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宋玉璃只是個落難的世家官眷,費盡心思的投靠他這棵大樹,想得一世的安穩(wěn)。 蘇九卿把她當寵物養(yǎng)著, 縱然有些情誼,也不過是日久天長生出來的, 直到后來, 宋玉璃給他的那一刀。 他才驟然間明白,宋玉璃可不是她表面上那般的溫順柔和,反而天生反骨,她收斂爪牙的六年, 都是為了那天的一擊。 可是,不等蘇九卿報一刀之仇,不等他解釋一切,宋玉璃便死了。 此后數(shù)年,他幫她報仇,也不過是為了了解那日的遺憾。 至少蘇九卿是這般以為的。 可是如今,他突然間想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宋玉璃見蘇九卿一臉茫然,挑了挑眉笑道:“大人如今這樣,倒好像剛才是我輕薄了你一般?!?/br> 蘇九卿回過神來,看向宋玉璃。 這個表面乖順,內(nèi)里卻棱角分明的女子,正挑釁地看著宋玉璃。 他冷笑一聲:“輕薄,這也算輕???” 說罷,蘇九卿按住宋玉璃的肩膀,將她一把抵在墻上,俯身再印下一吻。 這個吻并不是方才蜻蜓點水的輕巧,而是一個纏綿悱惻的深吻。 二人本就有過肌膚之親,這樣的親吻十分熟練,蘇九卿一再加深這個吻,他的手自然而然扣住宋玉璃的手掌,將她按在墻上。 宋玉璃只覺得呼吸困難,整個人都被蘇九卿攏在懷里,四處仿佛包裹著獨屬于蘇九卿的氣息,帶著霸道的侵略性,讓她氣血翻涌,頭腦間更是一片空白。 這個吻足足持續(xù)了一炷香的功夫,蘇九卿才放開她。 他淡笑道:“這才叫輕薄你。” 宋玉璃氣息不穩(wěn),唇上帶著一抹水色,口脂幾乎都被蘇九卿吃了,實在是狼狽不堪的很。 “蘇九卿你簡直禽獸!”宋玉璃罵道,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平息著狂跳的心口,方才那點囂張的氣焰盡數(shù)被蘇九卿吞噬在這個吻里。 蘇九卿莞爾一笑,伸手撩起宋玉璃額間的碎發(fā),態(tài)度親昵的與之前判若兩人。 他并沒有想通,自己為何對宋玉璃這般上心,若說是動心,這于蘇九卿來說,實在還有些遙不可及。 只是此時,蘇九卿突然覺得,娶宋玉璃回家也很不錯。 他喜歡方才那個吻,他喜歡她在他身邊的感覺。 他們上輩子相安無事相處了六年,大約這輩子也可以。 “我娶你吧?!碧K九卿笑道,“過兩日我叫父親去你家提親。如此你我的婚事都塵埃落定,也省的那些人惦記。” 宋玉璃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向蘇九卿。 她皺了皺眉頭,直覺覺得奇怪,想不通蘇九卿的意圖。 “你與我父親的合作,想來是不需要再以婚約的形式來穩(wěn)固吧。”她輕聲說道。 蘇九卿一時怔忪,不禁心中感嘆,若宋玉璃是個男子,只怕會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這個人的腦子里似乎只有勾心斗角,爭權(quán)奪利,旁人對她的每一分好,她都得細細考慮是不是算計。 可誰又是天生這般的呢? 若不是上輩子經(jīng)歷坎坷,宋玉璃也定當如同普通的閨閣小姐,腦子里想的盡是風花雪月吧。 想到此,蘇九卿的心中漸漸有了一絲憐惜。 “我說娶你,并不是因為政事上的考量?!彼f道。 宋玉璃略一遲疑,問道:“當真?” “當真?!?/br> 她像是松了口氣的模樣,淡然道:“若是如此,那我拒絕?!?/br> 蘇九卿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問道:“什么?” “我不想嫁給你。”宋玉璃笑瞇瞇地擺了擺手,“蘇大人,您這樣的性子做夫婿,實在并非良人。” 她似不愿與他細講,只笑著說完,轉(zhuǎn)身便出了假山。 宋玉璃動作太快,而蘇九卿又實在震驚,直到她走了,他才回過神來。 她一路跑出假山,確認蘇九卿沒有追上來,于是又尋了個僻靜處,重新抹好口脂,這才回到宴席之中。 沈秀離開假山后,便回到宴席之中,見宋玉璃出來,臉上帶著驚魂未定。 “你……你……你……” 宋玉璃翻了個白眼,氣道:“我什么我?我好好的!” 沈秀驚魂未定:“你和蘇九卿……” “已無半點瓜葛。”宋玉璃淡淡道。 這樣的事沈秀聽了一半,自然說什么都不肯放過,抓著宋玉璃的衣襟,怎么也不肯讓她將此事蒙混過去。 宋玉璃無奈,只得壓低聲音,說道:“蘇九卿想娶我,我拒絕了。” 沈秀一口唾沫嗆在喉嚨里,咳嗽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你……你……你為何?” “蘇九卿性子冷僻,女子選夫君,是一輩子的事,怎可不仔細考慮?!彼斡窳谷徽f道。 她于蘇九卿心有余悸,此人心機深沉,上輩子她被吃的死死的,重活一世,她對他仍是十分忌憚,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伴蘇九卿也是差不多了。 沈秀嘖嘖感嘆道:“宋玉璃,我過去是看錯你了,你當真是個奇女子?!?/br> 宋玉璃夾了一塊糕餅扔進沈秀的碗里:“吃你的吧?!?