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了很些天，直到后來?她mama將她帶回渚城。”

    “再之后我聽到念因的名字就是聽說這?片要拆遷的消息，你家就是蝴蝶館的位置?！?/br>
    “我想她還?是喜歡你的，如果有機會再見，就不要錯過了?！?/br>
    ……

    林惜不言，安靜的聽著汪婷秀的話又從她耳邊響起。

    而顧念因也隨著這?聲音慢慢褪上?一層青澀，挺括的灰色大衣?lián)Q成了白色的襯衫。

    空蕩蕩的房子籠在?少女瘦弱的身軀，像是將整片空寂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日?影在?墻上?鏤刻著時?間流逝的弧度，她就坐在?她空蕩蕩的家里，孤獨，無望，偏執(zhí)不甘。

    林惜知道顧念因去那里干什么。

    她在?等她，無望的守著這?個房子里的南城的林惜。

    可?南城的林惜已經(jīng)永遠(yuǎn)停留在?離開的那個時?候。

    像是列車行進(jìn)時?，被落下的客人。

    時?間在?往前，而她永遠(yuǎn)停留在?了十八歲的站臺。

    她等不到她的。

    顧念因久久等不來?林惜的回答，緊皺著眉頭，喚了她一聲：“阿惜。”

    “顧念因?！?/br>
    而同時?，林惜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她低著頭，垂下的頭發(fā)遮著她小半張臉，眼睛在?眨。

    “你的蝴蝶我沒有丟掉。”

    “我?guī)ё吡说?。?/br>
    聽到這?兩句話，顧念因目光一震。

    她眼里多是不敢置信，還?有一塊名為失而復(fù)得的驚愕。

    “但也沒全帶走。”

    “我的包裝不下這?么多蝴蝶?！?/br>
    林惜的聲音不高，越說越低落。

    那天離開的時?候，她恨不得把整個屋子都打包帶走，可?留給她的只有一個行李箱加一個背包。

    她也曾想就把顧念因的蝴蝶標(biāo)本留在?這?里。

    可?她舍不得。

    她什么都沒有了。

    難道給她一個念想也不可?以嗎？

    到底還?是自私自利。

    既然拿走為什么不都拿走，還?非要留下那么幾?個，挑三揀四的，害人誤會。

    林惜輕握了握手，手臂繃緊：“對不起，南城冬天的晚上?是不是很冷？”

    林惜的道歉如石頭，壓在?顧念因身上?。

    她聽著林惜后半句的問話，心口?悶疼。

    顧念因可?以為林惜做很多，可?以把自己的苦嚼碎了咽下去。

    可?她唯獨不想的，就是讓林惜知道這?些。

    無論是痛苦也好，煎熬也罷，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會光鮮亮麗的，一如往昔的站在?林惜面前，而背后的傷痕難過，一路走過來?經(jīng)歷的難過，她都不想讓她看?到。

    林惜不需要知道這?些。

    她只需要看?到她現(xiàn)在?又站在?了她面前，跟她重?逢就可?以了。

    顧念因太知道這?個人的心理。

    她的桀驁不馴都是對這?個世界標(biāo)準(zhǔn)的不屑，她對世界嚴(yán)苛，也不曾放過自己。

    顧念因抬手敷在?林惜的手背，跟她輕輕搖了搖頭：“阿惜，不要對自己有這?么高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這?不是你的錯。”

    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這?是第一次有人跟林惜說，這?不是她的錯。

    她像是被繩索勒緊了咽喉的人。

    終于有柔軟堅韌的樹枝卡進(jìn)來?，讓她松開了一口?氣?。

    氧氣?順著林惜看?向顧念因的眼神涌進(jìn)，她的眼神疲憊又掙扎，艱難很久才道：“可?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自私，卑劣，為了報仇，為了mama不擇手段?！?/br>
    林惜的聲音到這?里便戛然而止。

    她還?有很多話沒說出來?，沒法說出來?。

    那看?向顧念因的瞳子落滿了日?光，陰鷙被迫亮起，里面全是痛苦掙扎的愛意。

    顧念因聽到了心腔共鳴的聲音，響亮而遙遠(yuǎn)的響徹了她的整片心野。

    一直以來?，她的計劃都是想要慢慢來?。

    慢慢跟林惜靠近，慢慢跟她回到過去的距離……

    直到見到林惜，顧念因都在?做最壞的打算。

    她有時?午夜夢回會想到林惜已經(jīng)不愛她了，輾轉(zhuǎn)難眠。

    旁人都說她是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

    可?她知道自己的全部感情?都在?一個人身上?。

    愛。

    恨。

    平淡不了。

    平息不了。

    顧念因想過很多次跟林惜重?逢的場景，質(zhì)問，痛斥，甚至關(guān)起來?，非法囚禁。

    每一次的結(jié)果，失控的那個人都是她。

    可?如今，顧念因在?林惜的身上?也看?到她相似的反應(yīng)。

    纏滿了痛苦的愛意像是荊棘，深深的嵌在?她們之中，被她們的血rou共同養(yǎng)育。

    “我知道。”顧念因點頭。

    她沒有選擇粉飾太平，眼睛里的每一處笑意都對得上?林惜靈魂里的任何一處殘缺：“所以我很高興，我在?你的計劃里能有這?樣關(guān)鍵的意義。”

    被冷靜填滿的腦袋突然開始不講道理。

    顧念因不想等了，盡管她是那樣的熱衷于按部就班，看?著自己的計劃一步步按照設(shè)定的走。

    顧念因：“你不用是完美的樣子，你是任何樣子我都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