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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第31節(jié)

    謝仲宣嘆口氣,無奈道,“就這一回,下不為例。”

    謝叔南拍了拍胸脯,“再沒有下次?!?/br>
    兄弟倆達(dá)成協(xié)議,謝仲宣忽而記起一事,“我和云黛這邊倒好替你瞞,玉珠那邊……怕是難?!?/br>
    “她要敢說我去醉仙坊,我就跟舅母說,她也進(jìn)去了,大不了玉石俱焚,大家都別好過!”謝叔南提起玉珠就氣得肝疼,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攤上這么個表妹。

    看著三郎義憤填膺的模樣,謝仲宣扶額,嗟嘆一聲,“行吧?!?/br>
    說話間,云黛和玉珠也換好衣裳出來。

    幾人一道往糖水鋪子走去,得知今日郡學(xué)臨時休沐一日,謝仲宣和謝叔南才有空出來,且有同窗得知謝叔南他們要去醉仙坊,特地告知了謝仲宣一句,他這才專門趕來,想懸崖勒住弟弟這匹野馬。

    沒想到不但逮住了野馬,還逮住了一只小豬、一只小兔。

    待一行人走近糖水鋪子旁停著的馬車時,云黛忽而皺起了眉,喃喃道,“這馬……”

    玉珠歪著頭,“怎么了?”

    云黛咽了下口水,嬌柔的嗓子帶著些顫音,“這馬,如果我沒認(rèn)錯的話,好像是大哥哥的踏云?!?/br>
    玉珠,“……!”

    謝二謝三,“……?”

    紅霞絢爛的傍晚,不知從哪個小巷角落刮來一陣?yán)滹L(fēng),吹得人寒毛都豎起。

    四人不約而同地僵硬轉(zhuǎn)身。

    當(dāng)抬頭看到二樓雕花窗牖旁那手執(zhí)瓷杯,不緊不慢喝著茶湯的玄衣男人時,四人心尖皆是一陣猛顫。

    完、蛋、了。

    第27章 未免也太喜慶了

    糖水鋪子, 二樓。

    望著個子高矮站成一排的四人,謝伯縉緩緩放下手中瓷杯,骨節(jié)分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桌面。

    這輕微又沉悶的敲打聲, 讓空氣都變得凝固般。

    謝叔南低著頭,伸手從背后扯了扯謝仲宣的袖子。

    謝仲宣嘴角僵了僵,到底上前一步, 出聲打破了這份沉寂,“大哥, 事情經(jīng)過便是方才我說的那樣, 其實這也不是什么大事……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 咱們還是早些回府吧, 母親和舅母久久不見云黛玉珠回去, 肯定要擔(dān)心了?!?/br>
    謝伯縉掃了眼謝仲宣,這事說起來, 他是最沒干系的。

    再看眼神躲避的謝叔南,以及驚弓之鳥般的玉珠和云黛, 謝伯縉擰起眉頭,沉聲道, “你們可知道錯在何處?”

    謝叔南認(rèn)錯速度向來最快, “大哥,我知道錯了。今日這事皆因我而起, 你要怪我就怪我,至于二哥和云黛, 還有……玉珠……他們也是為著我好,才進(jìn)到醉仙坊里。你要責(zé)怪,或是要與父母親告知此事,便全推到我身上, 別帶上他們?!?/br>
    喬玉珠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的看了眼謝叔南。她原以為按照他有仇必報的性子,這回定要記恨上她了。沒想到他竟然把責(zé)任都攬上了,并未拖她下水?

    云黛站在原地,飛快地看了謝伯縉一眼,又低頭道,“大哥哥,我也知錯,我不該去那處,再也不會了?!?/br>
    見他們倆都認(rèn)了錯,喬玉珠也硬著頭皮出聲道,“大表哥,你別怪云黛。你知道的,她膽子最小,若不是我拖著她進(jìn)去,她自個兒是絕不會進(jìn)去的?!?/br>
    謝伯縉對這個舅家表妹接觸并不多,且她是喬家人,自有父兄管束,他作為表親不好置喙。但一想到云黛這個糊涂鬼被她帶著去醉仙坊,還是不由沉下臉,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先前你與三郎打鬧爭吵,尚可說年幼頑劣。如今你已定了親,做事也該有分寸,仍舊這般胡鬧,如何讓舅父舅母安心?”

