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薄幸 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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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月盯著她臉頰上的淚痕,心生可笑。 多稀奇。 他還什么都沒說,她就會哭。 他似乎戲謔著,問道:“你就那么喜歡他?喜歡到想為了他殺了我……你才與他相識多久?” 話問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想笑。 才多久。 他剛回到上陵那時,也不見得這兩個人之間有幾分感情。而她昨日來時,卻帶著匕首、藏著毒藥。 她又要對他動手。 他多希望她沒那么認真。 可搜出來的結(jié)果,無不是對他的嘲諷。 晚晚不說話,楚行月低眸凝視著她,嗤笑了下,不容違逆地下了宣判,“眨眼間就動的感情罷了,忘了吧,這算不得什么?!?/br> 晚晚忽地抬眸,她沒有辯駁什么,漆黑的眼瞳中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慍色與悲傷。 楚行月盡在掌握的笑容頓了一頓。 他聽著她緩緩地、一字一字剖析自己,“眨眼間就動的感情算不得什么嗎?可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我能對容厭說出喜歡他之前,我已經(jīng)在意了他多久?!?/br> 話說出口,晚晚流著淚笑了出來。 怎么會不喜歡呢? 又喜歡、又厭惡,才非要拼命傷害。 反正從未再求過她也能如常人般喜樂。要么失去,要么徹底得到。 只是提起,晚晚眨眼間便淚流滿面。 她不舍得失去了。 她面色蒼白,嗓音微顫:“我好像,比我所想的,還要在意他?!?/br> 她低下眼眸,唇角揚起,珠串般的淚水卻隨著她的垂首劃下。 “我真的在意他……我不想他死?!?/br> 楚行月面無表情地聽她說完,驀地笑出了聲。 “所以,你就想要讓我死?” 他無形的壓迫無孔不入,墻上火光勾勒出的影子將她完全包裹在內(nèi)。 “曦曦啊,這可不公平。”他嗓音沉沉,“當年我落難時,我也無需你陪我共苦、無需你負心違背師父的遺愿,信是由我設(shè)計取來、錯處都是我來擔,你只要等我?guī)啄辍愣紤?yīng)了我的求娶,你我總歸是有情分。” 那么多年的陪伴和游歷四方,僅僅用“有情分”三個字輕飄飄帶過,他心中忽地有種刀割般的痛意。 可他當年等來的是邢月這個身份的死亡,還有他被逼墜入湍流九死一生。 她那時是真的要他死。 他在痛意中愉悅地笑了出來。 即便大仇將雪他心中也只有麻木。伸手可摘星辰,卻覺除了仇恨便一無所有,唯獨在面對她時,他心底才能有鮮活的情緒。 她本就是他的,從來都是。 楚行月其實已經(jīng)分不清最開始總是逗弄她、對她好,是有幾分的真心、有幾分的打發(fā)時間消遣,幾多復(fù)雜,然此時回憶起來,就像是從頭到尾白費功夫。 他強制帶著她去回憶:“在江南時,冬日里你還總是貪涼,喜歡南街徐記鋪子的桂花糖水,蜂蜜放兩勺,冰要三粒。你對衣料沒什么要求,卻總喜歡深深淺淺的青綠色,紋路偏愛茉莉花樣,香氣也喜歡茉莉香息。你喜歡飲酒,可是飲酒于你而言過于傷身損神,你也不喜歡醉后的失神,最愛的秋露白也只飲過一次,三杯便醉倒……在上陵,你我宴席之下相會,謝園的垂蘭亭你還記得嗎……” “葉家長輩不喜你體弱,同輩不喜你少言寡語不愛出門,下人不喜你少有笑容不假辭色,葉云瑟也總是忽略你這個meimei……只有我,盡我所能去喜你、愛你、待你好?!?/br> “若非別人逼迫你接受,你根本不會睜開眼睛去看他人對你傾注的情感。