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喬木兮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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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提白玉京我可能還挺高興的。 他心道。 嬴舟側(cè)了一下頭想避開她的手,狼犬的吻部向來尖長,只這么一個動作, 口鼻便險些觸碰到小椿的臉。 他平素獸化的時間少,還不大習(xí)慣用這副身軀日常生活。 后者正閉著眼,半夢半醒地用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摸他的腦袋。 不知道為何,變成獸體后,嬴舟對別的氣味都不敏感,反倒莫名的明白了,為什么鳥雀松鼠一類總是覺得小椿身上的氣息很好聞。 便如此刻,他能清晰地嗅到一股清晨霧靄朦朧下,深山密林的味道。 混合著泥土和雨后草木的清香。 或許,期間還會有一縷淺薄的陽光照進(jìn)來,無端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與釋懷。 嬴舟忍不住就伸出了舌頭,才要舔上她面頰時,猛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他連忙甩了甩腦袋。 好險。 差點(diǎn)就沒控制住犬類的本能,想要舔一舔她舒緩心情了。 嬴舟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嘴擱在旁邊,間或又試探性地瞥上一眼。 小椿慣來不裝心事,不多時就睡得人事不省,蜷著身子將他半抱在臂彎間。 鼻中呼吸淺淺。 ……大概,是真拿自己當(dāng)狗了。 * 溫家的早飯時間過后,府內(nèi)的氛圍會短暫輕松些許。 據(jù)說溫蕙的后娘每逢此刻都要例行出門一趟,故而她才難能得以喘息片刻時光。 畫師人近中年,拎著大包小包的畫具依照邀約而來,坐在花廳里聽重久手舞足蹈,大著嗓門描述那位只聞其名,從未謀面的狼族奇女子。 而隔著一道垂花門的小院內(nèi),眾人則圍在石圓桌邊,看西洋鏡似的端詳嬴舟。 饅頭仍舊穿一身繁復(fù)的大寬袍子,吊著小短腿坐在凳子上,形容好似哪一方家纏萬貫的富商。 “嬴舟大王的原身竟還有細(xì)犬的血脈呀?!?/br> 他很會說話,“真漂亮?!?/br> “是炎山犬族一脈嗎?”松鼠精言語真誠地拍馬屁,“不愧為名門之后,天之驕子,兩族出身都這般顯貴。” 正在鳥架子上閑庭信步的灰鸚鵡就沒那么客氣了,這畜生本就記仇得很,也不拿話嗆他,只捏著嗓子一個勁兒的“哈哈哈”,哈得嬴舟一雙鑲火的黑瞳直泛冷光。 小椿眼見他在齜牙,趕緊揉揉狗頭:“嗐,干嘛跟個鳥一般見識。不值當(dāng),不值當(dāng)?shù)摹!?/br> 嬴舟倒是把這句話聽進(jìn)去了,便勉強(qiáng)不和那破鸚鵡斗嘴,忿然扭過頭去。 怎料,這鳥卻雞賊得不行,是個欺軟怕硬的主,看對方不敢有所動作,嘴上愈發(fā)沒把門,“小畜生,小畜生!” 它得意洋洋地挑釁:“不服來戰(zhàn)——” 狼犬幾乎是措手不及地撒腿躍下。 他速度快如疾風(fēng),雙腳又修長,只用了兩步便竄到門邊,飛檐走壁般在墻上借力一跳,輕而易舉地把那只鸚鵡給叼在嘴里——對方甚至還沒來得及展翅起飛。 這一套功夫行云流水,簡直是在眨眼之間。 小椿甚至還未回神,那地上已經(jīng)雞飛狗跳了起來。 灰鸚鵡撲騰著翅膀,嗓音都劈叉了:“啊——啊——護(hù)駕!護(hù)駕!” 溫蕙驚慌失措地抱頭,趕去幫忙:“別別別,這是我們家老祖宗,快住手啊!” 小椿在一片飛揚(yáng)亂舞的鳥毛里去拉架。 “嬴舟松牙,你先松開牙……呼——好厲害的咬合力……” 整個場面混亂不堪。 松鼠精看得瞠目結(jié)舌,好一會兒才合攏嘴,十分世故且滄桑地感慨一句。 “大佬們的世界也很復(fù)雜啊……” 眾人費(fèi)了老大的勁兒才終于將那位鳥祖宗從嬴舟口中救了出來。 灰鸚鵡明顯受了極大的刺激,它在家里作威作福慣了,連它爹——上一代溫家家主都沒打過它,想不到會被一條狗咬得花容失色。 它內(nèi)心大受挫折,沮喪得抬不起頭,溫蕙只得先把鳥架搬去別處,好讓它和嬴舟暫且分開。 而這邊,小椿用力箍著狼犬的身子,顱頂?shù)拿伎鞌]禿了,后者還在怒氣沖沖地大喘氣,不時掙扎兩下,嗚嗚咽咽的發(fā)出低吼。 果然變成狗之后…… 脾氣和性格也會有細(xì)微差異啊。 她在心頭悄悄地想。 