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哥……”苗嘉顏聲線都是顫的，看著陳潮說，“陳奶奶好像知道了?！?/br>
    “知道什么？”陳潮問。

    “我們的事兒，”苗嘉顏眼睛睜得圓圓的，像個(gè)慌張的小動物，“初一那天視頻，她應(yīng)該是看到屏幕了?！?/br>
    陳潮想了幾秒，說：“看就看見了，沒事兒?！?/br>
    “所以陳奶奶才不理我了，”苗嘉顏說，“她看到了的?！?/br>
    苗嘉顏眉頭緊緊地皺著：“陳奶奶性格那么好，對我很好的……如果不是因?yàn)檫@個(gè)我想不到別的了?！?/br>
    “知道了也沒事兒，你別慌。”陳潮坐起來說。

    陳潮和苗嘉顏的身份不一樣，角度也不一樣。陳潮并沒有苗嘉顏那么慌，如果不是因?yàn)槊缂晤佉恢辈m著不讓說，陳潮可能早跟家里說了。

    “之前你不是說沒不理你嗎？就是有點(diǎn)別扭?！标惓钡穆曇袈犉饋硪稽c(diǎn)也不緊張，“奶奶可能一時(shí)間接受不了，需要點(diǎn)時(shí)間。”

    苗嘉顏微信上和人說事兒說到一半，現(xiàn)在什么都顧不上了，手機(jī)一直在彈消息。

    “我問問我爸，你等會兒?！标惓焙退f。

    陳潮電話直接打給他爸，陳廣達(dá)這會兒正在去機(jī)場路上，要出幾天差。

    “幾點(diǎn)了你不睡覺？”陳廣達(dá)接起電話直接問。

    陳潮更直接：“我奶奶知道了啊，爸？”

    陳廣達(dá)這兒一堆事兒呢，本來就心焦，一聽他問這個(gè)腦仁都疼。

    “廢話，”陳廣達(dá)說起這個(gè)就無奈，“你要跟你爺爺奶奶視頻你不會從我這兒發(fā)？”

    “不是故意的，”陳潮問，“我奶奶生氣了？”

    “也沒有，就是不知道怎么辦?！标悘V達(dá)懶得替他理這個(gè)，“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不管你?！?/br>
    “你別不管我啊，”陳潮笑了聲，“你得幫我，爸?！?/br>
    陳廣達(dá)說：“我?guī)湍愫辶?，那我也不能一直在家待著幫你哄，我這馬上出門了?！?/br>
    陳潮先笑著說“謝謝爸”，又說：“你倒告訴我一聲?！?/br>
    “我看你奶奶也沒想說出來，我就別告訴你倆了，鬧大了我更頭疼?！标悘V達(dá)來電話了，說，“我不跟你說了，有事兒呢，忙。”

    陳廣達(dá)說完就掛了電話，陳潮給苗嘉顏撥了回去。

    苗嘉顏還是跟之前一樣地坐著，姿勢都沒變過。

    “奶奶確實(shí)知道了，但也沒生氣?！标惓焙退f。

    “生氣了的。”苗嘉顏說，“不可能不生氣?！?/br>
    “別這眼神兒看著我啊，”陳潮失笑，“別這么愁?！?/br>
    苗嘉顏那點(diǎn)可憐兮兮的真正疼他的長輩，他從來不想讓他們傷心難過。

    “真沒多大事兒，別害怕?！标惓闭f，“潮哥現(xiàn)在就給解決。”

    第90章

    陳潮說給解決, 那就是一天都不拖，覺也不睡了，坐那兒給奶奶打電話。

    苗嘉顏不讓他打, 覺得這樣太沖動了, 也怕陳奶奶被他氣著。

    可這么往后拖也不是陳潮的性格, 他還是給奶奶撥了過去。

    陳奶奶冬天事情不多，平時(shí)這時(shí)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苗奶奶和別的老太太一塊兒打麻將了, 老人們歲數(shù)都不小了，出牌慢，玩?zhèn)€一圈就得兩三個(gè)小時(shí)，打發(fā)時(shí)間很快的。

