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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gè)哥哥 第138節(jié)

    兩日后, 謝伯縉處理好軍中事務(wù),決定啟程回長安。

    云黛也收拾好了她的行囊,準(zhǔn)備一同前往。

    出發(fā)的頭天夜里, 謝伯縉抱著她折騰,開始還算溫柔,最后一次時(shí)仿佛要將她揉碎進(jìn)他的身體里一般, 叫她從頭發(fā)絲到腳指都顫抖著,只覺骨酥rou軟, 汗涔涔的好似剛從水里撈出來般。

    她攀著他的肩, 喘著氣提醒他, “明日還要趕路, 得早些歇息才是……”

    他沒說話, 吻著她濡濕的鬢發(fā)。溫存許久,才抽身離去, 啞聲道,“困了的話就先睡, 我給你清洗?!?/br>
    云黛真的累透了,他的話又溫柔的像一陣暖風(fēng), 叫她困意綿綿, 眼睛甫一闔上,就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時(shí), 眼前是布設(shè)華美卻狹小的空間,甜膩馥郁的香味盈滿鼻間, 叫她有一瞬怔忪。

    這是……馬車上?

    不對(duì),她怎么會(huì)在馬車上?她閉眼前明明是在謝府的后院房間,是在大哥哥懷里。

    迷茫讓她趕緊坐起身來,車窗并未闔上, 明藍(lán)色素軟緞窗簾隨著車身顛簸而輕晃著,她透過那車簾往外瞧,只見湛藍(lán)的天空和一望無垠的綠洲,似是才下過一場雨,清冽的空氣里夾雜著清淡的芳草香,那花草樹木也盈著潤澤的秀色。

    風(fēng)景很好,可這是哪?

    難道她睡得太沉了,大哥哥不忍叫醒她,直接將她抱上馬車啟程了?可若是啟程了,為何馬車前后都沒瞧見護(hù)衛(wèi)?

    無數(shù)疑問涌上心頭,她放下窗簾,深吸一口氣,抬手掀開了車簾——

    馬車前坐著兩人,一個(gè)車把式,一個(gè)是小丫頭紗君,而在馬車前另有一人騎著馬,看背影是沈元韶。

    見到他們,云黛緊繃的心稍稍放松,但還是困惑不已。

    “紗君?!彼p聲喚了句,或是剛醒來,嗓音透著些沙啞。

    紗君聽到這喚聲,連忙扭過頭,見到云黛醒了,眸子亮了亮,“姑娘您醒了!是不是渴了,還是餓了,奴婢給你拿吃的?!?/br>
    這與尋常并無二樣的神態(tài)語氣讓云黛更是發(fā)懵,兩道纖細(xì)的秀眉微微蹙起,她輕聲道,“先不忙著拿吃的。我怎么在馬車上?世子爺呢?這是出發(fā)去長安么?”

    紗君怔了怔,睜著清澈的眼眸道,“姑娘是睡糊涂了么,這是去烏孫的方向呀。世子爺?shù)故且辉缤L安去了,哦對(duì)了,也是他將您抱上馬車的,他還吩咐奴婢路上好好照顧您……”

    “他去長安,我們?nèi)鯇O?”

    “是啊。”紗君點(diǎn)點(diǎn)頭,見云黛雙眼迷茫的模樣,不禁放輕了嗓音,“姑娘您難道不知道么?”

    她怎么會(huì)知道?他壓根就沒與她說過!

    云黛捏著車簾的手指微微收緊,隱隱約約也明白了過來,怪不得昨夜床帷間他那樣的反常,原來他早就有打算,撂下她,獨(dú)自前去長安。

    再看紗君一派天真的模樣,估計(jì)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視線緩緩向前,落在那修長挺括的湖藍(lán)色背影上,云黛心頭沉重,那哥哥呢?哥哥知道嗎?

    她揚(yáng)聲喚著沈元韶。

    沈元韶回首,見她醒了,且心事重重的模樣,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調(diào)轉(zhuǎn)馬頭騎到馬車邊上。

    云黛望向他,眸子黑白分明,“哥哥,我有事要問你?!?/br>
    沈元韶知道這事是瞞不住的,波瀾不驚的嗯了聲,將馬系在車后。

    他彎腰鉆進(jìn)馬車時(shí),云黛正掀起鎏金青銅香爐蓋,另一只手捻起一小撮灰燼,湊到鼻尖下細(xì)細(xì)聞了聞,

    她纖濃的羽睫微不可查的輕顫兩下,失了血色的唇邊揚(yáng)起一抹嘲諷的笑,“還下了迷香,怪不得我睡得這樣沉?!?/br>
    “云黛,你別怪謝恒之?!?/br>
    沈元韶靠著車門坐下,見她情緒低落,出聲解釋,“他此去長安,前途未卜,何苦連累你一起吃苦受罪?!?/br>
    “哥哥都知道了?”