/br> 花宴過后,京中不少人家定下了親事,其中十分亮眼的便是戶部尚書袁大人家的千金和閔翰林的親事。 閔翰林出身貧寒,袁大人的千金袁如霜在京中也素有才名,說起來二人十分般配。 而另一件事便是長公主魏驚鴻有孕了。 德興帝因此大喜,賞賜了公主府一大堆藥材補品。 只是如此一來,幾家歡喜幾家愁。 蘇九卿得了消息,突然間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生起了悶氣。 想宋玉璃竟干脆利落拒絕了自己的婚事,蘇九卿實在百思不得其解,且不提魏驚鴻一有孕,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前世,他從未讓宋玉璃喝過避子湯,她入蘇家六年,卻不曾有孕,又是何道理? 此事不可細想,若是細想,只會叫人怒火中燒,恨不得闖進宋家,把宋玉璃綁起來拷問。 是以,蘇九卿便只能獨自一人,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生悶氣。 “少爺,老爺來了?!鳖櫉熖筋^探腦地從房梁上落下一個腦袋,小心翼翼道。 蘇九卿冷聲問道:“來做什么?” “似是你的親事?!鳖櫉熇侠蠈崒嵒卮?,“我健他手里拿著不少畫像?!?/br> 蘇九卿淡淡道:“不見?!?/br> 然而他話音未落,蘇昭已推開大門,冷聲道:“現(xiàn)如今為父的話你是一句也不肯聽了?” 一時之間,蘇九卿的眼底流露出一絲燥郁之色。 蘇九卿和父親之間關(guān)系十分冷淡,因他是庶出,蘇昭自小待他并不十分待見,就連照顧也都是浮于表面。 蘇家主母性子內(nèi)斂,深居簡出,因自己無所出,故而將蘇九卿接到膝下?lián)狃B(yǎng)。 可是也許是蘇九卿臉上的戎狄特征太明顯,蘇夫人只覺得這孩子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她不能生育的可悲。 因此,待蘇九卿長到九歲,蘇夫人便張羅著讓他搬出了自己的院子,單獨居住。 自此以后,蘇九卿獨自長大。 蘇昭倒是為他選了幾個好師傅,無論文韜武略,都仔細培養(yǎng)。 然而幾年下來,他似乎并不在意蘇九卿的進境,更不在乎蘇九卿的感受。 蘇九卿天性敏感,對蘇家的一切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的練武,出落的越發(fā)優(yōu)秀,卻也越發(fā)的沒有情感,對一切事都冷冰冰的,尤其是自己的父母。 而這一切,他知道,都是因為他身上的戎狄血統(tǒng)。 “若又是關(guān)于我的親事,你不必再多言了?!碧K九卿冷冷道。 蘇昭怒道:“你年已二十,本就該成家了,為父難道不該為你cao心嗎?” 蘇九卿抬眼看了蘇昭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其實我并不明白父親的意思,你為我物色妻子,至今選出之人,無一是京中世家,大多都是你舊部的孩子,官銜最高的一個也只是個六品官。” 說到此,蘇九卿聲音頓了頓,蘇昭的臉色變幻莫測,他笑了笑,慢慢道:“我如今身為皇城司指揮使,難道便連娶一個官宦之女的資格都沒有嗎?還是父親覺得,一個有戎狄血統(tǒng)的孩子,根本不配娶四品官以上的人家?!?/br> 蘇昭聽此,眼底難得劃過一絲愧疚和復雜,他道:“那自然不是。這與你戎狄的血統(tǒng)無關(guān),只是皇城司指揮使本就是要職,若你妻族勢力過大,皇上難免會懷疑你爭權(quán)奪利。” 這樣的理由蘇九卿自然也聽過許多次了。 他笑了笑,不再言語。 蘇昭見蘇九卿油鹽不進,只得嘆了口氣道:“罷了,你若不喜歡,為父也不能逼你。這些畫像都是我挑選過的女子,家世雖不顯,但勝在模樣俊秀,你且悄悄,有沒有看著順眼的?!?/br> 說罷,蘇昭將那些卷軸放到蘇九卿的書桌上,轉(zhuǎn)身離開。 待人走了,蘇九卿才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他將那些卷軸扔到一旁,又從書桌上拿起一封信,打開來,仔細閱讀。 “戎狄王必勒格已至邊關(guān),即將入京,昨日問及君之近況,盡答之?!甭淇畹拿质巧驓g。 “顧煙,必勒格入京,為何要問我的消息?”蘇九卿冷聲道。 顧煙的聲音自房梁傳來:“不知。” 蘇九卿似也沒想要顧煙幫他回答,只冷聲道:“我總覺得父親忌憚我的婚事跟必勒格也有關(guān)系?!?/br> “少爺?shù)囊馑际???/br> “我的生母,只怕出身沒那么簡單?!碧K九卿說到此,將信件丟在桌子上,眼中掠過一抹郁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11 07:35:24 ̄2020-07-11 23:20: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佘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糯米、rourou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