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第一仵作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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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人婚嫁,尤其有錢人,被面都是很講究的,色以紅為主,這樣的橘紅綢料,他見過不要太多,大多數(shù)用在被子上,還和現(xiàn)下情景很合:“他是被人裹著被子悶死的?” 所以手上才見不到什么掙扎痕跡,因為他被隔著被子裹住摁死了! 葉白汀又道:“這具尸體是搶來的吧?” 申姜一愣:“你怎么知道?” 又神了,神了,這嬌少爺怎么連這都知道! 葉白?。骸斑@有何難?死者膚白凈,衣著光鮮,皮膚較同齡人細致,一看家庭條件就不錯,再觀其右手,中指側(cè)有繭,不是師爺也是官身,大半夜穿成這樣,從容有余又縱情享受,我猜他肯定不會去偏僻沒安全感的地方,就算是興趣所致,爬山觀景,也定有同伴,沒有同伴,身邊也一定會有下人,夜里出了意外,最晚第二天白天也會被發(fā)現(xiàn),北鎮(zhèn)撫司三天才得,可見是從別處搶過來的?!?/br> 申姜挺胸,頗有些自豪:“算你有眼光?!?/br> 在北鎮(zhèn)撫司當差,別的不說,張揚是肯定張揚的,霸道是肯定霸道的,只有他們欺負別人的份,斷沒有誰人敢跟他們硬杠讓他們吃癟! 葉白汀微微一笑。 他會此判斷,當然不單單因為這個,死者的手被仔細驗看過,蜷曲的角度有點不對,布松良驗尸時十分嫌棄,碰都沒碰死者的手,那這個細微角度的變化,只能來自前一個仵作,且前一個仵作必然也認真思考過,為什么手上沒有掙扎痕跡這個問題…… 申姜怎么看怎么覺得嬌少爺這個笑容不對勁,還沒看出點所以然來的時候,就見嬌少爺把尸體褲子脫了! 手法迅速且干凈利落! “這玩意兒……也要看啊?!迸Q勖蜐h有那么一絲絲尷尬。 葉白汀臉色肅正:“當然?!?/br> 申姜就看到了辣眼睛的東西:“不過就是死人漏溺……有什么可看的?你可別覺得老子們沒見過尸體,那些個吊死的,一半都要遺溺!” 葉白汀伸出兩指拎起死者褲子,現(xiàn)出中間一小片灰白色不規(guī)則斑跡,成地圖狀,邊緣明顯,再看死者小腹,也有同樣灰白色漬痕,形狀卻不似地圖,有點像鱗片—— “申總旗管這個叫遺溺?” 申姜:…… 這還真不是遺溺,這顏色這質(zhì)地,是個成年男人都會覺得熟悉,這是米青斑!可—— “死人遺這個……也不算反常吧?” “機械性窒息死亡,有一定概率會引發(fā)不同的生理反應,”葉白汀仔細驗看尸身上痕跡,“可不由自主的遺和自發(fā)性的身寸,區(qū)別很大?!?/br> 觸發(fā)機制不同,痕跡位置就不同,兇手的鎖定方向更加不一樣。 申姜:“反正肯定不是自己作死,是他殺,有個兇手,對吧?” 葉白汀點了點頭。 死者瞳孔有點小,死亡時大概率伴有生理興奮,不管死者死亡時是個什么狀態(tài),平時生活怎樣心態(tài),這種死法不可能是自己找刺激能完成的,一定是他殺! 第4章 死者一定有很在意的人 詔獄之內(nèi),無風無光,連燭火都是不會跳躍的,可面前這個少年,帶著月光的皎潔與通透,一雙黑白分明,清澈澄凈的眸,似乎能震蕩靈臺,讓人忘了這里是暗不見光的人間幽冥。 申姜更覺得自己這步?jīng)]走錯,沒準一不小心,就能把案子破了,升官發(fā)財!驗尸什么的不重要,死者興不興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兇手是誰! “是不是跟著絲線線索找,找到被子,就能鎖定兇手了?” “我覺得……大概沒有兇手會把被子隨時放在身邊,”葉白汀搖了搖頭,“你需去現(xiàn)場勘查,順不順利,找被子都是第一步?!?/br> 申姜想了想,也覺得有難度:“強盜殺了人都知道藏刀,兇手很可能會藏被子,這橘紅絲線雖然貴,卻不算稀缺,有點錢的人家都有,哪哪都有,一模一樣的東西,憑什么說某一條就是兇器?這個兇手多狡猾,犯罪現(xiàn)場都能偽裝,騙過姓布的仵作說是自作自受,沒有兇手,作為殺人兇器的被子當然要處理一下吧” 葉白?。