似乎比平時的嬴舟笨了不少。 院中的風(fēng)波終于手忙腳亂地平靜下來,花廳那處,重久送走了畫師,自己原地里著急忙慌,老驢拉磨般轉(zhuǎn)了兩圈,還是感覺不妥當(dāng),又折回來找小椿。 “嘖。”他踩著一地凌亂的鳥羽,深感頭疼地拿手掌摁了摁太陽xue,“你也就只能拿只掉毛雞來撒撒脾氣了?!?/br> “誒,之前有說,你是吃了她結(jié)的橡果才偶然聞到咱小姨的氣息,對吧?”這話問的是嬴舟。 被老實(shí)圈在小椿臂膀里的狼犬點(diǎn)頭承認(rèn):“但那橡子效果各異,想再吃出同樣的,恐怕不太容易……” “不妨事,不打緊!” 他二表哥大手一揮,招呼小椿,“那個誰……樹妖,你再來點(diǎn)果子,有多少要多少?!?/br> 重久把袖子往上拉了拉,儼然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我還就不信了。” 小椿發(fā)絲間結(jié)出的白櫟果源自于遠(yuǎn)在千里外的白於山,她的本體樹。 今年的白櫟雖遭重創(chuàng),但命根尚在,果實(shí)盡管遠(yuǎn)不及往年多,數(shù)量卻仍舊可觀,她依言抖了百十來斤,滿腦袋下冰雹一般,不要錢似的放在院中。 “哦——不錯,這不錯?!?/br> 二表哥干勁十足地給她比了個大拇指,索性連午飯也不用,獨(dú)自坐在桌前,面對著一人來高的橡果堆,挨個挨個的剝殼。 這一剝,就是三天三夜。 找來的那位畫師連畫了十余張也還是不得人意。 畢竟只聽?wèi){口述,自己未曾親眼一見,很難畫出對方容貌的精髓。 重久這些天里全然是和橡果杠上了,從早磕到晚。 而今他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求人不如求己。 隊友全是拖后腿的廢物,小弟是個一無是處的馬屁精,他到底為什么非得和這些人搭伙做事?還不如自己來得強(qiáng)! 偏偏這位爺就有那么點(diǎn)兒背,生發(fā)、美顏、脫毛、禿頂,什么都來了一回,愣是沒有吃出加強(qiáng)嗅覺的。 可見,有時運(yùn)氣也是不可小覷的實(shí)力。 連著下了幾日的小雨,到十一當(dāng)天難得放晴,暖陽穿過些微霧霾,明朗的落在花木上。 風(fēng)雨后的曲徑長廊鋪滿了落葉,離初冬越近,凋零的樹木就越清晰,幾株臘梅有要開放的跡象了,枝頭抽著細(xì)嫩的葉。 小椿坐在陽光能找到的地方,拿小杯子給自己的幼苗灌水喝。 嬴舟則靠在她腳邊,慵懶地張嘴打了個呵欠。 這氣候,真叫人昏昏欲睡。 家里待得久了,不知怎的,他心頭總毛毛躁躁,腿腳發(fā)癢一樣想痛快狂奔一場,然而看這院子逼仄且小,又很不得勁。 不得勁久了,就忍不住想咬點(diǎn)什么。 嬴舟趴在地上渾身不自在地掃著尾巴,就見那條土狗叼著個藤球自己溜自己玩,末了又去咬木門磨牙。 他看得不由砸吧嘴,沒滋沒味地舔了一會兒臉,忽然也跟著湊上去,大口一張咬住半截椅子腿。 小椿澆水的動作倏地凝滯。 默了片刻,靜靜地低頭看向他。 嬴舟:“……” 狼犬清了清嗓子,“呃,那什么……剛吃了烤雞,有點(diǎn)、有點(diǎn)塞牙……” 半個時辰后,汴京郊外護(hù)城河畔的大片青草坡上。 兩條狗近乎是發(fā)瘋似的在草叢里撒丫子飛跑,一白一褐,顏色分明地于視線中靠近又遠(yuǎn)離。 小椿手搭涼棚地踮腳在樹底下看。 嬴舟的腿著實(shí)細(xì)長。 他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在跳,靈動得就像一頭林間縱躍的小鹿,輕捷流暢的體型每一次邁步皆能瞧見肢體滾動的肌rou,四條腿輕靈優(yōu)雅得如履平地,仿佛正是為了追逐而生的。 小椿從未見過哪種獸類跑起來,能讓人驟然聯(lián)想到“瀟灑”與“漂亮”。 他輕盈得宛如一縷不羈自由的風(fēng)。 真有足下踏月騰云之感。 她眼底隨著一躍而過的狼犬逐漸浮起某種驚異而絢爛的色彩來。 有那么一刻,腦中浮現(xiàn)起無數(shù)僅存于傳說的仙獸。 比如食月的天狗,比如某位真君座下的神獸。 嬴舟根本還沒用全速,他跨一步,小土狗就得用三四步來追,實(shí)在是被溜得可憐。 前者甚至能邊跑邊優(yōu)哉游哉地回頭看它追沒追上,嘲諷之意滿滿。 “小廢物。”他在唇邊笑,“再快點(diǎn)!” 白色的狼犬在碧青河畔跑得大開大合。 沒一會兒便有幾條過路的野狗被其吸引,一并加入到這場狂奔里。 嬴舟游刃有余地吊著一群狗子,還時不時放點(diǎn)水,讓它們能勉強(qiáng)跟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