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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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心中有些奇異的滋味。 兩輩子糾纏,走向的不同的結(jié)局。 前世的她因為恨意延續(xù)至今,從第一次在師父門前聽到這聲音,到如今,也算是過去了許多年,恨意也越來越淺淡,時光終究會磨滅一切的愛與恨。 “這是……紫葉桑?” 這聲音似乎在回憶,“這味藥,我是熟悉的……” 晚晚抬手指了一下旁邊的小字,糾正道:“這不是紫葉桑,是紫姜。二者葉片相似,紫姜常以根莖入藥,莖葉少用,紫葉桑卻是主要以葉片入藥?!?/br> 晚晚拿起一旁收好的藥草,指尖輕輕拂過葉片,道:“你應(yīng)當是記錯了,你見過的不會是紫葉桑?!?/br> 聲音笑了一下,“我雖不懂醫(yī)藥,可你我記性總是一樣的,我不會記錯。” 晚晚收好藥材,道:“若你是在容厭身邊時見過,那就不可能是紫葉桑。紫姜是藥,紫葉桑卻常用作制毒。他的身體與好些藥草的藥性相沖,紫葉桑見效慢,卻是最碰不得的一味之一。只要是在容厭身邊,就不可能會有這味藥?!?/br> 那聲音停頓了下,卻追問道:“……那他若是服下這藥,只是一點、一點點……會怎樣?” 晚晚答道:“一點也不行,一點就會讓壓制他體內(nèi)毒性的藥再也起不了作用。” 前世,沒有精通醫(yī)術(shù)的晚晚為他解毒,那些毒便會一齊毒發(fā)。 “日日發(fā)作猶如抽筋拔骨、寸寸凌遲,沒有藥可以再加以抑制。” 他身體的毒素多,禁忌也多,一不留神,就是無可再解,當初太醫(yī)院和尚藥司管控最為嚴格不是沒有道理。 那聲音霎時間再沒了一點聲息。 晚晚沒有在意,她在燈下繼續(xù)翻看醫(yī)書,想要在今晚入睡前,將這一冊書看完,明日路上再思索融匯起來。 等她見到容厭之后,他身體里的毒解干凈了最好,若是沒有解干凈,她便可以用這種方法去為他排毒。 專注之間,她又聽到了那聲音。 那聲音好似更淡了一些,卻是含著笑意,平靜而寧和。 “沒想到,我快要消失了,卻忽然知道了前世最怨怨不平之事的結(jié)果?!?/br> 晚晚思緒驟然被打斷,皺了皺眉。 那聲音道:“我知道紫葉桑是毒,長期服用,不出三四年,就會死去?!?/br> 她幽幽回憶,“紫葉桑好苦啊。后來那段時間,我為自己以紫葉桑為主,調(diào)了一味茶,當作日常的飲子。容厭教出來的煮茶手藝,你知道的,味道還不錯?!?/br> “容厭也喝了?!?/br> 晚晚怔住。 她之前斷斷續(xù)續(xù)在夢中看完了自己前世病死江南的結(jié)局。 前世的自己不止是病死,亦是長期飲用這茶,而導(dǎo)致的冬日一場風(fēng)寒便無力回天。 她總是將自己與前世割裂開來,才能讓自己不那么受前世的影響。 所以對于最后那段時間的自己,她沒有多少實感,也就沒有多少感同身受的、慢慢走向死亡的絕望,對那段時間的記憶、記憶中的細節(jié),也不甚清晰。 這聲音在她腦海之中慢慢講述。 前世,葉晚晚在皇宮中的最后半年,猶如行尸走rou。 左右斗不過容厭,她只有白術(shù)了,她不能再讓白術(shù)也被她連累。 可那時的她,看到容厭就會害怕,害怕到反胃、惡心。 常常便是,容厭偶爾會來后宮看她一次,高高在上,逆光而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想看清。 后來,她聽說了紫葉桑這味藥,于是便想弄來一些。 不過幾日,紫葉桑便到了她手中。 她為自己調(diào)配了慢慢殺死自己的毒藥,但愿她自然而然虛弱病死之后,容厭能放過白術(shù)。 這之后不久,容厭終于在她殿中坐下。 她腳步虛浮,沉默著勉力維持著恭恭敬敬,低著頭為他倒茶,等到茶杯送到他手中之后,她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來,桌上的茶水沒有更換,是含有紫葉桑的藥茶。 她以前不是沒試過給他下毒,只是都沒有成功而已。 這次這杯茶,她沒想過再如何毒倒他。 她不想再掙扎了。 紫葉桑,她知道,只有長期服用才會致人死亡。最新婆婆紋海棠文廢文耽美文言情文都.