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揉眼睛了，用的是越揉越紅的那種手法。

    ——哦不。

    手比腦子更快，提姆連忙截住她作踐自己那張絕世好臉的小爪子，好說歹說，在抵達(dá)韋恩莊園時，把忽然精神起來的希思莉塞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我覺得我對新家庭成員‘不要搞事’的期待又落空了。”

    回到蝙蝠洞時，提姆總結(jié)道。

    布魯斯臉色黑到可怕，低氣壓可以令哥譚小兒瞬間止啼；提姆揉著已經(jīng)開始泛青的手背，坐回超級電腦前，長長嘆息一聲。

    “她說她不記得了?！?/br>
    布魯斯在他背后低聲道。

    “我覺得她沒在隱瞞什么。”提姆聳了聳肩，他想故作輕松，眼睛里卻有回憶的陰影。

    布魯斯也沒覺得她在隱瞞什么。

    希思莉好讀得像白紙上的印刷體，她是韋恩家未經(jīng)過失敗教育的野生貓貓，直球一流選手，需要a就絕不會繞著圈把b推出來。

    他只是在腦海中反復(fù)回想，跟提姆出去的這一天，希思莉提到的那些可怕的字眼，她說的“那些人”，潔白的實驗室，無休止的昏迷和疼痛。

    在他看不見的另一個世界，是不是有人拿過他的女兒反復(fù)實驗，在她的身上做下過什么不可饒恕的罪過？

    這種結(jié)論讓布魯斯為之而顫栗。

    “我想我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br>
    希斯莉回到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房門。鎖發(fā)出咔嗒一聲輕響，她怔怔地被眼前的陰影擁抱。

    ——夢境是你腦中最深的區(qū)域，我們無法出現(xiàn)。

    肯抬起手，輕輕地?fù)崦Ｋ估虻拿佳?，像是要把她臉上的憂愁趕走。

    他溫暖的指腹若即若離搽過，指尖卻只剩下虛幻的藍(lán)色，徑直沒入希斯莉的臉頰。

    像一具不夠完整的玩偶。

    希思莉點開面板，果不其然，能量條上只剩下最后一截閃爍不停的微光。

    “你沒電了嗎？”她勉強(qiáng)要開一個玩笑，“我讓梅菲斯特偷電瓶車養(yǎng)你。”

    肯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他走過來，大只的希思莉給了小只的希思莉本體一個沉重的擁抱。

    過了一小會，他攬著她的腰，邊走邊把她摁回懷里，像抱一只輕巧的洋娃娃。

    ——你該睡覺了。

    希思莉偎在肯結(jié)實的臂彎中，感受著兩個人趨近同步的呼吸和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肯?！?/br>
    替她卸下發(fā)箍的手頓住。

    ——還不是時候。

    她聽見了肯的答復(fù)。

    對于這個沒有說出口的問題，答復(fù)本身就是一種態(tài)度。希思莉覺得有點高興，又意識到，肯對她妥協(xié)了，就像所有曾經(jīng)的妥協(xié)一樣快。

    “好吧?！毕Ｋ估蜓鲱^，看著另一個自己給她換上睡衣，相比之下，她的本體柔弱到不堪一擊，肯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她抱到盥洗室。

    模糊的鏡面上，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洗面奶有人打沫，毛巾有人遞到眼前，偶爾指尖相觸，一份是被貼心服侍的快樂，一份是打理洋娃娃的快樂。

    “讓我看看你的臉?！毕Ｋ估蛘f。

    肯在她的要求下乖乖摘了面具，高大健壯的男人神情空洞，金發(fā)垂落，藍(lán)灰色的眼眸，結(jié)實的脖頸上橫貫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深紅傷疤，還沒有從面具的侵蝕里完全回神，整個人都透露著一份危險而強(qiáng)烈的氣場，但希斯莉一抱他的手臂，兩個希斯莉的面部表情就同步成了春花燦爛。

    希斯莉湊過去，在他蒼白的下巴上落下一個蜂蜜洗面奶味道的親親。

    ——肯回給她一個臉頰上的親親。

    洗漱完畢，希思莉又被另一個自己原封不動地抱了回去。

    肯的懷抱里有淡淡的血腥氣，他的手暖和得讓希斯莉想要喟嘆。她拉了窗簾，但沒有關(guān)上窗戶，哥譚市的夜風(fēng)在點了一盞燈的室內(nèi)繚繞不去。

    床墊柔軟，燈光溫暖，風(fēng)溫涼而濕潮，希斯莉懶洋洋地靠在他的懷里，想象著他們可以這樣躺到天荒地老。

    “你相信生命中的偶然嗎？”快睡著的時候，她忽然問。

    ——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br>
    希斯莉笑了一下。

    肯的手臂搭在她光裸的脖頸上，脈搏跳動，同時帶來他的意識。那些泡泡沒有構(gòu)成一個完整的句子，但它們急迫的上升著，希斯莉聽懂了他說不出口的隱喻。

    包含著肯對她無限期、無止境的妥協(xié)。

    ——不要著急，他告訴她。

    ——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無論發(fā)生什么，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直到永遠(yuǎn)嗎？你保證？“希斯莉往他的懷里靠得更深了一些，用力閉上眼睛。

    ——直到永遠(yuǎn)。

    他低下頭，溫柔地吻了一下她顫抖的眼簾。

    ——我保證。

    第32章 撞見

    第二天早上起床時，希思莉后知后覺的感到了不妙。

    梅菲斯特“不見”了。

    玫瑰大美人為了養(yǎng)她可謂是傾盡全力，在游戲面板上，泛著盈盈藍(lán)光的進(jìn)度條退了又漲，艱難卻穩(wěn)定地增加中。

    與此同時，游戲里的人物槽發(fā)出“咔嗒”一聲輕響。

    冷氣從嶄新的位置噴薄而出，遙遙等待希思莉在其中保存一個人物形象。

    “我養(yǎng)不起你?！毕Ｋ祭蜞?，自己慢慢從床上滑下去，“能量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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