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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摸著這絲絨布上柔順的絨毛,聞著這空氣里濕潤的味道。 他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站在椿家的窗口邊,感受到了那讓人戰(zhàn)栗的,心臟都要為止麻木的悸動。 “那位中村家的小姐,和我只是媒妁之言。直到這次來中國之前,才和她匆匆見了一面,喝了一杯咖啡?!?/br> 鈴木無所謂地笑了笑,“談不上什么思念。” “那真是太可惜了……” 乃木宏走回桌邊,拿起一封白底紫邊,噴著淡雅香水的邀請函。 “椿櫻子在霞飛路要新開一間櫻花百貨的分店,下個月開幕……那位羅三爺,屆時應(yīng)該會蒞臨的吧?” 他說著,將邀請函放在鼻子下面。 然后一臉厭惡地扔到一邊。 “打聽出來羅三爺平時用的什么香水了么?我上次跟你形容過的,那種雨后春天小草的味道,又帶著些檀木香。既清純,又帶著誘惑的味道。” 乃木宏是個嚴重的偏執(zhí)狂,尤其對細節(jié)非常執(zhí)著。 觸感,味道,乃至光線角度。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將他和羅夏至第一次見面時候,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復制出來。 讓他在想念他的時候,可以完完整整地“回味”。 如果不是那天和尚念經(jīng)的聲音過于嘈雜和煞風景的話,他甚至想要派人去靜安寺,把他們和尚做功課念經(jīng)的聲音,用最新款的錄音機給錄下來。 “羅夏至的香水,都是法蘭西進口的高級定制款。那家香水工坊只接受私人訂制,每年兩次,通過羅氏商行在法蘭西的買手,定時向羅家運送香水?!?/br> 深知自家的“主人”有著怎樣的“愛好”,鈴木已經(jīng)將一切能打聽到的,有關(guān)羅夏至,乃至羅家上上下下的情報都收集起來。 “我已經(jīng)派人和那家香水工坊的主人聯(lián)系,他們表示可以用剩下的原料,為我們臨時趕制一批,估計兩個月后,成品就可以運抵上海?!?/br> “兩個月啊……真是漫長……” 乃木宏“咄咄”兩聲,然后深深地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時間是最好的催化劑。就讓它慢慢催開我的‘愛戀’吧?!?/br> 何止是“愛戀”,他感覺他已經(jīng)徹底地迷上了這位漂亮的青年,簡直為他發(fā)瘋了呢。 “還有一點……” 鈴木猶豫了一下,將一個信封放在乃木宏的面前。 “這是我們這幾個月跟蹤拍攝的羅三爺?shù)恼掌?。我發(fā)現(xiàn),他和上海教育局的這個顧局長,交往甚密。據(jù)說他們差不多十年前就做了‘結(jié)拜兄弟’……” “結(jié)拜?《三國演義》里的‘桃園三結(jié)義’么?” 乃木宏眨了眨眼,“一個是商人,一個是教育家,他們兩個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他打開牛皮信封,便看到了一打羅夏至的照片。近景,遠景,乃至大頭照,無所不包。 有他出入時邁百貨門口的,去往七重天飯店附近的,進出羅公館的。還有去各類飯店、舞廳,甚至偶然去“書寓”、長三堂子應(yīng)酬,和女士們跳舞喝酒的相片。 不過還有很多張,是他在夏宮,或是在一個小別墅門口的照片。照片上幾乎無一例外,羅夏至的身邊除了那個年輕的秘書,就是教育局的那位年富力強的顧局長。 更不要說,有很多張兩人單獨出入書店、飯店,乃至公園的照片了。 “中國人的‘義兄弟’,會那么親密么?” 用手摩挲著相片上,羅夏至清俊的側(cè)臉,乃木宏狐疑地問道。 “而且按照中國人的習俗,這兩個人早就過了結(jié)婚生子的年紀,卻是雙雙單身。對于像羅三爺和顧局長這樣的人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鈴木指著照片,恭敬地說道,“羅三爺?shù)脑?,之前還相過親,還與某些女子傳出過桃色新聞。但是這位出身于醫(yī)學世家的顧局長,居然三十多年來從未有過戀愛的記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br> “有意思啊……” 乃木宏把視線從羅夏至移到了顧翰林的身上。 “這位顧局長,我也與他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只是覺得他年少有為,帶著中國人身上少見的一股勃發(fā)之氣。我倒是真的沒想到,他和羅三爺,居然還有這樣的‘糾葛’……”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地勾起嘴角。 “繼續(xù)去查,務(wù)必搞清楚他們兩個人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br> “嗨伊!” 乃木宏隨手拿起一張照片,是顧、夏兩人從四馬路上的“一品香”番菜館里走出來,向隔壁的商務(wù)印刷書店走去的瞬間。 這張照片拍的極好,那天應(yīng)該也是個好天氣,陽光灑在兩個各有千秋的美男子的身上,映照出他們開懷的笑顏。 “一個是掌握上海經(jīng)濟命脈的美人,一個是年紀輕輕就在政府中位高權(quán)重的美人……” 放下照片,他將背靠到了皮椅的后方,閉上眼睛笑道, “我在東京的時候,就聽說上海的有一個‘魔都’的稱號?,F(xiàn)在看來,果然是美不勝收,奇幻迷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上海自然科學研究所,位于原來的法租界,是日本為了侵華調(diào)查研究各類情報的研究所。地址在現(xiàn)在的岳陽路320號。是一棟非常漂亮的建筑?,F(xiàn)在是中國科學院的生化細胞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