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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帶著淘寶去異界 第219節(jié)

    “你可以和我們一塊走?!辈箍粗f。

    “我不走。”納紋族長說。

    “我接到一條消息,”伯斯說,“你知道我們走后會發(fā)生什么?”

    “他們肯定會過來的。”納紋族長說,“這是他們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最后的機會。”

    “那你——”

    “我等著你們回來?!奔{紋族長低聲說,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路撒看著他的背影,對伯斯說:“他現(xiàn)在倒是干脆了?!?/br>
    “部隊已經(jīng)到了,你的兄弟提拉也在。”伯斯說。

    “他可不是我的兄弟。”路撒說。

    “就算是兄弟,也沒你倆那么像的心眼。”伯斯說,“你還在給她送消息?”

    “要有始有終。”路撒說。

    “你不能保證沒有意外?!辈拐f,他還記得那個豹貓姑娘,她剛被送到他身邊來學(xué)習(xí)的時候看起來真不錯,她本來可以和莉亞一樣,即使她曾經(jīng)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她仍然有機會可以回頭,他不明白這種女性的執(zhí)拗。

    “只要她還在那邊,不管她折騰出什么都是在給我們增加勝算。”路撒說,“我們不是有兩個連隊嗎?我們的問題只在于怎么順理成章,還有怎么向術(shù)師解釋?!?/br>
    伯斯終于皺起了眉,連路撒在說完之后也陷入了沉默。他們在這兒有不少事情都干得挺高興的,可是想起術(shù)師和術(shù)師的那個寬敞明亮的書房,他們就感到氣短心虛,雖然說真的,至少在現(xiàn)在,要是能重來一次,他們肯定還是會這么做。

    他們?yōu)槭裁床荒苣敲锤赡兀克麄兊臄橙松⒉ブ{言,偷盜技術(shù),煽動仇恨,而他們援助的部落一邊拿著好處,一邊在私底下跟他們的敵人抱怨他們是如何不講情面又苛刻,那些好吃懶做的家伙還妄想如果奪去別人辛苦勞動得到的成果,能夠讓他們獲得多大的功績和多么安逸的生活,最好讓他們舒舒服服地躺著,連rou都有人專門送到嘴里——只有那樣才叫過日子哪。

    沒有人想讓這種家伙成為自己的同胞。但是軟弱的,因為一點挫折就改變想法的人是很多的,他們經(jīng)過兩年的精挑細(xì)選,已經(jīng)讓一半的部落人都改變了過去的生活方式,還有剩下的一半,如果他們還是像梳開打結(jié)毛發(fā)一樣地溫柔,那花費的時間就太多了,而且這些人值得他們這么做嗎?

    這個問題伯斯自己有答案,他的同伴們也有答案。

    第347章 醞釀已久

    角落里有人低聲討論。

    “阿茲城的勇士們已經(jīng)來了?!?/br>
    “可他們還不敢動?!?/br>
    “我們可以趁現(xiàn)在把他們放進(jìn)來——”

    “不行!”有人厲聲制止了他,“你昨晚沒有看到?他們的防備得像一個鐵桶!所有的路口都有人值夜,燈火要亮到天亮!”

    “那現(xiàn)在呢?在他們出城到一半的時候,我們把門關(guān)起來,他們攻擊外面的人類,我們消滅城里的?”

    “蠢貨!你不要說話了,這些統(tǒng)統(tǒng)不行!我們不能找死,我們沒有干掉那些人類,會被他們聯(lián)合其他人把我們干掉!我們只要等著!缺不了你我的好處!”

