發(fā)力的剎那,一柄長斧劈來,擋住了他的鐵槍。 程宗揚心里大罵一聲,這幫獸蠻人竟然受過訓練,學會配合。你媽這也太可怕了吧! 新來的獸蠻人擋開馬鴻的鐵槍,隨即與同伴聚在一處,一個用短柄雙斧,一個用長柄巨斧,與魯子印和馬鴻戰(zhàn)在一處。 如果說程宗揚開始還有些懷疑它們的身份,現(xiàn)在那點懷疑已經煙銷云散。兩名獸蠻人的配合雖然簡單到簡陋的地步,但確實是受過最基本的軍事訓練,知道給同伴作掩護,不是大草原那些只知道靠個人勇武蠻拼的獸類。 程宗揚禁不住佩服起來,不知道選鋒營的主將是何方神圣,連獸蠻人都能訓練得似模似樣。他要真練出來一支兩千人的獸蠻軍,天下恐怕也沒什么軍隊能擋得住他了。 程宗揚長吸一口氣,將雙刀收到肘后,依靠肩臂的力量破開獸蠻人的雙斧,趕在另一名獸蠻人巨斧劈來之前,抬臂向肘后一挺,將單刀狠狠捅進那名獸蠻人腰側。那名獸蠻人一聲狂吼,張口朝程宗揚頸中咬來。如果是以前,程宗揚少不得要棄刀保命,但他現(xiàn)在修為飛躍,又有心斬敵立威,右臂一振,捅在獸蠻人腰間的單刀破開它的腰背,帶著一篷血雨揮出,刀鋒余勢未衰,重重斬在另一名獸蠻人腿上。 魯子印與馬鴻斧、槍齊出,將那名獸蠻人斬殺,眼看選鋒營的騎兵圍來,程宗揚立刻帶領兩人后撤,背靠鐵絲網而立。 拿鐵絲網當屏障,只站在鐵絲網后面守,要不了兩波攻勢,鐵絲網就被選鋒營破開。只有在外面拿鐵絲網當緩沖,才能守住。 一小隊選鋒營的騎兵狂風般掠來,他們馬術嫻熟之極,高速沖刺下,仍能控制自如。他們在三十步外開始彎弓,先是一波箭雨,接著抬起馬戰(zhàn)用的短槍,攻向眾人。 星月湖軍士能所向披靡,固然是每個人都身手不凡,更重要的是相互配合。 雖然屢屢以少勝多,具體到實際戰(zhàn)斗中,卻往往是三個人一組,在極短的時間內聯(lián)手攻殺一名對手。普通宋軍三五個也未必是一名星月湖軍士的對手,何況是三打一,往往一個照面就被劈倒,就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容易。 選鋒營的出現(xiàn),堪稱星月湖大營的勁敵。他們身手未必及得上星月湖軍士,但畢竟血戰(zhàn)出來的隊伍,配合的默契與星月湖相差無幾,讓他們近前,只怕鐵絲網會受到沖擊,程宗揚看準蕭遙逸在遠處盤馬惡戰(zhàn),冒險下令全軍突擊,將這十余名騎兵殲滅掉。 一個排的星月湖軍士同時殺出,用了三個回合才擊殺半數(shù)宋軍。其余選鋒營的軍士倚仗快馬闖出重圍,隨即繞往陣后。 藏鋒道人在陣中腳踏罡步,破爛的袍袖左右一擺,兩名騎兵身上忽然著起火來,剛奔出數(shù)步,就連人帶馬燒成一團焦炭。另外幾名騎兵立即散開,一邊催馬狂奔,一邊扭身放箭。 程宗揚不敢派人去追,立即讓眾人重新回到鐵絲網內。至于擊殺的宋軍他也沒漏下,讓人奪了弓箭,把短槍槍頭朝上,斜插在地上,露出尺許長短一截,形成一小片抵御騎兵沖擊的鹿角。 蕭遙逸的金冠在黑暗中閃動著,遠遠馳來。好水川一戰(zhàn)他腿上中槍,傷勢還未痊愈,全靠馬匹借力,不過那小狐貍摳門之極,把自己的良駒放在鐵絲網內,只搶別人的戰(zhàn)馬來用。 選鋒營的黑潮奔涌過來,幾乎所有的星月湖軍士都cao起弓,將箭矢對著宋軍的陣型全部射了出去。 