    “嗯,他昨日便與我說了來龍去脈,并拜托我將你平安帶回烏孫?!?/br>
    見她面有慍色,沈元韶絲毫不為之所動(dòng),態(tài)度很是堅(jiān)決,“你別這樣瞧我,便是你怨我也罷,作為你的兄長,我定是將你的性命安危放在頭一等。私自領(lǐng)兵是他的罪過,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該是個(gè)什么結(jié)果也是他受著,至于你……你就算跟上去也沒用!難不成你還能與大淵國法抗衡?”

    話是實(shí)話,可實(shí)話往往刺耳。云黛被刺得語塞,半晌才駁道,“可他是為了救我才私自領(lǐng)兵,是我害得他觸犯國法,怎么能讓他一個(gè)人去領(lǐng)罪受罰,我卻置身事外呢?”

    “救你,是他的選擇。獨(dú)自領(lǐng)罪,也是他的選擇?!鄙蛟乩潇o地看向云黛,“我知道你擔(dān)心他,可擔(dān)心沒甚作用。你安心待在烏孫,平安無事,才是給他最好的安慰?!?/br>
    放在雙膝的拳頭緊緊地握起,云黛低著頭,心頭情緒驚濤駭浪般翻涌著,有被拋下被欺騙的憤怒,有擔(dān)憂,有思念,有怨懟,有恐懼……種種這般,復(fù)雜難辨,叫她肩膀都跟著發(fā)顫。

    沈元韶知道她這會(huì)兒沒法接受,也沒再說話。

    直到馬車又往前駛出一長段距離,她那緊繃的肩也稍顯松懈,他才再次開口,打破車廂內(nèi)的壓抑靜謐,“謝恒之讓我告訴你,不必?fù)?dān)憂,相信他,等著他回來就好?!?/br>
    云黛小臉還是有些挎著,怏怏不樂地嗯了聲。

    沈元韶見她分明還憋著悶氣,嘆息道,“好了,你也別總往壞處想,多想想好的。他謝恒之是誰,戰(zhàn)功赫赫的北庭戰(zhàn)神,晉國公府的世子爺!這樣的身份地位,皇帝真要給他治罪,也得斟酌斟酌……畢竟隴西那三十萬兵馬可不是吃素的,真要做得狠了,謝家反了便是!”

    云黛叫這話駭?shù)玫刮豢跊鰵?,臉色大變地看向沈元韶,“哥哥,這話可不能亂說!國公爺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瞧你這兔子膽?!鄙蛟亟o她倒了杯茶水,“我不過隨口一說,再說了,這兒又沒旁人?!?/br>
    “沒旁人也不能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br>
    “好吧?!鄙蛟攸c(diǎn)頭,又抬眼看她,“不過我的意思你應(yīng)該明白,皇帝真想動(dòng)謝伯縉,沒那么簡單的,別的不說,起碼一條命能保住。只要性命能保住,其他的倒也不重要了,你說呢?”

    云黛輕輕頷首,“嗯,我只求他活著。”

    見她將他的話聽進(jìn)去了,沈元韶暗自松了口氣,又遞給她干糧,“那你就安心等他的消息,喏,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肯定餓了吧,先吃些東西果腹,等傍晚尋到地方落腳,再吃口熱的?!?/br>
    云黛默默接過干糧,就著清水小口小口吃著。

    為防她胡思亂想,沈元韶便問著她烏孫的種種情況,這般聊了一路,天黑了一行人找地方落腳休息。

    夜深人靜時(shí),云黛躺在床上想到謝伯縉,又怨又怪又擔(dān)心,忍不住偷偷掉眼淚。

    等第二天醒來,繼續(xù)趕路,沈元韶接著與她天南地北的聊。

    馬車在塞外行了七日,總算回到烏孫。

    年初離開時(shí)是白雪皚皚、冰凍三尺,此番再次回來,綠草如茵、鳥語花香,一派生機(jī)盎然的夏日景色。

    親人重逢,自是無限歡喜。

    對(duì)于沈元韶的經(jīng)歷,烏孫昆莫和古贊麗太后也都驚訝不已,驚訝過后,愈發(fā)的心疼與包容,好好一個(gè)孩子上戰(zhàn)場拿命搏前程,卻流落異國吃苦受難,好在老天開眼,叫這一雙兄妹相逢,從此在這世上又能彼此倚靠,互相陪伴。

    烏孫與突厥同為游牧民族,生活習(xí)性大差不大,沈元韶很快就習(xí)慣這里的生活,也與親人們相處融洽。

    烏孫昆莫格外喜歡這個(gè)聰慧冷靜的外甥,大有將人留在烏孫重用的意思,可沈元韶并沒有參與烏孫軍政的意思。

    面對(duì)親舅父的委以重任,他婉拒道,“父親和母親去得早,長兄如父,我本該好好照顧云黛,替她撐起一片天??晌覅s流落突厥,叫她寄人籬下這些年,心頭實(shí)在有愧。如今我既回來了,只想守著她,等她有了歸宿,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再去考慮我自己的事?!?/br>
    他既這般說了,烏孫昆莫也不好再強(qiáng)人所難,尤其如今那謝伯縉了無音訊,未來如何的確難言。

