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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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厭笑起來,看著這次那么輕易就讓她落下的眼淚,輕聲道:“晚晚,我不一樣,別人不可以,我可以。” 她疼得幾乎控制不住地哭出來。 容厭在她耳邊道:“我已經(jīng)讓饒溫按照你放在案上的方子煎了藥,你愿不愿意,我都會給你試藥了。” 晚晚僵住。 容厭笑著道:“你還要改方子嗎?” 她看向容厭,眼中還含著淚,目光卻如刺一般。 “你非要逼我?!?/br> 容厭道:“你說是便是吧?!?/br> 他笑盈盈伸出手腕,“葉圣手,不診脈嗎?” 晚晚身體的顫抖漸漸控制住,她長而翹的睫毛上掛著淚珠,紅潤的唇瓣抿地緊緊。 容厭瞧著她眼睫上的水跡,“看著你哭,我有些想要親吻你??上?,你不能被染上瘟疫?!?/br> 晚晚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抬手擦干凈臉上的眼淚。 帳外,饒溫請示道:“陛下?” 容厭將手腕又朝她面前靠近了些,含著笑道:“再不把脈,我就只能喝你原本的方子了?” 炎熱的天氣,冰鑒也帶不走多少溫度。 晚晚抬手,手指慢慢放到他手腕上。 她向來怕熱,夏日里手也熱,可此時手指的溫度,不比他一向涼湛湛的溫度高。 指下的跳動平穩(wěn),仿佛在對她說,對她的步步緊逼,于他來言輕而易舉。 晚晚用力閉上眼睛,逼著自己沉下心去感受他的脈搏。 瘟毒還沒有作用出來,她能摸出來的,是他此刻的狀態(tài)。 晚晚全身發(fā)冷,她抬眸看了看他。 容厭的身體非常不好。 他中過許多毒,在他身體里堆積,又用過許多方法去解,可時間太久了,還是沒有解得了,郁積在他身體里,尤其是頭顱的百會、神庭、風(fēng)府。 他時常用安神香,入睡的時間短暫。 其實是他頭疼煩躁暴怒地根本就睡不著,幸而他平日控制地極好,才沒有顯露于人前。 容厭看著她的神情,眉梢微微挑高了些,“方子要改嗎?” 他的身體對各種藥的承受比一般人都要強(qiáng),這一角度,他也是最能試藥的那個人。 晚晚從他腿上站起身,默不作聲走到案前,重新修改出了一張方劑,遞到他手中。 容厭溫柔地?fù)崃藫崴l(fā)頂,“放手去做,孤死了不會讓你陪葬。” 第25章 藥師佛(二) 不會讓她陪葬? 容厭若真的死了, 她難道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晚晚沒有說話。 饒溫被叫進(jìn)來,容厭將方子交給他。 晚晚看著饒溫,他兩手空空, 根本不是容厭說的那樣, 用她原本的方子煎好了藥。 等他出了門, 她嗓音微啞,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容厭道:“你是在騙我。” 容厭悠悠然“嗯”了一聲,“對,我是在騙你?!?/br> 晚晚著看他, 唇瓣微微顫了顫。 她想知道,他為什么非要逼她? 她又不是守著藥方、絕不把藥用出來, 她也要了兔子, 只是不能用人試藥而已。 他為什么要這樣逼她? 晚晚慢慢垂下眼眸, 抱膝坐在軟榻上,安靜等著饒溫將藥煎出來。 拿人試藥,她真的,早就沒有這種想法了。 這是駱良花費(fèi)數(shù)年, 狠下手罰她,讓她無數(shù)次痛苦到忍不住咒罵,才生生壓住的邪念。 做駱良的徒弟許多年后,她才知道, 當(dāng)年, 駱良收她為徒之前便知道了,那個瘦弱又可憐的小女郎, 內(nèi)里有多少歪邪的念頭。 那時, 醫(yī)館學(xué)徒正在搖頭晃腦背著xue位,背到如何進(jìn)針風(fēng)府, 針尖不宜上斜、不宜提插、不宜搗刺……否則輕則頭疼昏迷,重則癱瘓喪命。 晚晚抬手,指尖抵上學(xué)徒的風(fēng)府,問:如何上斜能刺出讓人昏迷的效果?如何提插會讓人動彈不得卻清醒? 學(xué)徒被嚇了一跳,卻又啞口無言。 他不明白,一個那么小的小女郎,怎么聽得懂這些腧xue針刺,又如何會問出這些問題。 站在門外的駱良深深看了她一會兒。 后來,他應(yīng)當(dāng)是看她百折不撓,擔(dān)心他不教,按照她的毅力和天賦,怕是會想盡辦法不折手段去學(xué),走上邪門歪道,這才收下她,看在他自己身邊,總能有法子將她掰正過來。 收她為徒后,駱良卻不準(zhǔn)讓她將師徒一事說出去,他多次謝絕上陵遞來的納賢令,如今老了,不愿最后再與上陵扯上關(guān)系,收下身為世家貴女的葉晚晚,已經(jīng)是破例中的破例。 隨他學(xué)了一些時日后,她很快學(xué)會了用藥性相克制毒,成日眼里只有各種各樣的藥性配伍。 