選鋒營的箭矢雨點般飛至。自己帶的這個排都是輕騎,沒有配盾,程宗揚不得不下令把戰(zhàn)馬當作盾牌,沿著鐵絲網擺開。戰(zhàn)馬發(fā)出嘶鳴,馬體濺起一朵朵血花,星月湖軍士已經見慣生死,每個人都默不作聲,等待著血戰(zhàn)開始的一刻。 程宗揚把鞍側的龍鱗盾扔給身邊的軍士,讓他護住藏鋒道人。藏鋒道人連番施術,這時正抓緊時間盤膝恢復精力,對飛來的箭雨恍若未覺。 忽然蕭遙逸金冠一晃,黑暗中看不清楚,似乎是坐騎被宋軍弓手射殺。只見他棄了馬匹,揮舞著大劍一瘸一拐地邊戰(zhàn)邊退,好不容易才捱到鐵絲網附近。 “嚇死我了!” 蕭遙逸一屁股坐倒在地,“這些宋軍太猛了,我差點兒就沒命回來!” “怎么樣?看清楚了嗎?” 蕭遙逸不是那種為了顯威風拼命的人,他硬闖選鋒營,只有一個理由:查看對方虛實。畢竟是深夜,再好的目力也用不上。 “大約一個軍,兩千人上下?!?/br> 蕭遙逸笑道:“選鋒營全軍都來了?!?/br> 沒有人知道選鋒營為什么會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在這個要命的地點出現(xiàn),可現(xiàn)在也不是追問的時候。 程宗揚笑道:“兩千人,不多嘛?!?/br> “確實不多!等孟老大回來,就有他們好看的!” 兩人雖在說笑,心里可一點不輕松。定川寨兩萬人馬近在咫尺,金明寨還有四五萬人,即使孟非卿、侯玄全力來援,也不可能拉開陣勢與選鋒營對攻,那樣的結果只可能是全軍覆沒。 蕭遙逸叫道:“哥哥們!讓你們看看我的箭法!” 蕭遙逸拿起他的彎弓,從馬尸上拔了三支箭,一并搭在弦上,手指一抖,三點帶血的寒光流星般飛入黑暗,接著響起獸蠻人受傷的嚎叫聲。 蕭遙逸低聲道:“獸蠻人有一個營?!?/br> “四百?” 蕭遙逸點了點頭。 程宗揚呼了口氣,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別說一個營的獸蠻人,半個營自己就該吃不了兜著走了。 “該死rou朝上,不死萬萬年!” 程宗揚握緊雙刀,緊盯著選鋒營騎兵翻飛的馬蹄,然后喝道:“跟我來!” 第八章 魯子印大口大口地嘔著血,馬鴻折斷肩頭的箭枝,將箭羽扔到一邊,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氣。選鋒營第一輪攻擊,在鐵絲網前扔下近五十具尸體,星月湖軍士人人帶傷,戰(zhàn)死六人,減員兩成。好在蘇驍?shù)倪B隊利用雷區(qū)阻擋了一部分宋軍攻勢,眾人才撐過這一輪血戰(zhàn)。 那面奪來的戰(zhàn)旗早已燃燒殆盡,程宗揚從尸體上剝下布料,在旗桿上點燃,重新樹在這個小小的戰(zhàn)陣中。 選鋒營在相隔五十步的位置拉出一道散兵線,第一輪攻擊時,他們結成陣型密集沖鋒,結果被藏鋒道人的五雷訣擊在陣型正中,傷亡慘重。選鋒營戰(zhàn)場經驗極為豐富,立即改成松散陣型,避開法師的天雷。 一個都的選鋒營開始沖刺,馬蹄聲猶如暴雨擊打著地面。蕭遙逸張弓射向都中的旗手,卻被他閃身躲過。 “什么世道!還有人敢躲我的箭!” 