骸斑@倒未必,殺人血衣易燒易棄,被子相對來說太大,怎么處理都很顯眼,死者被悶死,看似全無痕跡,被子自然也安全了很多?!?/br> “那老子怎么找?”申姜有點急,“怎么確定找到的就是行兇的那一條?” 葉白汀眉睫微斂:“血跡?!彼钢勒咦旖翘幏浅\淡的撕裂傷,“再小的出血量也有痕跡,那條被子上,一定有很容易被忽略的血漬?!?/br> 申姜摸了摸下巴:“行吧,老子就去找找這被子!” 葉白汀又問:“死者平日以何為生,愛好什么,在外名聲怎樣?” 申姜:“死者叫梁維,是個六品小官,督糧轉(zhuǎn)運使,名下有布行生意,早年是孤兒,沒家世沒背景,一路爬到這個位置,絕對是能力超群,就現(xiàn)在的家財,都夠兒孫霍霍幾輩子了,可惜他無兒無女,更別說孫子了,偌大的家財,怕是都得便宜小老婆們了。” 葉白?。骸靶±掀艂??” 申姜:“你不問愛好嗎?他的愛好就三樣,一是布,二是酒,三是小老婆,做著督糧轉(zhuǎn)運使,卻沒做糧食生意,偏對布料頗有研究,鋪子光京城就開了十來家,萬貫家財都從這里賺的,沒事就好品品酒,那些大小糧商想找他走門路,送好酒一定不出錯,正是年輕力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有錢,有點小權,色當然也免不了俗,這幾年,年年都要納兩三個小老婆,玩膩了,就或賣或送換出去,是以這方面,名聲不太好?!?/br> 葉白汀:“照他這個納法,怕是不好討良家女吧?” “可不是怎的?”申姜一臉‘你可算說著了’,“誰家再窮,也不帶這么賣閨女的,他那后院烏煙瘴氣,什么紅牌窯姐都有,明明人長得還行,也是官身,到現(xiàn)在,也沒哪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看得上他,能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娶房妻室?!?/br> 葉白汀長睫微垂,沉吟片刻:“所以他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和小妾全無感情?還是花花公子,對女子真情實感,只是容易移情別戀?” 申姜:“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在外人眼里,小老婆于他,不如美酒,美酒于他,不如布匹及生意?!?/br> 所以這是個事業(yè)心很強,愛財愛酒的男人…… “他身邊就沒有特別親近,特別信賴和依靠的人?” “大約……”申姜想了很久,搖頭,“還真沒有?!?/br> 葉白汀眼睫微動:“不,他一定有?!?/br> “???” “辛苦申總旗去勘察現(xiàn)場,走訪死者社會關系,兇手,一定是死者非常喜歡的人?!?/br> “啥?”申姜不懂,怎么話題突然就跳成了這樣,“為什么?” 葉白汀指著死者身上衣服:“穿成這樣,一定是精心打扮過的,寅夜小酌,你覺得他是想自己享受?” 申姜:“不然呢?都說了他喜歡在樓頂賞夜景啊。” 葉白汀搖了搖頭:“別的時候,我不多言,只說死者遇害這一夜,我問你,申總旗,如果你某天想一個人安安靜靜,享受愜意,不被打擾,是不是最放松的狀態(tài)?” 申姜點了點頭:“那必然是?!?/br> 葉白汀:“你在最放松,不想見任何人的時候,穿這樣的靴子,系這樣的腰帶?” 申姜仍然不懂:“挺好看啊?!?/br> 葉白汀嘆了口氣:“這是在夜里,萬籟俱靜,無事打擾,若欲一人飲酒獨醉,比如我,會換上最舒服的睡衫,它可以是棉可以是麻,但一定足夠柔軟,我不想被任何東西束縛,不管什么腰帶,襪子都懶得穿,更不要說鞋——死者的穿著,華麗莊重,足夠顯身材卻并不舒適,精心打扮,他是要給人看的?!?/br> 申姜銅鈴眼立刻瞪圓:“你的意思是……當時有第二個人在場?” 葉白?。骸?/br> 他看申姜的眼神宛如看一個傻子:“不是說了,此案有兇手?” “可誰知道兇手還能和死者一起飲酒呢?”申姜想想隨尸體來的卷宗,“當時現(xiàn)場只有一個酒盅的!” 葉白?。骸八钥偲齑笕?,仔仔細細去重新勘察一遍現(xiàn)場,找找兇案發(fā)生點,問問附近供吧,死者一定有一個放在心上,非常在意的人……” 申姜聽著聽著,真有點服了,這嬌少爺委實不一般,隨便驗個尸,線索就拎出了這么多個,哪一邊哪一邊都是方向,他怕不是真要立功了! “應該……沒到一盞茶?” 