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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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想賣給老爺們,也得讓他們看得上我才行,更多有能力購買器械的老爺,誰會想要一個骯臟平民的作品?林頓搖頭嘆氣,你是不知道,在最偏僻的泥潭里,人們寧愿頓頓吃上黑面包,也不稀罕絕頂的天賦。 林頓抬眸平靜地望著往來器械師憂心忡忡的臉,輕聲說:那里是另一個世界啊。 紀遲沒有不識趣地詢問他為什么不逃出來,在他的觀察中,林頓來王城的一年一定斂了不少財富,但整個人還是扣扣搜搜的,腳底單薄的布靴磨破了一個口都沒有換一雙。 再加上他三天兩頭綁架魔法信鴿的癖好,應該是將金幣都送回伊斯特小鎮(zhèn)了。 就是看出了這一點,紀遲才對林頓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可勁兒套路自己的金幣。 林頓抬腳想走,見紀遲還杵在原地,疑惑問他:怎么不走呢,不是說要帶我去見一個人嗎? 紀遲應了一聲:稍等一下,還有人會和我們一起去。 話音剛落,周圍陡然寂靜下來,駐足出神地望著同一個方向。 克洛伊頂著那張漂亮到令人失神的臉蛋,從學院內慢慢走來。 她學習了很多種人類的走路姿態(tài),但總弄不清什么情況下要用哪一種。 就像現在,克洛伊似乎是回憶起了某位搔首弄姿的酒館女郎,走路的步調也不由得婀娜起來,寬大死板的器械師袍子也遮掩不住橫生的媚意。 紀遲看她冷著一張臉,套公式一樣地擺腰扭胯,默默抬手捂住了臉,沉重地嘆息一聲。 他想起了前世強行套公式的理科考生,在老師眼里應該就是這樣的災難吧 也許是他的表情太過絕望了,克洛伊腳步一頓,原地琢磨了會兒,腰板挺正,大跨步朝兩人走來。 林頓本還在陶醉于美人兒的無邊風情,下一秒,小美人兒就無縫轉變成一頭圣斗士,氣勢洶洶地昂首挺胸,走出一種力拔山河的悲壯之意。 紀遲已經不指望她能學明白了,轉頭虛弱道:走吧,我們坐人馬車去中央大街。 自從器械競賽確定在圣特里舉辦后,王城的來客多了不少,人馬車的生意rou眼可見地興旺起來,就是遞給它一枚金幣也能爽快地破開。 幸虧我最近拉了不少客人,不然哪里找得開一枚金幣??!人馬接過金幣愛不釋手地看了兩眼,數出找零的銀幣銅幣,再將一把碎幣放到早已等待在面前的手掌上。 林頓接過碎幣,微不可見地咽了口唾沫,轉手捧到克洛伊面前:克洛伊需要零錢嗎,沒有零錢還是很不方便的~ 紀遲看不下去了,冷冷掃了他一眼:是我失憶了嗎?沒有零錢用金幣付車費的那個人好像是我吧? 克洛伊搖搖頭:不用了,克洛伊有足夠多的錢幣。紀遲沒有零錢么?克洛伊可以分給你一些。 她說著就要兇殘地當街掏肚子,被紀遲眼疾手快攔下了。 紀遲又深深地嘆了口氣,被這兩人折磨得心神俱疲:別鬧了祖宗們,趕緊走吧,約好的時間要到了,還有個火藥桶等著我面對呢 紀遲和約好了早上八點在法杖店見面,現在已經超時了十來分鐘,巴德早已忍不住跑到店門外,探頭探腦地四處尋望。 他最先看到的是克洛伊六親不認的走路姿勢,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忙轉身將店門敞開了一些,門口處翹起一個邊的地毯也仔細踩了兩腳,生怕來人會被它絆到。 快進來,快進來!怎么這兩周都沒回來呀?學院待著還習慣嗎?身體感覺還好吧?同學們都好相處嗎?巴德拉著克洛伊認真看了一圈,嘴里嘮嘮叨叨抱怨著。 一年多來的朝夕相處,他早已將克洛伊看作是家人般的存在。他沒有兒女,為數不多的學生也死的死,散的散,他早就規(guī)劃好了后事等完成一直堅持的目標后,就將多年來囤積的心血賣掉,部分償還給紀遲,其余的則都留給克洛伊,他就可以安靜閉上雙眼了。 巴德捧起克洛伊的手細致地觀察著,確保她軀體上特殊的材料沒有受到損壞。 林頓一進來法杖店,就忍不住以器械師的探尋目光,流轉在展柜中一支支精巧的法杖上,他入迷地欣賞著堪稱藝術的作品,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店鋪最深處,腳尖不小心踢到一個突兀的硬物。 林頓低下頭,發(fā)現地上掉了一本厚厚的典籍,典籍的封角被卡在桌子腿下。 