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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一片漆黑。余諾摁開客廳吊燈的開關(guān)。

    她給余戈和陳逾征都發(fā)了條到家的消息，放下手機。剛剛在外面，她確實是熱，出了不少汗，背后黏黏糊糊的。

    她去陽臺收了一件睡裙，進浴室洗澡。

    蓬頭打開，水仰面灑下來。

    水汽散開，她閉著眼。才分開沒多久，她腦子塞滿的全是陳逾征。和他在一起發(fā)生的事，他對她說的每句話，每個動作，每個笑，就像萬花筒里的碎片一樣，連細(xì)節(jié)都帶著斑斕的顏色。

    洗完澡，余諾扯了浴巾，心不在焉地擦著身體。

    浴室里方正的鏡子正面對著她。

    余諾擦拭的動作緩了緩，一手撐在浴臺上，抬起手臂，用手指擦去鏡子上的霧氣。

    朦朧模糊中，她剛洗完的頭發(fā)披散，分成細(xì)細(xì)的幾縷，貼在肩頸處。有水珠不斷滾落，黑發(fā)和白皙的皮膚映襯，有一種格外鮮明的對比。

    從腰到胸口處，她的身形慢慢顯現(xiàn)。

    余諾呆呆愣愣地盯著自己。

    幾分鐘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像突然驚醒，她連忙撇開目光。

    回到臥室，余諾在床邊坐下，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

    付以冬前半個小時給她發(fā)了條消息：

    「你們什么情況了，我偶像還好嗎？」

    余諾：「我在家」

    付以冬：「這么快就回來了？」

    余諾：「嗯」

    付以冬：「唉，我好憂郁，咱倆語音？」

    余諾靠在床頭上，戴上耳機，“你怎么了？”“就是因為tg今天又輸了唄?！备兑远L吁短嘆，“最后一場比賽我都快看吐了，fish這人也是太離譜了，這都能偷？？？你說他是不是玩不起，是不是沒贏過！居然偷家，我心態(tài)真是血媽炸裂……”

    付以冬絮絮叨叨地吐槽了一會，忽然住嘴，“誒我靠，忘記了，他是你哥?！?/br>
    余諾笑了笑：“沒事。”

    “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事兒了。今天tg的人咋樣了啊？真是心疼我兒子們?！备兑远曇袈犞褪謶n愁，“還有陳逾征，他還好吧？你后來怎么安慰他的？”

    余諾心里有事裝著，敷衍了一句：“…我抱了抱他。”

    “親親沒有？”

    余諾有點無奈：“沒有?！薄安皇?，你們倆怎么這么純潔？小學(xué)生談戀愛??？”付以冬邪笑，“有最新的情況跟我說一下不？”

    余諾吞吐一下：“其實…也沒你想的那么純潔?！?/br>
    “什么？”付以冬瞬間拔高了聲音，“沒那么純潔？所以是干啥了？”

    余諾臉皮薄，怎么好意思跟她講那些，就隨便帶過了兩句。

    兩人東扯西拉一會，余諾忍不住，小聲地問：“冬冬，你覺得我的胸…會不會…”

    這個問題實在難以啟齒，問起來也好像挺奇怪的。

    她說著，又停住。

    付以冬好奇：“你的胸怎么了？”

    其實關(guān)于身材這方面，余諾從小都有點自卑。

    小時候，父母離婚后，余將沒精力管她。因為江麗的原因，齊爾嵐看她和余戈也不順眼，家里連話都不愿意跟他們多講一句，更別說在生活上照顧他們。

    余諾上初中，正是女生開始長個子的時候。但沒人給她買衣服，她還是穿著幾年前的舊衣服。相比于同齡人，她發(fā)育的比較好，衣服一直都不太合身。

    那時候同學(xué)剛剛有了明確的性別意識，班上會有些男生盯著她的胸看，就連女生也在背后竊竊私語。

    還是同桌看不下去，有一天跟她說了幾句：“你胸這么大，能不能穿點寬松的衣服？前幾天那個誰還來跟我講了些很難聽的話?！?/br>
    余諾沒反應(yīng)過來，小心地問：“什么話？”

    同桌神情別扭：“說你故意發(fā)sao什么的，就是為了勾引班上的男生?！?/br>
    余諾臉漲的通紅，呆在原地，簡直晴天霹靂一般。

    連課都上不下去，跑去辦公室跟老師請假，偷偷蹲在廁所哭了一節(jié)課。

    晚上回家，她一邊哭，一邊跟余戈說了這件事。

    第二天，余戈跟班里的同學(xué)借錢，帶她去商場買了新衣服。

    連著好幾個星期，余諾經(jīng)常做噩夢。夢里，身后有人聚在一起，對她指指點點發(fā)笑。那次之后，她就很怕誰提起她的胸，連走路都是含胸駝背的。高中甚至大學(xué)，不論冬夏，她每次上體育課跑步，都會習(xí)慣性地穿件外套。