    最近她都沒去玩兒，不知道怎么面對苗奶奶，本來就愁，看見苗爺爺苗奶奶這愁就加倍了。

    手機(jī)響起來，陳奶奶去接。

    “奶奶？”陳潮先出了聲。

    陳奶奶一下子就聽出他的聲音, 嚇了一跳：“小潮？怎么打電話過來??？怎么了？”

    陳潮趕緊說：“沒事兒。”

    “那你怎么沒往你爺爺手機(jī)上發(fā)視頻呢？這么打電話不得花電話費(fèi)嗎？”陳奶奶問，“你是有事兒啊？你要不然發(fā)視頻給你爺爺？”

    陳潮說：“我怕我爺出去遛彎兒了?！?/br>
    “你爺爺是出去了, 手機(jī)在呢, 你打過來吧！”陳奶奶從一邊拿了陳爺爺手機(jī)，忙掛了電話。

    陳潮還什么沒等說呢電話就被掛了，他哭笑不得地往爺爺號上發(fā)了視頻。

    奶奶這次接起來就沒有心理壓力了, 不然這跨國電話她都不敢說話, 心疼電話費(fèi)。

    “你自己在家嗎, 奶奶？”陳潮問。

    “自己在家, 你爺爺不知道去哪兒逛去了?！标惸棠炭粗曨l里的孫子, 想起他和苗兒的事, 眼睛又紅了。好好的兩個(gè)孩子, 非得弄這讓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事兒。

    陳潮于是說：“奶奶你幫幫我。”

    “怎么了呢？”陳奶奶連忙問，“奶奶幫你什么？你怎么了？”

    陳潮相當(dāng)直接，和她說：“我和苗兒好了。”

    陳奶奶怎么也沒想到他要說這個(gè)，一下子被噎住，愣愣地看著他。

    陳潮從小就主意正，他定的事兒很難改，脾氣又倔又犟。當(dāng)奶奶的肯定了解孫子，陳潮把話說出來這事兒就是定了。

    陳奶奶紅著眼睛，說：“你這是什么糊涂事兒啊……”

    “我也沒辦法……奶奶。”陳潮看起來挺可憐的，趴在桌子邊上，“我就想跟他好。”

    陳潮很少示弱，不管是跟家里人還是對外。這會兒往那一趴，跟奶奶說“我沒辦法”，陳奶奶好多情緒夾雜著，然而這會兒眾多情緒里，心疼得占最大一頭兒。

    “女孩兒那么多，你非抓著苗兒干什么呢……”陳奶奶實(shí)在不能理解，“你找誰不好？”

    “我就想找他，”陳潮看著奶奶，說，“我非讓他跟我好的?！?/br>
    “你這是胡鬧！”陳奶奶壓著聲音說他，“你怎么跟苗爺爺苗奶奶交代啊？人好好的孫子……你給弄咱們家，這怎么說??？你苗爺爺不得急嗎？”

    “所以你得幫我，奶奶……”陳潮說，“沒人能同意我倆的事兒，我爺，我爸，苗爺爺苗奶奶，都不會同意?！?/br>
    “我也不同意，”陳奶奶不跟他站一邊，“你這就不是正經(jīng)事兒……”

    陳潮好半天都沒說話，側(cè)臉枕著胳膊，靜靜地趴著。

    陳奶奶心里也難受，說不出來別的。

    陳潮過會兒才開口，低聲說：“那我怎么辦啊……奶奶？”

    陳奶奶哪能看了他這樣，心疼壞了，聲都哽咽了：“你就不能跟苗兒分開？”

    “不能，分不開，”陳潮想都沒想，“我當(dāng)初費(fèi)好大勁才讓他跟我好的?！?/br>
    “人苗兒那么好的孩子，你干什么這樣，”陳奶奶一邊說話一邊眼睛還時(shí)不時(shí)往窗戶外面看看，怕陳爺爺回來了聽見，“苗兒愿意跟你好嗎？”