他彎下腰,稍微使了一點勁兒將典籍扯了出來,看清了封面上的字,輕聲讀了出來:赫菲斯托斯教你如何煉制一個傳說器械哈哈哈哈這是在典籍區(qū)的小攤上買的吧?最近好多人喜歡打著鍛造之神的旗號買東西。 他覺得這不是重要的物品,就隨意翻看了一下,典籍里的頁面很干凈,潦草的手寫上古文字清晰映入眼簾,這些文字筆鋒莫名眼熟,但林頓一時間記不起曾經在哪里看到過。 他晃了晃腦袋,繼續(xù)翻著書頁,發(fā)現頁面間夾著不少魔法便箋,巴掌大的羊皮紙上擠滿了筆記。 咦?這玩意兒還有人認真看過?難道真的很有用?林頓忍不住好奇起來,直接嘩啦啦翻到了最后他看書有個習慣,喜歡先看一下最后的結論,這能省下很多時間。 于是,他一眼就對上了菲托斯賤兮兮的結束語。 哈哈哈哈!林頓捧著典籍爆笑出聲,我就知道!一看就知道是騙人的玩意兒,誰會蠢到研讀完它?。?/br> 他笑著笑著突然覺得背后有些發(fā)涼,揩著淚花轉過身。 巴德面無表情盯了他一會兒,又轉頭面無表情地盯著紀遲,眼看火藥桶就要炸起來。 紀遲忙舉起手:我一早提醒過你了,讓你從最后一頁開始看不過你也把它拿去墊桌角了,這就算是扯平了吧? 林頓知道巴德和克洛伊關系匪淺,跟著一起罵:沒錯沒錯,這種假冒鍛造之神的惡作劇之書,您就應該將它撕了燒毀!別讓這種褻瀆神靈的東西留存于世! 沒有假冒,它就是鍛造之神寫的。紀遲、克洛伊、巴德三個知情人同時出聲,轉頭和他淡淡說了一句。 紀遲又轉了回去,繼續(xù)和巴德訴苦,還將自己被菲托斯耍了好幾次的經歷聲淚俱下地描繪了一遍。 巴德聽到不止自己被耍了,心情頓時平衡了一些,這幾個月日夜研讀看到最后一頁吐出一口老血的郁悶感也消掉了不少。 他看向林頓:這個孩子就是 林頓雙手顫抖捧著典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個孩子到底有什么問題?巴德不滿意回頭看紀遲。 你、你們說這就是鍛造之神寫的???林頓腳軟到直不起身,作為一名典型的器械師,鍛造之神當然就是他們信仰一般的存在。 如果只是捧著偶像親手寫下的文字,林頓還不會如此失態(tài),但可怕的是他曾經很熟悉這個筆跡,他想起來了如果小時候的記憶還靠得住的話,他的老師很可能就是神。 菲托斯老師林頓微若蚊吟一般喃喃道。 什么?巴德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皺眉詢問。 紀遲走上前將癱軟在地的林頓提溜了起來:好了好了,在大師面前不要這么失態(tài)。 林頓扶著紀遲艱難站起來,閉眼平復了下激蕩的內心,扯了扯嘴角:原來你是讓我來見領隊大師的啊可惜,我自己就有資格當領隊了,并不想讓什么隨隨便便的人干預我的想法。 林頓在職業(yè)方面還是很自傲的,他這一生只會對兩位器械大師卑躬屈膝,一是他的啟蒙老師,二就是隱世已久的博格大師。 嗯?我還以為你會挺高興?紀遲不解地垂頭看他,你不是對博格大師評價挺高的么?喏,他就是啊。 噗通林頓腳一軟,又原地跪了下去,抬起頭惶然看向巴德,嘴唇顫抖得厲害:哈? 第88章 巴德覺得這小伙子腦殼兒指不定哪里有些問題,忍著脾氣懷疑瞅紀遲:他真的可以么?你還不了解器械競賽,這個競賽中器械師個人能力的高低不是最主要的,四名器械師之間的理念和配合才是關鍵。 巴德對著紀遲說話,目光卻在嚴肅地審視林頓:你們要記住,不管是器械競賽,還是未來戰(zhàn)斗學院的職業(yè)組隊,隊伍優(yōu)秀的地方絕對不在于人數。一顆錯誤的齒輪,將摧毀所有的心血。 他這算是在委婉地拒絕林頓了。 巴德在決定參賽的那一刻,就沒想讓多余的人加入,在他看來,紀遲和克洛伊都是足夠優(yōu)秀的孩子,雖然三個人的時間會很緊迫,但有他豐富的經驗把控,奪得冠軍也不是不可能。 林頓怔怔地看著巴德,突然膝行幾步跪在巴德面前,平視著他,眼中帶有幾分哀求:博格大師!求求您讓我加入您的隊伍吧!我保證一定聽從您的命令,只要只要讓我能跟著您就行! 巴德往邊上退了一步,輕輕搖頭:抱歉孩子,命令并不重要,是我不了解你,我們的理念不一定契合。 林頓慌了,額頭滲出點點汗珠,急聲道:不!您一直是我的理念,是指引我前進的方向哦!對、對了!您可以看看我的作品,求您看一眼我的作品!您曾經說過的,作品是一個人靈魂的鏡子! 林頓低下頭,慌亂地在腰間魔法袋里翻找著。 