    一個堪稱龐大的陰影從窗外投進(jìn)來,所有人都噤聲了。但來者只是經(jīng)過。

    一位身高體壯的女性快步走在路上,時不時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微笑著向他們點頭,然后繼續(xù)在車輛和人群之中尋找著。拉比大娘找到伯斯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名褐膚白發(fā)的隊長對單子,巴羅把單子向伯斯一推,對她笑道:“我可總算把您盼來了?!?/br>
    “我可舍不得你這樣的好小伙子挨餓,”這位聲音有力的狼族女性說,一只手把籃子塞給他,“雖然我已經(jīng)把你們給餓著啦。”

    伯斯在清單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才抬起頭來,不用她招呼,他自己就用籃子的蓋布包了幾個薯餅,倒不是他非得當(dāng)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待會他還有些工作,帶了油的手指肯定會讓文件一塌糊涂,他們現(xiàn)在可不方便隨便敲一家人的門去拿水了。他把它們一口氣吃完,然后又喝了一小罐甜酒。拉比大娘很滿意。

    伯斯抬起頭,對她說:“你留在這里的任務(wù)會很重。”

    “不會比我的身體更重的?!彼f。

    “不,如果說我有什么人是絕對不愿他被犧牲的話,”伯斯誠懇地,“那一定是你?!?/br>
    拉比大娘爽朗地笑了起來。“你的話真是比蜂蜜還要甜,可是我不會因為這個就害怕承擔(dān)起責(zé)任來,男人天生就愛勇猛沖鋒,你們現(xiàn)在讓姑娘們也跟著變得威武起來了,可是要說耐得住和靜下來的本事,還是我們這些老女人更強一些。”她用那雙溫暖的眼睛看著他說,“你們走吧,我們能把自己照顧好?!?/br>
    她回到了人群之中,一些女人上去把她圍住了,有些男人想擠過去和她說話,但是很快被女人們趕走了。她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特別團結(jié),莉亞很向往這種能力,因為她做不到這樣,這可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個姑娘。要說在這個地方待了那么長時間,伯斯見過的稱得上有力量的人物,拉比大娘必須算一份。

    伯斯最后看了她一眼,走去了下一個地方。

    他和其他隊長一起檢查了每一個集合點,查看了牲畜,車輛和人員的大體情況,清點了物資的數(shù)量。作為援建隊伍最高的負(fù)責(zé)人,他離開一個集合點的行為就是一個信號,在他走后,姑娘小伙們爬上車子,揚起鞭子,馬蹄噠噠落地,車輪在道路上轔轔駛過,他們像一條小溪蜿蜒過城,向著城門行去。

    城門今日全部敞開,寬度足以讓八匹馬并行而過,磚石鋪就的硬質(zhì)道路到這里為止,先行的載重車輛在土路上壓出了清晰的車轍。太陽剛剛越過群嶺,草上的露水未干,人的影子,車馬的影子長長地落到地上,幾乎連上到遠(yuǎn)方的田野,秋日清晨的風(fēng)涼得像井水,微風(fēng)拂過年輕人們的發(fā)梢耳尖,他們有許多人在這里回頭,回望他們建設(shè)和生活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地方。

    他們心里也許想著“再見”,也許想的是“再也不見”,不過別人看到的只有一件事——

    他們正在離開。

    有人用眼睛確定了這件事,然后一片陰影從河谷中升起,散入林地中。

    伯斯站在最后一個集合點中,看著所有人都上了車。路撒差不多是最早離開的那一批,和他的好友一起,在隊長巴羅向他招手的時候,伯斯點了點頭,他向前走了幾步,又轉(zhuǎn)過身,看向這處寬闊曬場的對面,田地里還有很多玉米收獲后留下的秸稈,風(fēng)吹動它們寬大的葉子,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巴羅也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他身邊,低聲問:“有人?”

    伯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抬手取下了背后的槍支,將它平端起來,抵住肩膀。

    一聲槍響劃過原野,淡青色的硝煙溶入風(fēng)中,伯斯收起了槍,車上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背后很遠(yuǎn)的地方有獸人往這里跑來。

    “打中了嗎?”巴羅問。

    “我沒看到他們在哪兒?!辈拐f,“不過這樣就夠了?!?/br>
    一名狼人從地上站起來,撣開肩頭木屑,抬頭看向身邊樹上的那個大洞。

    馬車搖搖晃晃,伯斯聽見背后大門吱呀關(guān)閉的聲音,他沒有回頭,他身邊也沒有人回頭,巴羅對他說:“你看這些土地,還有那么多的作物沒收,真不知道會被那些野獸浪費多少?!?/br>
    “那也跟我們沒關(guān)系?!辈拐f。但他還是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兩邊的田野,四野空曠,平坦如席,他們栽種的田間林道還未成型,那些只有一人多高的小樹單薄地劃出模模糊糊的分割線。

