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409節(jié)
房產(chǎn)行業(yè)里面已經(jīng)是無利可圖。 沒地談什么房地產(chǎn)。 至于說生產(chǎn)方面,但凡是有需求的生產(chǎn)品,都已經(jīng)被那些作坊瓜分的一干二凈。 如今東京就連公共馬車、出租馬車全都有了,在生產(chǎn)力不提升的情況下,幾乎是沒有可圖的。 那是不是要發(fā)明一塊玻璃來賺錢? 雖然張斐知道玻璃的最基本原理,但是用當下技術來生產(chǎn),到最終的量產(chǎn)。 這需要很多很多錢,很長長的時間,而且還不一定有結果。 當初那活字印刷術差點都讓張斐破產(chǎn)。 張斐根本就不敢想。 等到那時候,慈善機構可能早就涼透了。 思來想去,張斐最終決定進軍娛樂行業(yè)。 因為東京汴梁具備一切發(fā)展娛樂行業(yè)的條件,市民多,富人多,商業(yè)社會,城市經(jīng)濟。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冰與火 其實在最初決定設立慈善機構的時候,張斐就已經(jīng)在觀察整個東京汴梁的經(jīng)濟結構。 他主要是要找個能夠投入大量資金的買賣。 如糧食、鹽、酒、糖這些大宗商品,基本上都是受到朝廷的管制,而且各地豪強林立,這些買賣是沒譜的。 算來算去,就只有娛樂行業(yè)能夠吞下這一筆巨額投資。 當時他是有兩個選擇的,其一,投資勾欄瓦舍;其二,投資蹴鞠,組建新得聯(lián)盟。 但是基于如今沒有麥克風,勾欄瓦舍能夠創(chuàng)造影響力里是很有限的,而體育運動就無所謂這些限制,而且還有周邊產(chǎn)品。 最終他還是選擇蹴鞠。 他也是故意將王安石的那篇文章與蹴鞠決賽放在一日,就是想看看蹴鞠的這影響力。 結果很明顯,新政的第一槍,并沒有影響到大家對于蹴鞠的關注度。 但這并不是說新政影響不夠。 這一期名士報,在朝中引發(fā)足夠大的震動。 保守派都快將屋頂給罵翻了,認為王安石就是桑弘羊死灰復燃?。?/br> 而桑弘羊的經(jīng)濟政策,在宋朝是完全沒有立場的。當初桑弘羊是為武帝提供了財政去打仗,但差點也將自己的國家打崩潰了。 事實已經(jīng)證明,這是不可取的。 但這還真是他們不懂經(jīng)濟。 桑弘羊的均輸法和王安石的均輸法,看似相同,但本質(zhì)其實是不一樣的。 桑弘羊的經(jīng)濟政策,就是要啟動國家機器,收刮天下財富,以供國家打仗,這個政策的致命之處,就在于漫長戰(zhàn)爭并沒有為大漢帝國獲取到財富。 尤其是在消滅威脅之后,仍然在繼續(xù)。 王安石均輸法就只是為了解決東京供需問題,減少其中的耗費,順手賺點點錢貼補一下財政。 但要說二者不是一回事,那也不對,畢竟王安石的均輸法就是脫胎于桑弘羊的均輸法。 審刑院。 “司馬學士,我想回檢察院?!?/br> 范純?nèi)拭嫔珖烂C,向司馬光拱手道。 司馬光瞅著范純?nèi)室荒樏C殺,這心里都有些發(fā)毛,“你為何突然急著回檢察院?” 范純?nèi)实溃骸拔乙鹪V制置二府條例司違反祖宗之法?!?/br> 司馬光皺了皺眉頭,“違反祖宗之法?” 范純?nèi)庶c了下頭:“不錯,根據(jù)此篇名士報來看,若想貫徹均輸法,發(fā)運使將控制整個貢奉制度,不受中央管制,亦不受地方監(jiān)督,到時他們可以肆意妄為,其中一定會產(chǎn)生貪污腐敗。 然而,這還不是最致命的,更為致命的是,此將我們大宋祖宗之法,毀于一旦,大權將會集于一衙,其后果不堪設想?!?/br> 其實事先司馬光就已經(jīng)知曉均輸法的條例,他對于其中部分條例,也感到一些不滿。 不過,他也認為固定不變的貢奉是不對的,這確實需要改變。 他對于此法的態(tài)度,是有利有弊。 但目前還未執(zhí)行,他就覺得還是看看再說。 但是范純?nèi)适菆詻Q反對這么干,他一看這文章,差點都沒把王安石罵成竊國賊子。 因為這么一來的話,發(fā)運使將控制整個國家采購大權,而這又是一個遍布全國的任務,很難去監(jiān)督這個部門,全都他們說了算。 而之前宋朝的體系,都是說,你要建立一個部門,必須要先想好如何去監(jiān)督這個部門。 比如說總警署的成立。 這總警署前身是巡檢司,是由步、馬分管,相互制衡,合并為總警署,隸屬政事堂,必須要成立新得機構去監(jiān)督總警署。 只不過司法改革,本來就要相互監(jiān)督的體系在,檢察院、法院、法援署,這兩個官衙和一個民間機構的監(jiān)督,都可以監(jiān)督總警署。 權力還是相互制衡的。 范純?nèi)蕦瘷嗍欠浅C舾械?,當時他就欣然接受法援署,目的也是要確保能夠監(jiān)督總警署。 但是王安石并未給出一套監(jiān)督機構,因為王安石要提升效率,他恨透了這臃腫的機構,不得不說,這集權是最為效率的方法,一個人說了算。 