他給自己買的是最便宜的魔法袋,里面空間狹小又雜亂,他翻找了好久才掏出一支銀色的法杖。 林頓還跪在地上,雙手捧著它,送到巴德面前,灰色的眸子中滿是虔誠:這是我的第一個作品。是我在閱讀完您的手記后,根據您對希望的感悟,制作出的晨曦法杖 當時我沒有金幣能買到晨曦木,就用白木代替了它。不過上面的魔紋是我滿懷希望刻出來的,我一直幻想有一天能將它展示給您看,想讓您知道,有一個身陷泥沼中的人,因為您而獲得了晨曦般的希望。 巴德愣愣地看著那支法杖,滿是褶子的手慢慢抬起,接過了它。 這支晨曦法杖非常粗糙,劣質的材料,稚嫩的筆觸,甚至還因為不熟悉魔紋,雕刻錯了好幾個地方。 這種法杖別說性能優(yōu)越了,要是用它來進行攻擊,魔法球大概率會蹦到自己臉上。 巴德忍不住笑了,這個作品絕對算是器械師一生的黑歷史,這孩子敢將它拿出來,著實需要很大的真誠和勇氣。 另一方面,巴德眉目柔和起來,要是艾文也在這里,就會發(fā)現它和自己手上的晨曦法杖極為相似。這種相似不是形狀或紋路方面的一致,而是其中蘊含的感情。 巴德眉眼間閃爍著溫柔的笑意,蒼老的手細致又緩慢地撫摸著法杖。 紀遲和林頓注意到巴德的表情,都默默地松了一口氣,這已經能算是接納了他 突然間,巴德眉頭狠狠一擰,他摸到了法杖尾端一處淺淺的刻痕,那是一個歪歪扭扭的標記。 林頓見狀,不好意思撓頭一笑:這是我小時候家門口蘋果樹的模樣,當時沒想太多,下意識就用它做標記了,現在用習慣也改不過來了。 稍微有些名氣的器械師,都會在作品上刻下屬于自己的特殊標記,像一個鐫久的品牌,傲然接受他人的追捧。 納特大師?巴德認識這個標記,意味不明問道。 哎,是我,那是我母親原來的姓氏,她是 沒等林頓說完,巴德就將法杖扔了回去。 輕盈的法杖在林頓手心彈跳了幾下,才被他手忙腳亂地抓住。 巴德無視他不解的眼神,轉過身看也不看他:出去吧,對你來說,加入實力強勁的隊伍不難。 林頓眼中浮現出受傷,啞著嗓音,輕聲問道:為什么 巴德嘲諷一笑:以納特大師的實力,只要說上一聲,就有不少貴族出錢出力邀請您,為什么要強求自己被一個老頭使喚呢? 納特大師是王城最近聲名鵲起的一位年輕大師,他的作品富有創(chuàng)意,大膽又不失穩(wěn)重,很受帝國中上層貴族的歡迎。 這位大師很低調,不怎么露面,但卻格外的貪財,只要出價豐厚,什么條件都好說,煉制的作品在貴族圈里很暢銷。 紀遲陡然明白巴德的突然變臉的原因了,他之前的學生安東尼,也是靠這種手段出名斂財的。 紀遲理解巴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情,但這不是他輕易否定一個人的標準。 他也微微沉下臉色:巴德,你自己的恐懼不應該宣泄在別人身上,林頓不是那樣的人。 巴德深深看了紀遲一眼:你又和他認識多久?你怎么就能確定他是什么人?我教了安東尼整整三十年!還不是等到一切都來不及,才看出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那我們又認識了多久,你和克洛伊又認識了多久?只有不差錢的人,才能讓你放下戒心嗎?紀遲皺眉和他嗆聲,斂財永遠都不是值得戒備的行為!斂財的過程和目的才是! 紀遲說著說著,突然抱起胳膊,挑唇一笑:哦,我差點忘了,你最近也在瘋狂賺錢吧,畢竟還欠了我七百萬呢 巴德瞪圓了眼睛無法反駁,臉青一陣白一陣,嘟噥著低聲罵了幾聲。 嗯,我確實是很喜歡金幣,非常非常喜歡。林頓像是沒有聽到他們的爭論,平靜地跪坐在哪里,雙手緊緊攥著法杖,這種感情永遠不會淡化,因為它已經成為了我的本能。 林頓淺淺地笑了一聲,抬頭看向紀遲:你還記得我第一次遇到你時說的話嗎?我沒有騙你,我mama確實患了很嚴重的疾病,我哥哥確實受了很重的傷,我meimei也確實餓了很長時間。而這三條生命,只要一枚金幣就能全部買下!我能不想要它嗎! 林頓說到后面幾乎是嘶吼起來,雙眼發(fā)紅,背部弓起一道緊繃的曲線:可我沒有啊我也拼命去掙了,可還是來不及了,我買不起他們 從那之后,我手中就永遠缺少一枚金幣,那也是我活下去的動力。林頓說完,慢慢撐起身子,閉眼平復了一下,將法杖細心地收回魔法袋中,朝巴德鞠了一躬,抱歉,這點我改不了,今天是我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