    兄妹倆就這般在烏孫住下了,最開始云黛還耐心的等著北庭的音訊,可隨著時(shí)間的推移,沒有半點(diǎn)聲音傳來,她的耐心也在日復(fù)一日的等待中逐漸消磨。

    終于在一個(gè)月后,她坐不住了——

    她實(shí)在厭透了等待,尤其是這漫無目的、不知期限的等待。

    她決定去長安尋謝伯縉,哪怕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只要能聽到他的消息,能離得他近一些,也好過在這混沌焦灼中度日。

    烏孫昆莫和沈元韶他們一開始都不同意,但耐不住云黛的苦苦哀求,且她再三保證,會(huì)低調(diào)隱藏身份,絕不會(huì)冒險(xiǎn)行事,他們才無奈答應(yīng)。

    既然說了低調(diào)行事,便沒帶精兵護(hù)衛(wèi),也沒儀仗轎輦,云黛只帶著紗君,除此之外,便是沈元韶和薩里拉倆人隨行。

    一輛馬車,兩匹馬,一行人輕裝上路。

    離開烏孫地界時(shí),草原上各色鮮花開得爛漫,微風(fēng)吹拂,花香彌漫,蝶舞翩翩,這是塞外最美的時(shí)節(jié)。

    金色夕陽灑在白雪覆蓋的山林間時(shí),沈元韶坐在馬車前,摘了片細(xì)長葉子,吹起了一支輕快悠揚(yáng)的草原小調(diào)。

    美景如畫,曲調(diào)婉轉(zhuǎn),云黛他們靜靜地聽著,如癡如醉,直到身后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打斷了這支曲。

    如血?dú)堦栔?,那紅袍少女風(fēng)塵仆仆的攔住他們的去路。

    “沈元韶,你既與我月下盟誓,就別想撇下我!”她手持鞭尾,圓圓的眸子直勾勾看向馬車前的青袍男人,“我非要與你有瓜葛!”

    云黛嚇了一跳,默默看向自家哥哥。

    薩里拉和紗君對(duì)視一眼,也默默看向沈元韶。

    沈元韶黑著臉,將那突厥三公主從馬上拽了下來,拉到一旁。

    隔著一段距離,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只知在爭執(zhí),且沈元韶爭不過那三公主,最后鐵青一張臉走了回來。

    云黛好奇湊上前,“哥哥,你把她勸回去了?”

    沈元韶重重按了下眉心,咬牙道,“不可理喻?!?/br>
    馬車?yán)^續(xù)向前,那不可理喻的三公主就騎馬跟著他們,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打定主意要與沈元韶耗到底。

    最初幾日,沈元韶還試圖與她講道理,將她勸回去。

    可三公主卻是油鹽不進(jìn),知道他們此行是去長安,還改了口風(fēng),義正言辭道,“我跑出來只是為了去大淵看風(fēng)景,又不是要賴著你,誰規(guī)定這條路只能你們走?這家客棧只能你們???”

    這般無賴,除了把沈元韶氣個(gè)倒仰以外,便是給云黛他們枯燥漫長的行程增添些許樂趣。

    等趕回庭州,沈元韶也懶得再與三公主多費(fèi)口舌,默許她跟著,只等她何時(shí)受不住了,主動(dòng)離開。

    在庭州尋了間客棧補(bǔ)充干糧清水,順便聽到城中百姓們熱議的兩件大事——

    其一,謝將軍月前帶兵離開,前往長安領(lǐng)罪,也不知能否脫罪歸來。

    其二,皇帝病重,多日不朝,朝臣們都催立太子?,F(xiàn)下為了立誰,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

    云黛聽到這兩個(gè)消息后,眼皮亂跳了好一陣。

    若最終是五皇子得了勢,大哥哥此次回長安,恐怕真的兇多吉少了。

    她不敢再耽擱,只在庭州住了一夜,便繼續(xù)南下趕路。

    七月初,烈日炎炎,蟬鳴匝地,一行人到達(dá)了肅州地界。

    第105章 做些大逆不道的事

    巍峨雄壯的肅州城門矗立在烈日之下, 一如既往。

    于云黛而言,只隔一年光景。而對(duì)沈元韶而言,卻恍若隔世。

    這座城與大淵許多的城相似, 四四方方的城墻里是四四方方的坊市,可到底是不同的,這是城池, 更是家鄉(xiāng),是歸處。

    進(jìn)城后, 云黛先帶沈元韶他們回了昌寧坊的沈家老宅。

    “來了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