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當(dāng)然不只是柴米油鹽，還有風(fēng)花雪月。成巖要歡愉，也要情調(diào)。

    擔(dān)心江暮平覺察出什么，成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點,?往臉上掩上被子，小聲說：“真困了寶貝兒?！?/br>
    江暮平嗯了一聲,?嗓音低沉：“晚安?！?/br>
    “晚安?！?/br>
    成巖原本計劃年初三和江暮平回江州，可是江暮平學(xué)校那邊下發(fā)通知——江暮平年后沒幾天又要去趟國外。要是回了江州，之后再趕回北城飛國外，江暮平的行程就太趕了,?而且他們在江州也待不了幾天。

    成巖提議不回江州，但江暮平說不用取消計劃，可以提前去，在江州過年。

    兩人回爸媽家吃飯，跟倆老人提了這件事。

    這畢竟是成巖和江暮平結(jié)婚后一起過的第一個年，不在爸媽家里過，成巖總覺得不好意思，開不了口。是江暮平開的口。

    “我記得，”江母看著成巖，“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個姨媽，住在鄉(xiāng)下？”

    成巖點了點頭：“我本來是打算年初三回去的，就是教授……”

    江母給成巖盛了一小碗雞湯，說：“他學(xué)校里就是那樣，評了正教授后這會那會的，忙得不得了。年后沒時間，你們就年前去唄。”

    成巖接過湯，“這樣就沒法跟爸媽一起過年了。”

    江母笑了起來：“沒法兒就沒法兒唄，以后日子長著呢，你就跟我們過這一個年?。磕哪赀^年不是過，咱家不講究這個。”

    李思知聞言舉了下手，煞有介事地說：“姨媽姨父，既然這樣，我也想提個申請。”

    江父不甚明顯地笑了下：“你又要申請什么？”

    “我今年準(zhǔn)備去國外過年，”李思知賣乖似的給老人家倆一人夾了一塊排骨，“不能陪你們過年了?！?/br>
    成巖看了眼江父江母，有點擔(dān)心老人家不高興。

    本來他跟江暮平就要去江州過年，這下李思知又要出國，過年家里都沒人了。

    江父江母倒是沒有不高興，瀟灑得很，江父說：“隨你。”

    “到時候家里只有你們兩個人了。”李思知在江父江母面前像個小孩似的，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多冷清啊?！?/br>
    江母笑罵：“你少在這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們不在，我倆還清凈呢。”

    “好噢?！崩钏贾α诵?。

    “你去哪個國家？跟朋友一起去嗎？”江父問。

    “對，跟朋友一塊，去巴厘島?！?/br>
    “注意安全，記得每天都要跟我們聯(lián)系?！?/br>
    “好?！?/br>
    江母問成巖：“這次回江州，小徑跟著一起回去嗎？”

    成巖搖搖頭：“他爸媽應(yīng)該不會答應(yīng)?！?/br>
    “還是要問問他?！苯刚f，“養(yǎng)父養(yǎng)母再親，血緣關(guān)系總是割不斷的?！?/br>
    “嗯，我會問的。”

    江暮平在一邊安靜吃飯，江母忽然看向他，交代道：“記得買些伴手禮，到時候我還要準(zhǔn)備點東西，一塊帶過去?！?/br>
    李思知笑道：“姨媽，暮平都多大人了，你還交代他這個，他能不知道這些禮節(jié)啊。”

    “多大人也是剛結(jié)婚，跟長輩相處的規(guī)矩多著呢，更何況那是小巖的姨媽，禮數(shù)不能少?！?/br>
    “您別準(zhǔn)備太多，”江暮平說，“拿不了?！?/br>
    江父看了他一眼：“一米八八的個頭，你有什么拿不了的?！?/br>
    成巖低頭笑了一聲。

    “我是一米八八，我又不是長了八只手?！?/br>
    江暮平余光掠向成巖，成巖垂著頭在笑，眼睫輕輕顫動。

    飯后洗碗的時候，成巖站在江暮平身后，從他一邊的肩膀探出腦袋，說話時呼吸撲在他的脖子上。

    “教授，你有一米八八啊。”

    江暮平在擦碗，覺得脖子有些癢，還聞到了成巖身上的香味。他沒有回頭，只是嗯了一聲。

    “爸記得這么清楚啊?！?/br>
    “出國念書的時候做了體檢，當(dāng)時是他陪我去的?！苯浩筋D了一下，欲蓋彌彰：“現(xiàn)在不止?！?/br>
    成巖輕笑：“你的意思是你留學(xué)期間又長了？”

    江暮平終于偏過頭，看著他：“看起來不像嗎？”

    其實江暮平真的挺高的，成巖也不矮，但比江暮平差了半個頭都不止，如果想親他，大概率要稍微踮一踮腳。

    成巖故意搖搖頭：“不像?！?/br>
    江暮平眼底泛起笑意，低下頭，用鼻尖在成巖的鼻梁上輕輕抵了一下。

    江暮平故作得意的語氣，說道：“你就做不到這個動作?！?/br>
    成巖紅了脖子，敗下陣來。

    成巖之后問了林為徑，林為徑本來想去，一聽這次是成巖和江暮平一塊去的，立刻又反悔了，表示不愿打擾哥哥和嫂子的二人世界。

    “二人什么二人，回姨媽家哪還有二人世界。”