    “他想得多，怕你們不同意，也怕你們傷心?！标惓闭f話聲音越來越低，看著更可憐了。

    陳家本來就有個(gè)慣孩子的傳統(tǒng)，陳奶奶性格非常溫柔，在家庭里是個(gè)老好人，也不發(fā)脾氣。陳廣達(dá)小時(shí)候她就沒輕慣著，到了孫子那輩兒肯定是更慣著的，只不過陳潮也用不著慣著什么，那是個(gè)很聽話的孫子，不淘氣不惹禍。

    這基本是陳潮從小到大第一次這么直接地表達(dá)出“奶奶你幫幫我”的需求，陳奶奶其實(shí)早就心軟了。

    “還誰知道了？”陳奶奶問。

    陳潮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時(shí)間長了肯定瞞不住?！?/br>
    “我上次和你爸提了一回，我看你爸也沒想管著?！标惸棠陶J(rèn)認(rèn)真真地想著，一邊念叨著說，“你爺爺我先不告訴他……”

    陳潮說：“我爸也就那么說，實(shí)際他未必會同意，肯定還是得攔著我?！?/br>
    “我慢慢滲透他們，”陳奶奶安慰著電話那邊的孫子，“你苗爺爺苗奶奶什么態(tài)度我猜不著，但是咱們家里奶奶盡量幫你穩(wěn)著……你別上火?！?/br>
    陳潮沉默了會兒，才輕聲說：“謝謝奶奶。”

    陳奶奶擺了下手，又說：“你在那邊好好上學(xué)，別惦記這些，別上火?！?/br>
    陳潮“嗯”了聲，說：“我踏實(shí)多了?！?/br>
    長輩拗不過小輩，長輩的愛是包容的，無限的。

    陳奶奶讓陳潮給拉到他的陣營里了，這從心態(tài)上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幫兩個(gè)孩子瞞著秘密，是他們的“自己人”。這從心理上就更親近了一大截兒，雖然有時(shí)候想想也還是覺得不是那么回事兒，可跟之前的情緒還是不一樣了。

    苗嘉顏不知道陳潮都和陳奶奶說了什么，等他再回去的時(shí)候，陳奶奶就又跟從前一樣了，沒再刻意躲著他。

    “穿得這么少可不行，”陳奶奶見苗嘉顏就穿了件毛衣回來，說他，“這時(shí)候凍人不凍水，毛衣風(fēng)一打就透，不抗風(fēng)。”

    苗嘉顏面對著陳奶奶還有些忐忑，連連點(diǎn)頭。

    “帶衣服回來了嗎？這兒還有你衣服呢?！标惸棠陶f。

    “家里有，”苗嘉顏聽話地說，“我等會兒回去就穿上?！?/br>
    陳奶奶看著苗嘉顏的背影，無聲地嘆了口氣。

    苗嘉顏是臨時(shí)回來的，他本來最近都有工作，一直在市里住。

    他今早給爺爺打電話的時(shí)候，聽說奶奶昨晚突然頭暈了，這才回來要帶她去市里做個(gè)檢查。

    苗奶奶嫌苗爺爺多嘴，不高興了，一上午都沒怎么跟苗爺爺說話。

    苗嘉顏把工作都推了，直接就回來了，小王開車送他。

    “別大驚小怪的，人歲數(shù)大了，小毛病都正常?！泵缒棠滩慌浜?，不想去做檢查，“你爺爺越老越多嘴?！?/br>
    “血壓測了嗎？”苗嘉顏?zhàn)谒赃厗枴?/br>
    “180，140，”苗爺爺在旁邊說，“剛剛才測過?！?/br>
    “高了，”苗嘉顏皺著眉，“昨晚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呢？”

    “我要打了，你奶奶生氣攔著，我怕氣著她。”苗爺爺把苗奶奶小棉襖拎了過來，“去檢查檢查。”

    “拿開，煩人?！泵缒棠虛]開苗爺爺?shù)氖郑拔夷膬憾疾蝗??！?/br>
    老人就跟小孩兒一樣，得順著哄。苗奶奶不聽苗爺爺?shù)?，但架不住苗嘉顏哄，最后還是哄著給她穿上了外套，讓苗嘉顏給帶去市里了。

    苗奶奶身體并不算好，近兩年血壓得靠吃藥穩(wěn)定著，頭部主干血管旁邊有兩處毛細(xì)血管有鈣化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