司馬光想了想,道:“誰說沒有監(jiān)督,不還有你們檢察院在旁監(jiān)督嗎?若真有貪污腐敗,你檢察院再起訴也不遲啊!” 范純?nèi)实溃骸拔也皇菦]有想過這一點,但是目前全國就只有汴梁有檢察院,然而,這均輸法的貪污腐敗,不可能是發(fā)生在京城,多半是發(fā)生在地方上,而目前這情況,若想在各地建立檢察院,還需要很長一段時日,這根本無法監(jiān)督?!?/br> 正當這時,又有官吏在外稟報,副檢控蘇軾來了。 這蘇子瞻真是會湊熱鬧。司馬光感覺頭疼的厲害。 蘇軾一進門,見范純?nèi)试冢唤媛斗纻渲?/br> 司馬光沒給蘇軾好臉色看,問道:“你又有什么事?” 蘇軾拱手一禮,道:“下官打算起訴均輸法違反祖宗法度?!?/br> 司馬光瞧他們兩個一眼,都笑了,“你們兩個呀,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蘇軾趕忙道:“司馬學士此言差矣,他是法援署,我是檢察院,一民一官,不能混為一談?!?/br> 范純?nèi)蔬@回真沒有心情跟蘇軾爭奪這控訴資格。 司馬光懶得與他抬杠,問道:“你憑什么起訴均輸法?” 蘇軾道:“首先,這均輸法乃是本末倒置,財政問題在于三冗,而王學士卻在尚未解決的冗官的情況下,又成立一個遍布全國新衙門,這必然又要設立一批新官職,舊官未走,又有新官上任,這反而會增添財政負擔?!?/br> 司馬光、范純?nèi)式允巧陨渣c頭。 說得挺有道理。 蘇軾又道:“其次,誰來監(jiān)督這個新衙門?王學士雖然清廉,但他也難以事事兼顧,到時其內(nèi)部必然會滋生腐敗,誤國誤民。 而當初可是說了好的,他們制置二府條例司,將受到司法監(jiān)督,我以為檢察院必須要履行職責,除非他們修改條例,解決這些隱患,否則的話,決不能讓新法得以執(zhí)行?!?/br> 司馬光咳得一聲:“你們所憂,我已知曉,但目前來說,王介甫就是在名士報上發(fā)了文章,還未正式頒布新得政令,到時我會與之交談的。 此外,你們要記住一點,檢察院可不是御史臺、諫院,可聞風上奏,是講究真憑實據(jù),你們所言的貪污腐敗,還未發(fā)生,這不再檢察院的職權之內(nèi)?!?/br> 范純?nèi)柿⒖痰溃骸斑@與我回檢察院并無關系?!?/br> 你要回去,那還得了。司馬光嘴上卻道:“這我到時會奏請官家的。” “多謝司馬大學士?!?/br> “你們先回去吧?!?/br> “下官告退?!?/br> 司馬光瞅著二人不甘心的樣子,不禁暗自滴咕,恐怕是阻止不了他們。 如他所料,范純?nèi)屎吞K軾出得皇城,便就近找得一間茶肆密謀起來。 “司馬學士顯然不愿我們起訴制置二府條例司?!狈都?nèi)实溃骸拔夜烙嬎粫屛一貦z察院?!?/br> 蘇軾眼中閃過一抹喜色,“真的嗎?” 范純?nèi)视魫灥溃骸疤K子瞻,事到如今,我們當以國事為重,你怎還惦記著爭強好勝。你且放心,這官司我不會與你爭得。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們到底有沒有權力起訴制置二府條例司。” 蘇軾自信地笑道:“若以祖宗之法來起訴的話,我們就能拿出足夠的證據(jù),同時我們在朝中也能爭取到許多人的支持。”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頓,“只不過王介甫若是請張三,我們恐難取勝?!?/br> 范純?nèi)庶c點頭道:“如今的祖宗之法其實就是張三給定下來的,而他當時之所以能贏那場官司,其中就有一條關鍵依據(jù),就是祖宗之法意在清除弊政,而這就需要變法。目前在貢奉制度中,確實是存有弊政,王介甫的條例,表面上看確有對癥下藥之意,而我們所憂到底是還未發(fā)生的,張三一定會在這方面大做文章的?!?/br> 蘇軾道:“你可還記得你當初戰(zhàn)勝張三的那場官司嗎?” 范純?nèi)庶c點頭道:“如何不記得,其實那場官司,張三只是輸在表面?!?/br> 蘇軾道:“我們也可以效彷,我們不求勝利,只求問出,朝廷該怎么去監(jiān)督其中可能發(fā)生的貪污腐敗。” 范純?nèi)是屏搜厶K軾,笑道:“今兒名士報才發(fā)布的,想不到你已經(jīng)考慮的如此細致?!?/br> 蘇軾只是笑了笑。 上回輸給李磊,令蘇軾燃起斗志。 在這期間,他一直都在研究爭訟,將張斐的官司翻來覆去的研究,這天才加上努力,就是最完美的答案。 …… 而那邊司馬光并沒有去找王安石商量,事已至此,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勸得了王安石,他跑去找張斐了。 因為范純?nèi)?、蘇軾他們是要起訴,必須是要找專業(yè)人士。 此時,張斐剛剛回到事務所,還正在考慮如何組建蹴鞠聯(lián)盟。 “違反祖宗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