蕭遙逸勃然大怒,咆哮著爬起來,舉弓一連六箭,終于射中那名的旗手的眼眶,把他射殺。 他的錦服雖然被鮮血染紅,終究還是白衣服,在夜里分外顯眼,這會兒一跳起來,近百支利箭立即一窩蜂射來。 蕭遙逸扔開弓,雙手拉住錦服,往兩邊一扯,然后揮出,像打包一樣把襲來的箭矢卷住,大笑道:“爺爺正缺箭用,難得乖孫子們孝順!哎喲……” 程宗揚哼了一聲,“我就不信那些箭是一個平面,能讓你一下全包住。這下爽了吧?!?/br> 蕭遙逸衣袖被射穿一個大洞,險些傷到手肘,悻悻道:“這些乖孫子太不像話了,爺爺?shù)囊路几遗啤!?/br> “徐永!曹之安!茍立德!馬鴻……” 程宗揚一個一個點著名。 利用宋軍遺留的武器,眾人已經在鐵絲網兩側埋下十幾步寬一片鹿角,只在正面留下一個兩步寬的缺口。這個缺口向內呈三角形,防守一方可以并肩站三四個人,選鋒營不想踏進鹿角,被短槍絆住馬蹄,只能一個個進來。 曹之安手執(zhí)龍鱗盾站在最前方,徐永、呂子貞、茍立德和馬鴻分列左右,在他身后形成兩翼。 數(shù)十步的距離,快馬轉瞬即到,為首的騎兵用一桿鉤鐮槍,藉著馬力硬刺盾心。這樣帶人帶馬的沖過來,力量不下千斤,下盤功夫再好,馬步扎得再穩(wěn),也不可能干站著硬受一擊。曹之安雙臂向前一頂,封住槍鋒的攻勢,接著往側面一推,將鉤鐮槍帶到一邊。后面的茍立德立刻出刀,帶著刺耳的風聲從同伴的空檔劈出,將那名騎手斬下馬來。 茍立德長刀剛斫進對手脖頸,眼前忽然多了一點寒光。后面一名選鋒營的少年抬起弩機,在只有三步的距離內一弩發(fā)出,正中茍立德左胸。 “高二虎!” 程宗揚話音剛起,一名軍士便扯住受傷的茍立德,拉回陣內。徐永上前展矛將那名弩手刺倒,后面的軍士隨即填補上他的空位。 死亡的氣息越發(fā)濃重,雙方的死傷都在迅速增加,眼看手邊就要無人可用,藏鋒道人忽然睜開眼睛,張口吐出一條火龍。 那條火龍是藏鋒道人精華所聚,雖然長不足五尺,但夜空中張牙舞爪,聲勢駭人。對面騎兵的面孔被火龍的光焰映得發(fā)紅,他們舉起刀槍刺向火龍,那火龍卻如同無形之物,刀槍過體,沒有半點痕跡,無論是龍爪還是龍尾,宋軍只要沾上半點,立刻就燒成一團火球。 接連十余名騎兵被烈火吞噬之后,剩余的不足三十騎開始撤退。程宗揚一口氣還沒松開,又看到一股騎兵從黑暗中殺出,朝陣中直奔而來。 剛才交鋒總共不到十分鐘,自己手下又有五人失去戰(zhàn)斗力,還能夠拼死一戰(zhàn)的不到二十人。再被這支騎兵沖殺一趟,肯定要垮。 藏鋒道人的火龍沿著鐵絲網的邊緣朝來騎游去,眼看就要與那股騎兵正面撞上,程宗揚大叫道:“自己人!” “陽鈞炎龍,炬焰千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是哪位陽鈞宗的御法師在此?” 藏鋒冷冷道:“無名乞兒。” 就此不再理會。 程宗揚笑逐顏開,“老石!你怎么來了?” 來的正是雪隼團的一支雇傭兵,石之隼馳進陣中,敖潤立刻指揮同伴在鐵絲網外結成陣勢。 石之隼跳下馬,“程兄火旗舉那么高,想不看見都難?!?/br> 程宗揚顧不上寒暄,緊接著問道:“其他人呢?” 石之隼這才注意到程宗揚身邊只有寥寥數(shù)人,臉色不禁垮了下來,“我們兄弟遭遇選鋒營突襲,傷亡大半。