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點?！标懭缫艋匕鼛昧藗€空缸子，列車員見周圍沒什么人，動作迅速地把飯盒里的紅櫻桃倒進缸子里。

    紅得滴血的大櫻桃填滿了半個搪瓷缸，上面還沾著水珠，在陽光下別提多好看了。

    *

    廣城。

    何采薇給家里拍了封加急的電報，想讓家人派車來廣城接自己，但卻遲遲沒有得到回復(fù)。

    她本身就沒什么錢，一封加急電報花了兩塊五，現(xiàn)在錢包里總共只有不到十塊。

    這點錢就算是買站票回寧州也不夠，何況路上總要吃喝，她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現(xiàn)在餓得發(fā)抖。

    廣城是華夏最發(fā)達的城市之一，與富有卻古樸的寧州不同，廣城更加開放和繁華，是何采薇一直夢想想來的地方。

    但如今她真的來了，卻像個乞丐一樣。

    已是正午，國營飯店飄出陣陣誘人的香。

    紅燒rou、鹵三樣、炒雞蛋……

    家里條件不錯的學(xué)生和工人下學(xué)下班后一股腦涌出來，紛紛往大街兩側(cè)的飯店去。

    何采薇捂住餓得發(fā)疼的胃，吞吞口水，她必須要吃點東西。

    “哎！要飯去后面要，別影響我們生意?！憋埖攴?wù)員驟然看見一個頭發(fā)蓬亂、臉上臟污、身上甚至還散發(fā)著臭味的女人進來，立刻要提起掃帚趕人。

    “誰說我是要飯的？我有錢！”何采薇“啪”一下把錢包拍在桌子上。

    “有錢就去柜臺點菜，坐在這里等我伺候你呢？我又不是舊社會的丫鬟?！狈?wù)員見慣了有錢人，半點也不吃何采薇這一套。

    何采薇選得這家飯店不錯，菜式豐富，而且還供應(yīng)各種茶點。菜單就貼在柜臺后面的墻上。

    豆豉蒸排骨5.8元

    脆皮燒rou6.5元

    回鍋rou3.8元

    ……

    就連最便宜的炒青菜也要1塊錢！

    何采薇現(xiàn)在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花，哪有錢買這些。

    “快點，要吃什么。沒看見后面還這么多人等著呢嗎？”收銀員見何采薇望著菜單發(fā)呆，不耐煩地催促。

    沒錢吃什么國營飯店呀！

    后面的人也在催：“就是，快點點菜，我們吃完飯還要上學(xué)呢。你要是沒錢就趕快出去?！?/br>
    何采薇惡狠狠地瞪了眼說話的男高中生，罵道：“呸！狗眼看人低，誰說我沒錢。”

    高中生不說話了，上下打量了番何采薇，難道這就是小說里真人不露像的大人物？

    怎么看也不像啊。

    何采薇又瞪了眼高中生，然后高昂著頭顱，指著菜單最便宜的一欄說：“我要兩個標(biāo)粉窩窩頭！再要一碗免費的白開水！”

    第54章 上京 　　 服務(wù)員無語地瞪了何……

    服務(wù)員無語地瞪了何采薇一眼, 沒錢裝什么裝呀。

    國營飯店的生意很火，沒一會兒就坐滿了人，很多人都拿著飯菜沒地方坐, 于是只能和別人拼桌。何采薇端著兩個窩頭和一碗白開水四下尋找一圈，終于在角落里看見一對父子身邊還有位置。

    “一邊去一邊去, 別坐我旁邊?！蹦菍Ω缸右豢春尾赊币^來, 連忙擺手。

    這人臟兮兮的, 和她拼桌太倒胃口了。

    “這位置又不是你家的，憑什么你不讓我坐我就不坐?！焙尾赊睈佬叱膳?/br>
    偏偏這時候又過來兩個學(xué)生，其中一個很有禮貌地問這對父子：“叔叔, 我們可以和你拼桌嗎？”

    “可以可以，這有啥不可以?！备缸右黄鸹氐?，還幫著給兩個學(xué)生挪出了點地方，讓他們放東西。

    何采薇更氣了，她繼續(xù)站在桌子面前，伸出一根臟兮兮的手指指著兩個學(xué)生的鼻子罵：“先來后到懂不懂，這個位置是我先占！書都讀到狗肚子里，連這點禮貌也不懂?！?/br>
    兩個學(xué)生剛剛沒注意到這里還有個人，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以為真的是自己插隊，連忙端著飯菜要讓開。

    “我們樂意讓誰坐就讓誰坐, 你個臭要飯的外邊吃去。”父子又齊聲說，連表情都一樣。

    何采薇吵不過他們, 又怕繼續(xù)鬧下去引來服務(wù)員, 要知道現(xiàn)在的飯店都可神氣了，要是有人敢鬧事，服務(wù)員沒準(zhǔn)還會拿著掃帚打人。何采薇不敢招惹服務(wù)員, 于是只能繼續(xù)去找別的位置，但飯店里早就滿滿當(dāng)當(dāng)，別說桌子就是連條板凳也沒有。

    有些實在找不見位置的人只能把飯帶回工廠或者學(xué)校吃，但何采薇現(xiàn)在沒家、沒工作，更沒有學(xué)校念。她最后一遍環(huán)視飯店大堂，依舊沒有半點位置，然后端著兩個窩頭坐在了國營飯店的門檻上。

    啃一口窩頭，喝一口白開水。這家飯店的招牌菜是紅燒rou，分量不多但比較便宜，因此幾乎每張桌子上都有一碗。何采薇一邊聞味兒一邊吃窩頭，還時不時吧嗒幾下嘴，好像自己也吃到rou一樣。

    *

    上京，動物研究所。

    “小蘇，又來找葉教授？你們文化局天天都不上班吶？”看門房的孫大爺在鞋底上敲了敲旱煙袋，又伸了個懶腰，才慢吞吞地去幫蘇夢熏開門。

    蘇夢熏提著保溫桶，頭上戴著個紅色的大蝴蝶結(jié)，嬌笑道：“大爺，我的工作早就忙完啦。葉哥哥回來好幾天了呢，但也不去看我呀，這不只能我來看他嘛?！?/br>
    孫大爺沒說話，只是訕笑了下，等蘇夢熏進去了，他才對老伴說：“這個蘇夢熏也真是的，天天來煩咱們小葉，看不出來咱們小葉對她沒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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