你我那么多年,幸而我不在意誰更投入,只要你能愛我,哪怕只有一點,哪怕只是因為我對你好,你才愿意抓住我的手,我也甘之如飴。” 楚行月平靜地問道:“這還不足夠嗎。” 她居然真的會變心,甚至在他面前說她心有所屬。 “容厭已經(jīng)死了,你也該將他忘了?!?/br> “你應(yīng)該和原來一樣,誰愛你你就愛誰。總歸我會是最后一個在你身邊、一直愛你的那個人。你我早晚會重新在一起,所以,就算你想殺我,我也不曾怪罪你??梢淮巍纱?,甚至當著我的面,還要說你喜歡容厭?!?/br> “捫心自問,你這樣待我,公平嗎?” 他嗓音清冷,“駱曦,是你負我。” 晚晚忽地抬眸望著他,聽著他一句句讓她漸漸無法理解的話。 她眼中的淚水此刻依舊沒能止住,近乎麻木一般,淚珠一顆顆滾落。 耳邊一聲聲對她的指控,她已經(jīng)分不清這些淚到底是為誰而流。 很多時候,她其實都再明白不過。 望著扭曲猙獰的火光,她嘶啞的嗓音輕輕響起。 “是我全然無心無情,負你嗎?” “我不傻的?!?/br> “我本就脾性不佳,心思陰暗,從小到大,更是能看到身邊人各種丑惡的嘴臉,越發(fā)不想與人交際。在江南時,你我一同義診,走在路上都能看到聚在角落的人,算計如何從我手中騙取更多藥材。我救過的人,轉(zhuǎn)眼就能瞧不起我年紀小,還是個女子。在外行醫(yī)時,更有甚者,從我手中僥幸被救下性命,轉(zhuǎn)頭被人許以小利就能再來哭著說自己并非自愿,卻還要害我……每次、每一次,出于各種各樣的理由,我都會遇到這些。只有你頂著周圍對我的厭棄,一直對我好,只有你,從來不會兇我、怪我、罵我。所以,我怎么會不愛你?!?/br> “可是,在容厭身邊,我為什么從未再有過這般境遇?!?/br> “善惡兩面,人有好壞,過去那些年,我總不能遇到的全是壞人?!?/br> “那時,我看多了丑惡,便也不愿再睜眼去看。縱有一身醫(yī)術(shù),我也不愿再輕易醫(yī)人,反倒更喜鉆研毒術(shù),師父多少次恨鐵不成鋼,花了多大的心思才逼得我不得不展露醫(yī)術(shù),才在江南有了小醫(yī)圣之名。而我從此孤僻古怪,性情偏激,身邊,便也只有你愿意待我耐心溫柔?!?/br> “我如何才能不喜歡你。” “我已經(jīng)厭惡所有人,可是總歸會想要曬曬太陽,終究還是想要有人好好愛我。因為我選擇喜歡你,所以,我從來都是讓自己一無所知?!?/br> “我待你不公,我負你?” 他為她用險惡編織出隔絕她與外界的鎖鏈,囚牢之內(nèi),又對她千萬般好。 她多么向往自由。 可她從未出過牢籠。 情緒大起大落之間,她手掌力量微微松懈,匕首與鞘滑落了些,發(fā)出微微的響聲。 楚行月神色看不出變化,唯獨眼眸失去了全部溫度。 他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周身壓迫感無聲無息加重,忽地露出一個含著幾分危險意味的笑,逼近了些,沒有顧忌她手中匕首,抬手扣住她后腦,將她按近了些。 晚晚顫了一下,警覺地將手臂輕抬,將匕首橫在兩人身體之間。 他掃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沒有在意她的不自量力,“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容厭這樣告訴你的?” 晚晚一怔,眼中劃過荒謬,不可思議道:“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楚行月負在身后的手背的青筋猙獰,卻還是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陰郁之中無比瘆人。 “那么荒唐,你信了?若非他小人誹謗,你怎會說如此胡話?!?/br> 晚晚搖了搖頭,望著他,忽然什么辯駁都不想再與他多說。 就連解釋都吝嗇,楚行月忽然覺得,他好像看不懂她了。 