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得知程航一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

    很多失眠的晚上，徐開慈都在恨，恨程航一為什么還沒回來？恨程航一為什么不在。

    包括現(xiàn)在，他也沒有多開心程航一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遲了那么久的哭泣和心疼，有什么用呢？

    遲了就是遲了，這輩子都遲了。

    時間長了，麻木了，連疼他都覺得很珍惜，至少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是個有感覺的人。

    現(xiàn)在反而不想哭了，哭得多了對眼睛不好，要是視力再差一點那才真的沒法活。

    哭真的不能解決任何事情，他現(xiàn)在就盼望著真的可以像醫(yī)生說的那樣，后面會恢復(fù)一些，感知平面會下降一些。

    這么一點點余地，已經(jīng)是支撐著他最后理智的盼頭。

    他對程航一說：“我這不是還有你呢嘛？還是連你也要走了？程航一我現(xiàn)在真的只有你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嗎？”

    “是因為我和我爸說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他一生氣頭腦一熱把我從樓上推下來的。程航一，我是因為你，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br>
    程航一突然覺得自己身處寒冬，或者說身處冰窖要更貼切一些。

    如果說剛剛看到徐開慈躺在床上的樣子讓他心疼得喘不過氣來，那么現(xiàn)在聽到這句話的感覺應(yīng)該是害怕。

    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間病房冷清得過分，除了他們兩個人，只有還守在門口的護(hù)工。

    他們的身后，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完了，真的完了。

    不止徐開慈，連他自己都完了。

    愛也好喜歡也好，眼前人和白月光都特么扯淡，都沒有了。

    只有愧疚了，只有這輩子都還不上的愧疚了。

    程航一從這一秒開始知道，這輩子他再也不能離開徐開慈了。

    第4章

    都走到這里了，程航一也懶得再回到停車場，就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隨便把那個可頌糊弄進(jìn)去。

    他還戴著耳機(jī)，手機(jī)里是L\'estroArmonico，特意放得很大聲，好像要與外界隔絕一樣。

    他時不時抬起頭來往玻璃門里看一眼，看看徐開慈在里面都做些什么。和先前自己呆在里面沒什么區(qū)別，還是氣喘吁吁地躺在訓(xùn)練床上，腿被復(fù)健醫(yī)生抬得高高的，然后被屈起。

    幾番回合下來，換另一只癱軟的腿，再然后是的他的胳膊。

    最后還要被用好幾條系帶綁著，然后整個人被動地“站了起來”。

    程航一平時也偶爾抱著他站起來過，但這樣的還沒見過。這么筆挺地站著，程航一一時看得都有點怔住。

    他真的還挺高的，這么站著就能看得出來他骨架沒什么變化，身量還是以前那樣肩寬腰細(xì)的好模樣。

    只是比以前瘦多了，四肢沒多少rou，反而是因為一直坐著，肚子上積了一點點軟rou。平時也不明顯，只是這會帶子勒得緊，才能看得出來隱約的輪廓。

    徐開慈大概挺少有這種腳踏實地的時候，平時那雙腳都搭在軟枕墊子上，就算是這樣他足下垂也明顯，腳趾頭都已經(jīng)縮到了腳心里，后跟也略有退化。

    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做這樣沒太大作用的復(fù)健，程航一看到他薄唇緊緊地抿著，眉頭絞在一起，一看就很難受，說不定早就頭暈了。

    實在看不下去，程航一把頭低了下去，不再往玻璃門里看。

    朋友圈翻了一圈，沒啥有意思的，好像年底了大家都比較忙，已經(jīng)沒那個閑工夫發(fā)朋友圈了。

    輕點兩下手機(jī)頂端回到最新一條，一刷新竟然看到了孟新辭發(fā)朋友圈，還是條九宮格。

    是他裝修好新房子的照片，程航一點開照片一張一張放大了看。

    大抵家里同是有個身體不方便的，裝修風(fēng)格竟然和徐開慈那個房子差不多。沒有雜七雜八的什么吊頂和土味水晶燈，反而用了好多簡潔的線條燈鑲嵌在墻體里，再配上原木色低矮沒什么棱角的家具，看起來簡單又不乏溫馨。

    放大看程航一還看到角落柜子上孟新辭和程航一的合照，看著好像各個年齡段的都有，有一張孟新辭還穿著校服，看起來晃眼得很。

    程航一想起和他同窗的那幾年，突然覺得有點煩躁，索性關(guān)了手機(jī)不再去看孟新辭這么暗搓搓地秀恩愛。

    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徐開慈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復(fù)健，早就坐在自己對面。

    程航一一下子有點慌，急忙把手機(jī)裝進(jìn)口袋里，一把把耳機(jī)扯掉，“怎么不叫我進(jìn)去抱你？”

    徐開慈現(xiàn)在還有點累，說話不像平時那么清朗，氣若游絲慢慢地說：“他們順手的事兒，沒必要什么都累你?！?/br>
    他往前夠了一點，抬手在程航一的身上蹭了兩下。程航一心里有鬼，徐開慈突然這樣，他不自然地往后縮了一下，徐開慈的手掉了下來。

    “多大人了，吃個面包還能掉身上，剛剛幫你撣掉了?！毙扉_慈怔了下，緩緩縮回手臂。眉眼里還是溫和的，甚至還能笑著解釋。

    程航一彎下腰來，替他把手重新放到cao縱桿上，也溫和地笑著說：“你早說呀，我自己就弄了，你那么累還幫我弄這個，得虧剛剛沒扯到?！?/br>
    醫(yī)生始終不如自己人細(xì)心，徐開慈沒怎么坐正，雖然一會就要被抱到車上，但也不舒服。

    程航一把雙手插到他的腋下，抱著他幫徐開慈坐正，還不忘幫他把衣服褲子上的褶皺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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