    他們來到的時候這里是什么樣的來著?他都快忘記了,他們在這里做了太多的事,人可以離開,鋼鐵可以拆走,但他們的時間還是被刻印在了土地上,他們在這里付出的一切被離愁思緒搓成了一條不斷絕的細(xì)線,牽在他們的心頭。

    “大娘肯定會心痛得要命?!卑土_又說。

    “她要心痛的也不止這一樣兩樣的?!辈拐f。

    巴羅笑了起來,“你可真沒良心,她可一直說你是個漂亮小伙子,好男人,又甜又軟的面團團什么的。”

    伯斯面無表情,車上的其他人低聲笑了起來。

    “她可能會有些艱難,雖然莉亞和圖塔都留了下來,可那肯定會很困難?!卑土_又低聲說,“我們一走,那些蠢貨就得勢了,雖然我看他們也高興不了多久,豺狗早就盯上了這里,等他們攻過來,拿下這座城,豺狗就會變重新成昂著腦袋的狐貍、豹子和熊,跟在吃rou的后面撿骨頭渣的,可就輪到那些蠢貨了。”

    “他們太久沒被人打痛過了。”伯斯說。

    “蠢貨還是豺狼?”巴羅問。

    伯斯抬起頭,“都一樣?!?/br>
    急促的蹄聲自遠(yuǎn)及近,他們看到了道上被激起的煙塵,巴羅伸手探向旁邊,繃緊了肩背,伯斯盯著來人。

    幾匹快馬與他們擦身而過,馬上的獸人在那一瞬間轉(zhuǎn)過頭來,和伯斯他們照了個面。伯斯認(rèn)得其中兩張面孔,對方也認(rèn)得他——至少認(rèn)得他的毛色。

    “誰?”車上有人問。

    “納紋的兒子?!卑土_說。

    “他趕回來想干什么?”一名狼人問。

    “大概是因為沒人問過他們的意見,”伯斯淡淡地說,“他們需要回來表達(dá)一下?!?/br>
    那幾名獸人在城門完全關(guān)上之前進(jìn)去了,納紋族長剛剛疲憊地回到自己的家里,大門就砰一聲被人撞開,驚得他手上的飲料全順著手臂往下流淌。他顧不上自己的藍(lán)布衣裳,抬頭看向風(fēng)塵仆仆的來人,吃驚地站了起來。

    “謝拉!”他迎上前去,“你怎么會回來?”

    “除非我死了,才能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年輕的狼人大步走進(jìn)來,解開皮袋,肩上披風(fēng)也甩到一邊,兩名狼人則守在門口,“父親!你們怎么能這么做?!你們竟然敢驅(qū)逐我們最大的依靠?”

    納紋族長閉了閉眼,“你還很年輕,謝拉?!?/br>
    “‘年紀(jì)不會給人智慧,只會讓人謹(jǐn)慎’,你們明白你們在做什么嗎?”謝拉激動地來到他面前,“我知道有人已經(jīng)無藥可救,但是父親,為什么您也和他們一樣,為什么連我們的部落也要加入進(jìn)去?”

    “難道我們還能和他們分開嗎?”納紋說,“我們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我們就是一體的。”

    謝拉猛地?fù)]手,“因為您——您放棄了權(quán)力!”他追問,“您為什么會放棄權(quán)力,在他們已經(jīng)選擇了您,甚至直接交到您手上之后?您曾經(jīng)是最愿意接受變化的,為什么在這短短的三年時間里,在我們已經(jīng)完全接受了那些人之后,您卻變了?您變成了這樣,難道不知道這就是背叛?我們已經(jīng)從人類那兒得到了足夠多的好處,為什么你們還不滿足!”

    納紋嘆了口氣,“不滿足的不是我們,是他們?!?/br>
    謝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納紋族長走到門邊,左右張望了一會,才回到屋內(nèi),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們還沒走遠(yuǎn),我會為你們換一些馬,你們可以追的上的?!?/br>
    “父親!”