她和容厭之間,好像什么都不用多說,卻任外人如何都無法破壞與撼動。 她甚至什么親密的言語都未曾講過,楚行月卻能感受到,她和容厭不假思索、全然將對方視作自己眷屬的圓融。 她是真的、徹底地,對他變心。 ……就算容厭死了也無法改變。 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他向來穩(wěn)固的心神此刻才忽地動蕩起來,他計劃好的她正在一步步失控,楚行月腦中不可遏制地掀起怒意,又立刻壓抑住,眼睛極為幽深地盯著她,“所以,你是全然聽信了他?還要為他再來殺我?” 他望著她,面上卻還是笑容,“你喜歡我,你也喜歡容厭。你的喜歡在我這里是隨時能下手殺我,在容厭這里,卻是為了他而要再次對我動手……原來你還能這樣喜歡一個人嗎?” 楚行月低聲念了幾遍,心臟仿佛被人扔在地上一下下碾磨,痛徹心扉。 卻疼得讓他終于生出幾分還活著的痛快和不甘。 還是笑著,越痛越是笑。 他盯著她,嗓音忽地輕佻,“或許你對我心意淺薄,只是,你真有那么喜歡容厭嗎?” “他的死,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楚行月看著晚晚控制不住地露出驚愕的神色,繃緊的心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笑意纏綿,游刃有余道:“你猜得到容厭是什么時候中毒的吧?前日的酒樓、那杯秋露白之前……你想不到我本費了多少心思設(shè)計機關(guān)圈套,可實際上,你知道我那藥下得有多順利嗎?容厭是在引頸就戮啊,多虧了我的曦曦,不然誰能想到,想要容厭的命,居然會那么輕而易舉。” 心底的猜測這樣簡單地得到答案,晚晚臉色卻驟然蒼白若游魂。 楚行月眉梢輕揚,笑得悲憫,“容厭死了,你傷心欲絕,想為他復(fù)仇,來殺我,可事到如今,你做得到嗎?” “的確,小醫(yī)圣、再加上容厭為你在天下的經(jīng)營,我要顧全大局便動不了你,可你同樣也奈何不了我。”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曦曦,”他嗓音也溫柔下來,“今日縱然你真的能殺我,可容厭死了就是死了,你殺我百遍千遍,也沒辦法讓因你而死的容厭再活過來?!?/br> 晚晚眼睛怔怔地睜著。 她心口升起的痛意一點點加重,萬千情緒鋪天蓋地而來,她眼里的淚珠驟然像斷了線的珠串,一顆顆不停地砸下。 她張了張口,嗓音破碎,僅余氣音。 “你別再提他?!?/br> 他看著她的情緒因為提及容厭的死漸漸失控,心間越是疼到呼吸不上,面上笑容便越是平穩(wěn)而微微自得,偏偏要說,甚至還非得要一字字地重復(fù)給她聽,“曦曦,他已經(jīng)死了啊?!?/br> 晚晚掙了下,想要避開他按著她的手,楚行月一把將她扣住,一手握緊她肩,另一只手扣進她后腦,手指插進她發(fā)間,強迫她面對著他,避無可避。 他溫聲問:“你來時,他死透了嗎?他是不是很痛苦?……不過,他畢竟全都知道,他的痛苦都是來自于你,興許他還頗為甘愿。” 容厭全都知道。 晚晚不愿再聽,胸口起伏劇烈,打斷道:“別說了!” 她拼命地想要掙開他的桎梏,雙手被控制,雙腿被抵住,她用盡全力想要掙脫,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用力到頭發(fā)被撕扯地劇痛,換來的卻只是他將她抱得越來越緊。 這兩日本就沒有用過餐食,她再如何難過抵觸,氣力也很快無以為繼。 楚行月察覺她掙扎被迫弱下,漸漸松弛了力道。 他稍一松懈,她立刻又掙扎起來,他將她抵在熔爐旁邊的鐵柱之上,再次被按住之后,晚晚被控制在他懷抱之中,她狠狠咬上他的肩頭,抽噎和脫力之中,用盡全力才讓他衣上泛上淺淡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