    這話并不算重,可他向來一副冷肅模樣,語調(diào)又淡漠得很,像是冰碴子扎進(jìn)心口。

    玉珠到底是個姑娘家,被這般一說,一張臉紅得滴出血般,眼眶也有些酸澀,咬著牙克制著不落淚,語調(diào)帶著哭腔,“是,大表哥,玉珠知道錯了。”

    謝伯縉也不再多說,只道,“回府后,我會叫舅母對你多加管束?!?/br>
    這話一出,玉珠慌了,“大表哥要把這事告訴我母親嗎?”

    謝伯縉反問,“難道不該?”

    玉珠登時臉色一片灰白,心里后悔不已,當(dāng)時只想著抓住謝叔南的把柄,一時沖動就跑了進(jìn)去,誰能想到后面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母親知道她去了那種地方,她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一旁的云黛弱弱地抬了下手,小聲道,“大哥哥,我、我想單獨同你說兩句話?!?/br>
    對上她那雙泛著水光的黑眸,謝伯縉眉心皺起,稍頃又緩緩松開。

    他從椅子起身,大步往雅間外走去,“過來。”

    云黛沒想到他這么快就答應(yīng),趕緊跟上前去。

    玉珠抓住她的手,“云黛……”

    云黛朝她安慰地眨了眨眼,“很快就回來的。”

    玉珠點了點頭,慢慢松開她的手。

    眼見云黛跟著謝伯縉出門,謝叔南雙眼迷茫,這是要去做什么?

    不過大哥出了門,屋子里的空氣都變得輕松不少。

    他舒了口氣,剛想幸災(zāi)樂禍的嘲笑玉珠兩句,然而見到她那副嚇得不輕的哭相,抿了抿唇,到底沒出言譏諷,只漫不經(jīng)心道,“我大哥說你兩句,你就要哭了?嘁,瞧你這點出息。我回去沒準(zhǔn)還要挨棍子呢,我上哪哭去?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喬玉珠,別像個娘們似的!”

    “誰是男兒了!我本來就是娘們!”玉珠心頭的悲傷恐懼立刻被怒火給沖淡了,狠狠瞪著他。

    謝仲宣在一旁看著倆活寶又生龍活虎的吵起來,只覺得頭疼。

    他走到窗邊,望著那鋪滿天際的橘紅彩霞,心不在焉地想著,云黛單獨找大哥說什么呢?

    大哥才回來這些時日,他們便有私密話要說,竟連他與三郎都聽不得了。

    ……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別告訴舅母此事,就當(dāng)做今日沒瞧見我們,好不好?”

    走廊深處,殘陽從窗欞照射下來,斑駁的暖橘色光芒灑在云黛那張滿是慌張的白皙臉上,仿佛抹了層細(xì)膩香潤的胭脂,嬌美,秾麗,楚楚動人。

    “為何?”男人的語調(diào)過分平靜,顯得有幾分涼薄。

    “因為……”

    云黛小臉繃得緊緊地,斟酌片刻,才艱澀開口道,“我今日見到舅母,看她雙眼無神,臉色發(fā)青,隱隱透著黑氣,像是肝氣郁結(jié)之癥。我醫(yī)術(shù)淺薄,也無法斷癥,但打眼那么看著就覺著狀況不大好。你若將今日之事與她說了,她肯定要為此煩憂,這不利于她的病情。萬一動了肝火,那就更糟了?!?/br>
    見謝伯縉板著臉不說話,她以為他不信,還抬起手指天發(fā)誓,急切的聲音里透著幾分綿軟,“大哥哥,我真的不是找借口,舅母的身體真的有恙,若我沒猜錯,她私下里應(yīng)當(dāng)還吃著藥。一直以來舅母待我與三位哥哥都很好,我覺得今日這事我們都知錯了,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可不必驚擾長輩們……”

    謝伯縉低頭看向這個還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倏然,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你在怪我小題大做?”

    云黛心底咯噔一下,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慌張道,“沒有沒有,我沒有這樣想,大哥哥你別誤會?!?/br>
    謝伯縉壓低眉眼,語氣也冷了下來,“你可曾想過貿(mào)然去那種地方,萬一遇到危險,該當(dāng)如何?”