在騰.熏.裙號亖爾貳二巫久義四七這是她為自己準備的死法,知道這味藥用途的人,并不多。 容厭只飲用這一次,不會有多少影響。 她便索性繼續(xù)垂著眼眸,不再理會。不想碰他,也不想看他。 容厭執(zhí)起茶杯,茶香蔓延過來,澀中帶了一絲甜味,不是宮中御貢的任何一種茶。 他看著這杯茶水,手頓了頓,嗓音似乎壓著自嘲的冷意,問她,“這是什么茶?” 葉晚晚本不想回答,可一想到白術(shù)還在他手里,她還不想太得罪他。 既然如此,她就不應(yīng)該再做出什么冷淡的態(tài)度。 葉晚晚扯出一個微笑,乖順討好地回答他,“紫葉桑、百合、云山霧芽、花蜜,臣妾自己曬的茶?!?/br> 紫葉桑,這是毒。 容厭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他唇角忽然微微翹起,不無譏諷地笑了一下。 “你就那么等不及?” 葉晚晚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沒太明白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再說些討好的話也說不出,她索性低下頭,不再理會他。 悶聲承認,她也不想懂。 容厭低眸冰冷地望著她,握著茶杯的指骨用力到隱隱泛出青白之色。 那一日,他喝了那杯茶,便離開了椒房宮。 后來,他又來過一次椒房宮。 已經(jīng)是深夜,葉晚晚正準備睡下,看到他過來,忍著惡心為他讓出了共枕的空間。 容厭渾身冰冷,止不住地顫抖著想要抱她,葉晚晚反復(fù)告訴自己要忍耐,還是沒能忍住,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驚坐而起,將被他碰過的手狠狠在錦被上擦拭。 察覺自己的動作,她嚇得僵住,抬頭小心翼翼去看他。 他沉默著,臉色蒼白地嚇人。 盡管如次,他這回也沒有走,就算直面過她的厭惡,還是強行抱住她,就像當初沒有嫌隙時那般,親密無間地相擁入眠。 她僵硬了一整個晚上,直到他走之后,她才敢昏昏沉沉睡過去。 第二日,葉晚晚便得知,容厭準許,她可以走了。 她連行囊也不敢收拾,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一步步走在路上,一步步走出皇宮,一步步走出上陵。直到她真的順利出城的那一刻,她全身脫力,跌坐在地上失態(tài)到痛哭出聲。 驚心動魄的幾年,終于收尾。 只是這茶,她沒有停。 離開皇宮之后,她只想離容厭越遠越好,她去了江南,開了一間茶館。 明明已經(jīng)離上陵足夠遠,可只要她離不開大鄴,就沒有辦法完全與容厭的消息隔絕。 三年后,冬日灰沉的天色里,江南落了一場細雨。 煙雨朦朧之中,她終于如愿,徹底擺脫了他。 也結(jié)束了這一生。 這道聲音講述著,幫著晚晚回憶起夢里的那些細節(jié)。 “這一次,我是真的要消失了?!?/br> 晚晚仍有些怔愣。 聲音道:“前世容厭因為那杯茶……而死。我知道之后,沒有過癮的痛快,只覺得無趣,連恨也無趣?!?/br> “往事于眼下便如煙塵……” 只有她有的這份記憶,那么沉重。 真的就只如塵煙嗎? 晚晚放開手中的醫(yī)書,慢慢躺到了床上。 明日一早,晚晚就想立刻回上陵,她想看看這一世的容厭。 告訴自己,前塵盡。 只看今朝。 - “給我自己安排的后事……” 容厭輕聲重復(fù)了一遍凈明的問題,蒼白的唇瓣微微揚起。 “我能有什么呢?世間紛雜,從生到死,猶如一夢。夢里,我最后……只是想要一個她?!?/br> “可偏偏,越是我想要的,越是荊棘遍布,鮮血淋漓也無法企及?!?/br> 凈明看到他一直不停地寫信,寫完信,封好之后,便立刻寄出去,而后又開始寫圣旨、寫遺詔。 他的右手已經(jīng)止不住地顫抖,字不成形。 凈明眼中漸漸生出一絲不忍。 容厭按住右手,伏在案上喘息了一會兒,將面前字跡難看的這張宣紙揉碎,推開到一旁。 他重新提筆。 凈明看到,他落筆寫的是—— “我妻晚晚,卿卿如唔……” 沒寫到下一行,顫抖的墨色又劃破了這一份宣紙。 凈明看著容厭認真又耐心地一張張重寫,最后終于忍不住,上前按住他的右手,嘆息道:“你太累了,歇一歇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