    見她這邊安靜了，付以冬追問，“你胸怎么了？”

    余諾牙一咬，把問題問了出來，“就是，我的胸，會不會不太好看……”

    付以冬：“………？”

    “哪兒不好看？”

    余諾：“太大了，所以不好看?！?/br>
    幾秒后，付以冬吼：“余諾你還是人嗎？？你這是在刺激我們這些平胸的嗎?。?！我做夢都想有你這么大的胸！??！哪里不好看了！”

    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付以冬滔天的怨氣。

    把余諾罵了一頓，她xiele點火氣，覺得有點不對勁，問，“你怎么突然問你胸好不好看，是不是陳逾征，那什么了？”

    余諾沉默。

    雖然罵了她一頓，但付以冬了解余諾的性子，知道她肯定不是在炫耀，而是真情實感地替自己身材自卑。

    付以冬耐心道：“你這個傻瓜，完全沒必要bodyshame啊，你的胸白白軟軟的，又很好捏，我一個女的都流口水，何況那些男的？怎么，你還怕陳逾征不喜歡?。俊?/br>
    被戳中心事，余諾臉一紅，訥訥地。

    付以冬恨聲：“我為什么要在這里安慰你，我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一個！”

    “不過……”她的笑聲變得yin蕩起來，“你們什么時候上床？讓我偶像見識見識，胸大腰細(xì)的jiejie是多么銷魂。”

    余諾：“……”

    掛了電話后，她把手機扔在一旁，拉上空調(diào)被，把臉埋在娃娃里。

    因為付以冬的一番下流話，導(dǎo)致她腦子里都不自覺浮現(xiàn)了點少兒不宜的畫面。

    雖然沒有那方面的經(jīng)驗，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但是如果陳逾征想要更親近一點的話，余諾好像也……不會抗拒。

    她還在胡思亂想，門突然被敲響，余戈的聲音傳來：“睡了沒？”

    余諾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哥？”

    “嗯?！?/br>
    她下床，隨手披了一件衣服，把門打開。

    余戈臉色蒼白，身上有著很明顯的酒氣。

    余諾松開門把手：“怎么回來了？”

    余戈揉了揉額角，“他們?nèi)ネ媪?，我懶得動，就回來了?！?/br>
    他轉(zhuǎn)身往自己房間走，步子還有點打擺。

    這個樣子，估計是剛剛慶功宴上被人灌了不少。余戈平時飲食不規(guī)律，又挑食，所以胃特別不好。余諾擔(dān)心他晚上難受。趁著余戈去洗澡，她去廚房給他煮了點湯面。

    餐廳的燈黃橙橙的，余諾就坐在余戈對面，陪著他吃東西。

    余戈忽然想到什么，停下筷子，“對了，客廳有個東西，幫我拿過來?！?/br>
    余諾哦了一聲，乖乖去客廳。

    茶幾上有個圓形的金牌，她拿起來，沉甸甸的。余諾放在掌心打量了一會，走過去，“哥，是這個嗎？”

    余戈正在接電話，抬眼瞥了一下，“嗯?！?/br>
    余諾剛想給他，“我給你放這兒？”

    他和電話那邊的人講著事，隨口說：“拿著吧，給你的。”

    “給我？”

    余諾把金牌翻了個面，仔細(xì)看了一下，上面有一行小字刻著：【2021夏季總決賽mvp】

    余戈瞅了她一眼，換了只手拿電話，“你先進房間，我等會跟你說?！?/br>
    *

    余諾不知道要余戈要跟她說什么，躺在床上，研究了一會他的mvp獎牌。

    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余諾拿起來看，是陳逾征撥過來的視頻。她連忙把獎牌擱到一邊，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接起來。

    那邊卡頓一下，叮的一聲，接通。陳逾征半張臉出現(xiàn)在她手機上。

    那邊很黑，光線很暗，余諾辨認(rèn)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還在車上。這都過了一兩個小時，她疑惑：“你還沒到基地嗎？”

    陳逾征把車熄火，車窗降下來，他一只手撐著頭，輕描淡寫：“開車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br>
    想起之前他飆車的行徑，余諾的心又提了起來，擔(dān)憂地問：“怎么了……心情還是不好嗎？”

    陳逾征嗯了一聲。

    她雙腿屈起，試探地問：“還是因為比賽？”

    “不是?！标愑庹黝D了頓，“因為，剛剛?cè)悄闵鷼饬?。?/br>
    “……”

    余諾意識到他在說什么，立刻道：“我沒生氣?！?/br>
    “你哪兒沒生氣？”陳逾征反問，“走的時候，都不跟我親親了?！?/br>
    “………”

    余諾想著怎么解釋一下，又羞于開口。兩人都沉默著，門又被敲響，余戈站在門口：“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