葉白汀該說的都說了,能驗的也驗了,垂了眸,仔仔細細將覆尸布拉上,蓋住死者身體,往水盆架子走兩步,慢吞吞凈手。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驗完尸的嬌少爺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氣的弱書生,什么清亮的眼,眼里的光,睿智靈通的氣質(zhì),都沒了,嗓子也可見的沙啞,再不復前番提神醒腦的銳利,細腰纖腿小嫩手,走一步顫巍巍,走兩步就得扶墻,一陣風就能吹折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會死。 申姜:…… “之前說好的……”嬌少爺扶著墻走幾步,想起了一件天大的事,突然停住。 “米粥是吧?每天給你兩頓,一頓兩碗——怎么樣,老子是不是很大方?”申姜摸著下巴,笑的惡劣又邪氣,“不過一共幾天嘛,就得看少爺?shù)膸兔τ卸啻罅?。?/br> 葉白汀點了點頭,安安靜靜的,往自己牢房的方向走。 申姜鎖了他的牢門,前腳剛走,后腳牢里傳來一陣一陣的口哨聲,全部沖著葉白汀,‘左鄰右舍’都很興奮,對他感興趣的,純粹起哄的,帶著惡意的,污穢骯臟的視線……都往他身上掃來。 “呦,小弟弟很能干嘛,總旗親自給你開門關門呢!” “今天能干,明天就‘能干’,沒想到總旗好這口……就是臟了點,下不去嘴啊?!?/br> “嘿嘿……今天下不去嘴,明天可沒準,這小腰長的很可以……” 葉白汀身上唯一干凈的地方,那雙用清水洗過的手,成了眾矢之的,白嫩的,纖細的,柔軟的,溫暖的……皮膚,這里頭多久沒見過了? 而且這個人和他們一樣,都是出不去的犯人。 想想就讓人亢奮! 對面牢住著一個八尺壯漢,絡腮胡子,臉上有疤,滿眼兇光,每隔幾天都會拖出去被行一回刑,三個多月了還沒死,一看就很不好惹,所有人里,他投過來的視線最放肆,最露骨。 “掀死人衣服,看死人雞兒,就為了碗米粥,丟不丟人?”他粗魯?shù)耐巴α藘上驴?,怪笑著,“不如跟了哥哥,哥哥給你rou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多久吃多久喲?!?/br> “哈哈哈噫——” 笑聲伴著口哨,‘街坊們’一起起哄,以為一定能把小孩臊哭了,沒想到人家開口了。 “我用自己本事謀生,有什么丟人的?”葉白汀慢條斯理睨了對面一眼,“倒是你娘,在家一定經(jīng)??蕖!?/br> 疤臉壯漢瞇眼:“你說什么?” 葉白?。骸凹Z食很珍貴,實在不應該浪費?!?/br> 空氣瞬間沉默,大家有點不太懂這話的意思,是在說人老娘可憐,浪費糧食養(yǎng)出這么個玩意兒沒人給養(yǎng)老送終?可又覺得氣氛不大像…… “噗——” 安靜環(huán)境里,葉白汀右邊鄰居笑聲尤其明顯,‘刷’一聲抖開那柄臟兮兮的扇子:“人丑就少出風頭,省得別人看到這張臉就吃不下飯,吃完看到這張臉立馬就吐出來……這位仁兄相貌的確鬼斧神工,不怎么適胃口啊?!?/br> 眾:…… 所以這小孩是在罵別人丑嗎!不但沒有臊哭,沒有轉(zhuǎn)移話題,還直接攻擊了——少說這種sao話,爺不怕,怪只怪你太丑,爺不想玩。 這他媽以后還怎么調(diào)戲! “都關詔獄來了,還比丟不丟人這種事——你丟不丟人?” 右邊鄰居優(yōu)雅的搖著扇子,攻擊完別人,又看葉白?。骸安贿^小兄弟,你不厚道啊,白饒鄰居人情了?那熱粥,是不是得分我點?” 葉白汀:…… 左邊鄰居也想起‘被坑幫忙’這件事:“對,這粥也有我一份!” 生怕葉白汀不答應,他立刻揚聲吼對面的疤臉壯漢:“你!對就是你!臉轉(zhuǎn)過去!多久沒喝過熱粥了,老子不想吐!” 疤臉壯漢瞪眼,眼看要豁一下站起來,這邊手腕一動,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一顆小泥丸‘咻’的射過來,剛好擦過他的臉,打在后面墻上,砸出一顆淺淺小坑! 疤臉壯漢沒屁放,憋屈的坐回去,轉(zhuǎn)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