    云黛愣了愣,猛地記起之前遇到的那個醉漢,心有余悸地攥緊了手指。

    謝伯縉將她這小動作收入眼底,恍然意識到了什么,眸光也變得銳利,“二郎交代經(jīng)過時,替你瞞了什么?”

    云黛啊了一聲,否認(rèn)著,“沒有,沒有。”

    謝伯縉深深盯著她,半晌,才道,“你不擅撒謊。”

    云黛一噎,怯怯地避開他的視線。

    見她并沒有開口坦白的意思,謝伯縉也沒繼續(xù)追問。

    一陣沉默后,他忽的看向她道,“我很可怕?”

    “沒……沒有很可怕……”

    謝伯縉看著她的眼睛,明明就是害怕,還睜著眼睛說瞎話。

    云黛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般問,想了想,覺得或許是她的害怕表現(xiàn)得太明顯,大哥哥覺得她有意與他生分,所以有點不高興了?

    于是她強(qiáng)行壓住心底的畏懼,添補(bǔ)道,“我知道大哥哥是威嚴(yán)重,人是很好的……面冷心熱,英勇無匹……”

    謝伯縉看她絞盡腦汁想詞的模樣,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噤聲?!?/br>
    這話跟軍令似的,云黛乖覺地捂住嘴,只露出一雙漂亮的又無辜的黝黑水眸。

    謝伯縉看著這雙眼睛,胸口那莫名的燥郁情緒愣是被壓了下去。

    他提醒著自己,這是meimei,不是二郎或三郎。

    “回去?!?/br>
    撂下這句話,他直接轉(zhuǎn)身走開。

    云黛望著他利落的背影,心頭一陣惴惴。

    大哥好像是生氣了,是嫌她煩了?還是她道歉的態(tài)度不誠懇,亦或是覺得他們?nèi)橇寺闊€敢大言不慚地向他求情?或是這些原因都有?

    回國公府的一路上格外的安靜。

    待到了府上,見著喬氏和孫氏,謝伯縉問了聲好,之后未置一詞,喝了半盞茶便先行回了他的院子。

    見他什么都沒說,云黛幾人都暗暗松口氣。

    孫氏點著玉珠的額頭,笑罵道,“就你貪嘴兒,帶你云meimei出去這么久才回來,我還當(dāng)你今兒個不打算回府了呢?!?/br>
    玉珠情緒不大高,懨懨地抱著孫氏的胳膊,“下次不敢了。天晚了,母親,我們回去吧?!?/br>
    孫氏見女兒這般,只當(dāng)是路上來的時候又與三郎斗了嘴,也沒多想。又與喬氏寒暄兩句,便帶玉珠離開了。

    云黛也回了她的清夏軒。

    當(dāng)天晚上,喬氏叫上他們一道去她院里用膳,謝叔南推說身體不適,沒有來。

    席上,謝伯縉一向是不怎么說話的,云黛還在為自己好似惹惱大哥的事而惴惴不安,悶悶地低頭扒拉米飯,調(diào)節(jié)氣氛的任務(wù)便落在謝仲宣身上。

    他撿了些郡學(xué)的趣事聊著,一頓飯便也過去了。

    從歸德院散去時,云黛想與謝伯縉解釋一聲,可謝伯縉步子很大,三兩下就拉出老長一段距離。

    云黛悻悻的,還在為今日的事心虛,也沒勇氣叫住他。

    謝仲宣手中換了把新扇子,荷葉蜻蜓圖的,素雅又精致,他輕輕扇著風(fēng),走到云黛身旁,“云meimei,你今日與大哥單獨說了些什么,似乎談得并不愉快?”

    云黛一聽,更喪氣了,“二哥哥,你也看出來大哥哥生氣了?”

    謝仲宣懶懶地嗯了一聲,扇子輕抵著薄唇,“所以,是怎么回事?”

    云黛苦著一張臉,肩膀垂下,“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她心煩意亂的,也沒什么心情閑聊,便朝謝仲宣福了福身子,“二哥哥,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望著溶溶月光下她緩緩離去的背影,謝仲宣晃了晃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