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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不肯原諒我,我只好騙自己建巫山殿只是用來給你養(yǎng)病,可其實養(yǎng)的是我的病……阿雪,我只是太顧及顏面,我怕你看到我發(fā)病的樣子會厭惡?!?/br>
    “你討厭巫山殿,所以只要我發(fā)病時把自己藏去那里,你就看不到了對不對?”

    蕭濯呼吸逐漸氣促,瞳孔處的紅若隱若現(xiàn),“阿雪,我不想你再討厭我了,我受不了?!?/br>
    “只要你愿意給我一次機(jī)會,皇位,權(quán)勢,你通通拿去,只是……只是不要再拋棄我了。”

    他說至此處,已有些哽咽。

    “原來是這樣么?”江照雪緩緩靠在椅背上,指尖一下又一下扣在扶手上,似在沉思。

    靜默須臾,他又譏誚一笑,道:“聽起來,也不是很慘。很可惜啊,陛下,這些痛苦,還不夠讓臣不厭惡你呢?!?/br>
    蕭濯唇瓣翕動,愣愣望著他,兇戾的眉目幾乎要被他折磨得碎了一地。

    “不如這樣,陛下也學(xué)臣當(dāng)年,火燒養(yǎng)心殿,連帶著自己也一并燒了,并在死前立下遺囑讓臣攝政監(jiān)國,將暗衛(wèi)營與驍翎衛(wèi)一并托付給臣?!苯昭┑?,“臣定也會如陛下一樣,替你尋個會修復(fù)尸體的高人,保證將陛下的每一根頭發(fā)絲都還原至生前模樣,除此之外,臣也將陛下帶去相府,日日守在陛下身邊,上云京所有人都會知曉臣是如何深愛陛下?!?/br>
    “如此這般,臣有了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陛下也擁有了臣的愛,豈不是兩全其美?”

    蕭濯:“……可我,想與你共白首,我想陪著你。”

    “臣前世倒是想要與陛下攜手白頭,不還是被陛下廢了后,被陛下逼至自焚。”江照雪伸出手,羞辱般掐住他的下顎,迫使其仰頭,“陛下何必這么多說辭,說到底,不還是不愿意為臣去死么?”

    哪怕在燒著地龍的大殿內(nèi),面頰上的指尖仍舊冰冷沁人。

    蕭濯嗓音暗?。骸鞍⒀?,我怎會不愿意為你去死,只是我如今,的確還不能死?!?/br>
    江照雪收回手,從袖中抽出帕子,開始慢條斯理擦拭自己指尖沾染的雨水,“是么?臣可不敢信。”

    蕭濯還欲說什么,他卻已不耐煩去聽。

    撐著扶手從龍椅上站起身,江照雪不打算委屈自己,想要喚侍從帶他去沐浴,卻忽而眼前一黑,身形微晃,便要失力倒下。

    又被蕭濯眼疾手快接住。

    手分明那么冷,額頭卻燙得讓人心驚。

    感受著額前感受體溫的guntang掌心,江照雪忍著眩暈,指尖死死攥住蕭濯胸膛處濕潤的衣襟。

    分明在雨中被踹下臺階的是蕭濯,分明身上傷勢未愈又裂開的也是蕭濯。

    為何到頭來風(fēng)寒還是找上他?

    “阿雪,你發(fā)熱了,這些事我們?nèi)蘸笤僬?,我先帶你去榻上?!笔掑统恋纳ひ羧旧辖辜?,抱著人欲起身,又被懷里的人一耳光打偏了頭。

    “蕭濯,你總說不公平,說我偏偏厭惡你,不肯給你一絲機(jī)會?!苯昭┯袣鉄o力的斷續(xù)喘息,面頰染上紅霞,眸中神色朦朧,唯有恨意分外清明,“你既無法替我承受病痛的折磨,也無法以命償還,卻死皮賴臉讓我原諒你?!?/br>
    他揪住衣襟,一字一句:“我告訴你,你這才是真的不公平?!?/br>
    第81章 江照雪憑什么要原諒他?

    其實江照雪坐在龍椅上時,便已察覺到自己受了寒,額前陣陣發(fā)熱。

    只是心里被一張圖紙勾出恨意,便顧及不了那輕微的眩暈。

    誰知一站起身,便突然反噬。

    此刻他說完話,只覺那熱意來勢洶洶,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蕭濯懷中。

    手臂也全然無力垂落在身側(cè),除卻異常guntang的體溫,恍惚間與前世那具躺在榻上都不會睜開眼的尸體并無半分區(qū)別。

    無盡的恐慌突然將蕭濯淹沒。

    什么巫山殿,什么白頭偕老他都不敢想了,他只知道,一個來勢洶洶的風(fēng)寒,足以要了江照雪的命。

    抱著人小心翼翼放置在榻上后,蕭濯伸手摸了摸那愈發(fā)guntang的臉頰,沉著臉拉開了養(yǎng)心殿的殿門。

    “陛下,有何吩咐?”茍公公上前,見他臉色這般難看,也不由凝重起來。

    “把太醫(yī)院所有太醫(yī),全部喊過來,一炷香內(nèi)未到的,送去詔獄?!笔掑廁v著眉目,已經(jīng)到了要犯病的邊緣,只是因著床榻上的人,方才極力克制。

    “奴才記著了?!逼堅兊溃爸皇翘t(yī)院資歷最深的幾位,一直都在為太皇太后調(diào)養(yǎng)身子,這會子怕是還在慈寧宮,輕易脫身不得……”

    “不肯過來,那就讓驍翎衛(wèi)打斷了腿,拖過來?!笔掑薏坏米约罕е孙w奔去太醫(yī)院,可大雨未停,江照雪經(jīng)不起奔波。

    這種時候,誰敢觸他的霉頭,無異于找死。

    “奴才遵旨。”茍詢恭聲應(yīng)下,隨手點了幾個充當(dāng)禁衛(wèi)軍職責(zé)鎮(zhèn)守大殿的驍翎衛(wèi),便往慈寧宮去了。

    至于慈寧宮那位又會如何震怒,蕭濯并不在意,又轉(zhuǎn)身折返至床榻邊,命人打了一盆冷水,親手替那人擦拭面頰的手法可謂輕柔。

    這樣的事,他早已做過無數(shù)次。

    一旁的宮人努力低著頭,哪怕心中因為這種罕見的帝王柔情而驚愕,卻也不敢亂瞟。

    一炷香后,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匆忙趕到,只是人群后,跟著一個被驍翎衛(wèi)拖過來的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