于是在又一次,鄰里討人厭的小孩兒將她推倒進(jìn)臟水里,搶走師娘給她的糖,罵她沒爹疼沒娘愛,說誰都不喜歡她不要她時,晚晚平靜地從水溝里爬出來,回到醫(yī)館換了干凈的衣服,又梳上好看的發(fā)辮,高高興興捧著幾顆糖去找那幾個小孩。 “這些糖都是我自己親手做的,你們要嘗一嘗嗎?” 對于貧苦人家的小孩兒而言,一顆糖已經(jīng)是過年都不能吃幾顆的貴重吃食,晚晚用糖將人引到廢棄的巷道里,看著他們迫不及待將她推倒,搶走她手里黑紅的、蜜糖包裹的毒藥。 又甜又苦,外面那么甜,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難吃又怪異,可誰也沒舍得吐出來。 晚晚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笑得極為甜美。 “你們打我、罵我,欺負(fù)我,我還給你們糖吃,我對你們怎么那么好?!?/br> 她看著那幾個小孩臉頰燒成紅色,口吐白沫,看到她的笑容,嚇得哭了出來,有的人當(dāng)即昏厥過去,有人上吐下瀉,有人渾身抽搐。 晚晚高興地一個個推測他們吃了哪顆藥丸,等到推理清楚了哪顆藥會有那些藥效,她欣喜地拉住還清醒的一個小孩的手,“我好喜歡你們! ” 小孩不斷后退,直接被嚇哭,瑟瑟發(fā)抖,他往外看的眼中忽然迸發(fā)出亮光,晚晚一回頭,便看到慌忙來找她的駱良。 駱良把她拎回醫(yī)館,罰她在院中跪著,等他匆忙救了人回來,拿戒尺將她的手打到高高腫起往外滲血。 后來駱良沒有讓她去挨家挨戶道歉,反倒帶著她去了他在江南的另一處醫(yī)館,給她另取了個名字,高調(diào)地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收了個天才的關(guān)門弟子,再也沒有人欺負(fù)她。 可她卻迷戀上了那種看著自己的藥作用在別人身上的痛快,癡迷于看藥效作用于人的有趣反應(yīng)。 駱良罰地一次比一次重,到最后親自給她調(diào)了毒藥,只要她敢再犯,再用他教她的害人,便灌藥下去,看她疼到神志不清跪地求饒,讓她的身體記住她拿人試藥的下場。 直到她一動這個念頭,就會想到駱良讓她喝的藥,一次次的懲罰和幾乎要她去死的疼痛……還有駱良死前也要聽她發(fā)誓,她絕不會用人試藥害人。 葉晚晚的殘忍和惡毒早早就被駱良關(guān)進(jìn)了籠子里,而她一日日長大,在駱良之后,最終成了承他衣缽的關(guān)門弟子,名滿江南的小醫(yī)圣,駱曦。 駱良好不容易刻在她骨子里的,容厭偏偏要撕開。 晚晚看著賬門。 她開的藥方中包含有毒的本草,需要在正式煎煮之前,先煎炒一個時辰去毒。 再過一個半時辰,她便覆水難收。 她曾經(jīng)百無禁忌、肆無忌憚,駱良總是皺緊眉頭,狠下手罰她,他自己看著也難受,她險些死在他的藥下的那幾次,卻是相互的折磨和真實的疼愛。 他親手將葉晚晚養(yǎng)成受人尊崇的駱曦,直到她如今也覺得,做駱曦不錯。 偏偏容厭他……他真是一個可惡到不能再可惡的人。 一個半時辰,聽起來那么漫長的時間,好像還有機(jī)會讓她改變些什么,可真的身處在這個時候,卻如同指尖的流沙,流逝地這樣快,她抓不住,改不了。 饒溫用木質(zhì)的托盤端進(jìn)來一碗藥汁,帳中立刻被苦澀的藥味浸滿。 容厭神態(tài)自然地接過藥碗。 饒溫忍不住道:“陛下,這個方子藥性猛烈,不是出自太醫(yī)院之手,您……” 晚晚從饒溫一進(jìn)來便緊緊盯著這碗藥,手指不自覺扣緊。 容厭看著晚晚,笑了一下,道:“你只管聽令去做?!?/br> 他將藥碗抬至唇邊,晚晚立刻站起身,撲到他身側(cè),想要去奪下那藥碗。 “陛下,求你,不要。” 她顫顫搖頭,臨到最后,還是想要懇求他。 容厭示意饒溫控制住她,晚晚拼命掙扎,饒溫下意識以為晚晚是同他一樣,擔(dān)憂陛下喝這藥會有危險,抓住她手臂的力道不算大。 容厭垂眸將藥汁,飲盡。 晚晚剛一掙脫,便見空了的藥碗被放回托盤,她瞪大了眼睛,手指微微顫抖。 好像有什么……崩塌了。 這碗藥,對她來說,并不是小事。 饒溫一松手,她險些站不穩(wěn)就要跌倒,容厭起身抱住她,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至于這般嗎?” 晚晚眼眸被逼得水潤地過分,好像下一刻,眼淚就會迫不及待涌出來。 “我說過的,我不能拿人試藥,我說過的!” 容厭笑著道:“你過去拿人試過藥,后來,是誰給你定下的規(guī)矩?” 晚晚幾乎要哭出來。 容厭捏住她下頜,讓她看著他的眼睛。 他向來情緒都很壓抑,控制地極好,只有當(dāng)他興奮起來時,他瞳孔會微微擴(kuò)大,在他淺色的眼珠里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