    林為徑笑得欠欠的：“哥，看來你還挺不情愿的啊，你說你有這時間跟教授兩個人一塊去旅游多好，那不全是二人世界。”

    “你真不去？是不是你爸媽那邊有意見？”

    “有意見我也會去的，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答應(yīng)?！绷譃閺秸J(rèn)真道，“這次真的是我自己不想去，我可不想跟你們?nèi)诵?，你剛結(jié)婚，多跟教授單獨接觸接觸，我就不湊那個熱鬧了。

    “而且姨媽又沒喊我，本來就不是很熟。哥，也就你，年年給她寄錢，咱又不欠她什么，你日子難過的時候，她也沒幫過你。”林為徑說著說著就把心里話道出來了。

    林為徑比成巖小很多歲，成巖小時候還跟著他媽回過幾趟江州，但林為徑出生的時候，他媽已經(jīng)徹底跟老家那邊斷絕了關(guān)系，所以林為徑也從來沒有去過江州，跟江州那邊的親戚關(guān)系很淡，幾乎沒有交集。

    “那個時候誰都不好過，姨媽家里也不富裕，自己過日子都成問題?！?/br>
    “反正我就你一個哥哥?！?/br>
    “那我自己去了?！?/br>
    “嗯嗯，玩得開心?！?/br>
    江暮平和成巖是小年夜當(dāng)天早晨出發(fā)的，乘飛機(jī)，下午就能到江州。伴手禮是兩個人商量著一起買的，江母額外準(zhǔn)備了一些禮物，都是些不累贅的東西，成巖和江暮平最終帶上路的行李并不很多。

    行李拿去托運，江暮平和成巖登上了去往江州的飛機(jī)。

    他們坐的是商務(wù)艙，在位置上坐定之后，江暮平從包里拿出了書。

    成巖坐在靠窗的那一邊，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一上飛機(jī)就看書啊?！?/br>
    “習(xí)慣了?！苯浩桨褧旁谥梦锱_上，“之前你看的那本書我也給你帶過來了?！?/br>
    成巖搖了搖頭：“饒了我吧，真的是看不進(jìn)去，我好久沒看過書了，閱讀能力都退化了。”

    “那本書確實有點晦澀。”

    “你有沒有那種比較好讀一點的書，名著之類的?！?/br>
    “有，回家給你找?！?/br>
    “阿巖?！?/br>
    “嗯？”

    “我記得你高中成績很好。”

    “嗯，”成巖笑了下，“語文不好，偏科嚴(yán)重，都是數(shù)學(xué)拉的分。”成巖從包里翻出了眼罩，不咸不淡地說：“成績再好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看的書我確實看不懂?！?/br>
    江暮平皺了皺眉：“阿巖，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我知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背蓭r抿了抿嘴，“我就這么一說，你別多想?！?/br>
    成巖把眼罩扣在額頭上，捏著眼罩邊沿看著江暮平，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先瞇會，昨天睡得有點晚?！?/br>
    “嗯。”

    成巖把眼罩往下拉了一下，遮住了眼睛，躺在椅背上。

    江暮平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后轉(zhuǎn)過頭去，拿起了置物臺上的書。

    成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模模糊糊聽到耳邊響起了說話的聲音，是個女聲，從身后傳來的。

    “那個，你好……”

    江暮平聞聲側(cè)頭看了一眼，坐在他身后的女乘客從座椅之間的縫隙沖他笑了一下，神情有些羞澀。

    江暮平壓低了聲音：“有什么事嗎？”

    那女生抿了抿嘴唇，大眼睛忽閃著，眼神有些飄忽。

    江暮平耐心地等著她，余光瞥見她身邊的女生在她背上輕輕捶了兩下，嘴里還說著什么。

    女生終于直視江暮平，耳根有點紅，輕聲說：“我可以問你要一個微信號嗎？”

    很直接的搭訕，雖然對方姿態(tài)靦腆。

    成巖戴著眼罩，腦袋歪在一邊，嘴唇微微動了一下。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清醒了。

    “不好意思?！苯浩轿窬芙^。

    “啊，沒事沒事?！迸鷮擂蔚脻M臉通紅，扭頭看向她的朋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她旁邊的女生明顯比她大膽很多，直接扒著椅背對江暮平說：“小哥哥，你單身嗎？單身的話方便給個微信號嗎？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就是緣分——”

    “我不是單身，”江暮平說，“我已婚?！?/br>
    那女生“啊”了一聲，忙道：“冒犯了冒犯了。”

    倆小姑娘著急忙慌地縮了回去。

    江暮平回過頭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成巖的動作變了，兩條胳膊抱著胸，嘴角向下瞥著。

    江暮平?jīng)]說話，手里拿著書，傾身壓向成巖那邊，湊過去在他嘴上親了親。

    成巖身子一僵，聽到身后傳來克制的驚呼聲，還夾雜著“靠”“臥槽”之類的感嘆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