孟團長呢?” 程宗揚苦笑道:“我也在等他。” 石之隼看了他半晌,搖頭道:“這次可被你害慘了。我以為主力在此,才拼老命殺來。” “我本來是誘敵,想把選鋒營都引來,誰知道會釣到老哥?!?/br> “廢話不說,是戰(zhàn)是退?” 程宗揚反問道:“退得了嗎?” 石之隼道:“選鋒營攻勢強猛,我身邊原有二百兄弟,這一路便少了一半。 戰(zhàn)場中伏尸處處,大半都是同來的傭兵。正是沒看到多少星月湖的朋友,我才以為主力尚存?!?/br> 程宗揚微微松了口氣,孟非卿的主力沒有被圍,就有翻盤的可能,“選鋒營人比咱們多,馬比咱們好,這里離江州還有二三十里,我估計跑一半,就被他們圍住。好在定川寨的宋軍主將已經被孟老大殺了,兩萬人馬暫時用不上,只剩下選鋒營,以兩千對兩千,未必沒有勝算?!?/br> 石之隼怫然道:“何必誑我?既便我是孟團長,也不會在這數(shù)萬大軍虎視眈眈下,與選鋒營決戰(zhàn)。” 程宗揚訕笑道:“逃命是死,固守也是死,石兄選哪個?” 石之隼思索半晌,嘆了口氣,“何苦來哉?” 他打起精神,拱手道:“蕭刺史,今日若有幸生還,小可有個不情之請?!?/br> 蕭遙逸道:“石團長仗義來援,這份恩情我們星月湖兄弟絕不會忘,只要蕭某能做到的,石兄盡管吩咐?!?/br> “那好,我想在江州和寧州各設一處雪隼傭兵團的分館。走鏢、受傭以外,絕不插手其他生意。想請蕭刺史給我雪隼劃處位置?!?/br> “好!東西兩市,石兄盡管挑選!” 兩人輕擊一掌,立約而定。 敖潤跳進來,“宋軍大隊過來了!奶奶的!他們從哪兒找這么多獸蠻人?” “老敖,把你那邊受傷的兄弟都送進來。老石,眼下要命的時候,我也不跟你客氣,指揮權我們星月湖先接過來?!?/br> 石之隼一點頭,“可?!?/br> “徐永!沈傳玉!你們兩個為首。各帶一半人。每十名雪隼團的兄弟,安排兩名星月湖的兄弟?!?/br> 星月湖軍士大半都有指揮經驗,把他們補充進去,每一人負責五名傭兵,雪隼團的戰(zhàn)斗力立刻倍增。 趁選鋒營被火龍的威力震懾,程宗揚將人員安排停當,然后道:“咱們三人輪流出擊,一人進攻,一人守陣,一人歇息。能撐過這一波,孟老大那邊應該就有消息了?!?/br> 孟非卿帶隊追殺龍衛(wèi)軍的將領,這會兒多半已經聞訊回撤,只要他們與蘇驍會合,知道自己的下落,自己這條小命就算保住了。 雖然覺得很遜,但為了鼓舞士氣,程宗揚還是握緊拳頭,高聲叫道:“日出東方!” 星月湖幸存的軍士,包括那些傭兵漢子在內,眾人齊聲道:“唯我不?。 ?/br> 充滿斗志的吼聲滾滾傳開,忽然一個聲音應道:“好個唯我不??!岳賊雖然身死,星月湖余孽尚存。了卻君王天下事,就在今日?!?/br> 說話間,在鐵絲網上盤旋的火龍突然昂起頭,接著龍身仿佛一股無形的吸力吸引,構成龍身的火焰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流逝。 石之隼喝道:“哪位瑤池宗的高人在此!” 一個穿著道服的中年男子緩步出來,“瑤池墨楓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