    “最遲日落,阿茲城的人就會來了?!奔{紋看著他說。

    不僅謝拉抽了一口氣,連門口的兩名年輕人也變了臉色。

    “父親……”謝拉反而平靜了下來,“我不會走?!?/br>
    納紋搖了搖頭,剛說了一個字,謝拉就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的部落,這是我的家,我不能容忍別人占有它,尤其是我的敵人!”

    “所以你更不應(yīng)該留在這里?!庇腥苏f。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一齊看向窗戶,兩只手攀在窗框上,接著兩只尖耳朵從窗欞邊冒了出來,然后是腦袋和肩膀,謝拉走過去,瞪著他的jiejie。莉亞對他的臉色毫不在乎,拉比大娘在下面把三角梯收了起來,然后噔噔噔地從后面的扶梯走上來,謝拉覺得整個房間都在震動。

    她來到房間里的時候,男人們變得像啞巴一樣。

    “你們怎么不說話啦?”拉比大娘問。

    納紋別過頭去,兩名年輕人都有點不自在,莉亞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到謝拉身上,謝拉沒有看她,他強硬地看著拉比大娘,“先和莉亞走開一下,好嗎?”

    “哦呀,去當(dāng)了兩年工人,看起來真是像那樣一回事了???”拉比說,但她的語氣算得上是柔和的,她的神色也是柔和的,“可是剛才我已經(jīng)在墻角下都聽見啦。”

    “我們不能把你們扯進(jìn)來,”謝拉說,“戰(zhàn)斗不是女人的事。”

    “好女人確實不應(yīng)該打打殺殺,可是那是男人靠得住的時候?!崩日f,“納紋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個南瓜,滿肚子子兒,可是你不把他豎起來推一把,他是不會動的。他不想跟你說話,是因為你還不太靠得住,他也沒什么臉跟你說他一步步做錯的那些事,他現(xiàn)在只想你們快點動起來,去追上那些被趕走的,真正有力量的人,好去把他們的力量借過來?!?/br>
    謝拉吃了一驚,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納紋族長,后者深深嘆了一口氣。

    “你們太年輕了?!彼f,“伯斯那樣的人才是好手,你去找到他,他會告訴你該怎么做。”

    “我會去問他,但不是現(xiàn)在!我還是不明白!”謝拉說,“為什么你們要趕走伯斯,又為什么要我去把他找回來?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父親想要一座術(shù)師統(tǒng)治下的只屬于獸人的城市?!崩騺喺f,“他搞砸了?!?/br>
    謝拉冷冷看了她一眼。

    “你在鐵路工地上接受訓(xùn)練,加入工作的時候,這里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崩騺喥届o地說,“術(shù)師派來的隊伍做了很多事,他們實現(xiàn)了當(dāng)初說過的幾乎所有諾言,不過,他們也把我們的部落肢解了,他們把田地和建筑分成一份一份的,指給不同的人,工作也分成一份一份的,最后計算報酬的時候同樣是一份一份的……”

    謝拉忍無可忍:“這不是應(yīng)當(dāng)?shù)膯???/br>
    “當(dāng)然,這當(dāng)然是應(yīng)當(dāng)?shù)?。所以我們的族人很快就學(xué)會了算數(shù),誰給他們分配好處,他們就相信誰,只為能得到更多的好處,他們什么地方都可以去。”莉亞說,謝拉向她走了一步,她無懼地看著他。

    “他們和人類一起架橋開路,把鐵車通過的部落都建設(shè)得像城市,而他們的家鄉(xiāng)坎拉爾在出賣了勞力后,就必須打開大門,讓別人幫助他們建設(shè)自己的家園,還要出賣土地上的產(chǎn)出,好換取工具之類他們需要的東西。我們可以看到鐵道通達(dá)后的這半年,那個豹族部落發(fā)展得多么迅速,而聽說在海邊的鹽城,每隔十日就有大船出海,輸出成船的貨物,然后運回同樣滿船的人,而在他們的家園,一座抵抗人類的要塞已經(jīng)在我們眼皮底下建了起來。你還需要知道什么?”

    謝拉的臉頰繃出了肌rou的形狀,在爭端發(fā)生之前,拉比大娘一步插到了兩人中間,兩個年輕人只是被她擦過,就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