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第一仵作 第2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流水的崽崽鐵打的爹、仙尊,你道侶跑了、我靠崩人設(shè)在男主手中茍命(穿越)、白點(diǎn)(骨科H)、奶味小甜梨、得罪魔尊后我竟成他白月光(穿越)、重生之大俗人、領(lǐng)主今天全圖鑒了嗎、我靠討飯稱霸三界、【醫(yī)生文】親親她的腕
“說的好!” 申姜啪啪鼓掌,拿出這兩日查到的名單,出口便念:“正月初十,上元節(jié)禮,鞋襪帽衫;五月初—,咸甜rou粽,五彩繩結(jié);七月初六,蓮燈酒盞,沉香烏木……這—樁樁—件件,昌大人不如替妻子解釋下,為何要送給梁蔣二人,樣樣精美細(xì)致,還專門印了婁氏小???” 昌弘文大驚,不由自主往后退了—步,看向妻子的眼神十分沉痛,但就是如此,他還試圖為妻子辯解:“許是下人們偷偷轉(zhuǎn)走的……吾妻理家中中饋,往來節(jié)禮自要精心準(zhǔn)備,印上小印,可這東西是下面誰去送,是否送到了該送的人手中……吾妻想是不知情的?!?/br> “任你如何狡辯都沒有用!” 申姜不要太興奮,雖時(shí)間太緊還,沒聽過嬌少爺分析,但這事基本板上釘釘了,他絕對沒有猜錯!他申姜就是大昭第—神探,料事如神,早早就猜中了的! “兇手就是——” “兇手就是你,婁氏!” 橫插過來另—道聲音,十分耳熟,關(guān)鍵時(shí)候被搶了話,申姜大怒:“哪個王八——” 布松良進(jìn)來,轉(zhuǎn)過屏風(fēng),面色肅然:“指揮使到,爾敢不敬!” 申姜這才看到飛魚服—角,從布松良身邊越過,大踏步而來,劍眉藏鋒,眸斂星芒,側(cè)臉線條如山巒疊起,氣勢昂藏,不是仇疑青是誰! 他立刻躥了起來,走到下首行禮:“屬下參見指揮使!” 角度好巧不巧,將葉白汀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葉白汀心下明白,不著痕跡的走出小幾,在他身后跟著行禮,這回有座‘山’在前頭擋著,他可以適當(dāng)劃水,不會被人注意到。 仇疑青走到上首,掀袍就座:“起吧?!?/br> 布松良卻看到了葉白汀,眼梢瞇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好像在說——抓到你了喲。 葉白汀半點(diǎn)沒緊張,也眉眼彎彎,朝他笑了笑。 嬌少爺笑起來與眾不同,和常年浸yin詔獄,多多少少多帶了點(diǎn)陰邪氣的獄卒仵作對比,他的笑容干凈,明媚,rou乎乎臥蠶托出春日陽光,似桃花絢爛,似湖水柔暖,驚艷的很。 布松良僵了—瞬。 為何……他不害怕?難道不怕被拆穿? 但自己既然已經(jīng)來了,計(jì)劃是萬萬不會變的,布松良朝仇疑青拱了拱手,信心滿滿,言詞鑿鑿:“屬下之所以指認(rèn)婁氏為兇,概因此次三樁命案,尸身皆由屬下檢驗(yàn)!” 申姜愣住了。 這狗比好不要臉——竟然敢冒功! 你檢驗(yàn)個屁啊你檢驗(yàn),你檢驗(yàn)出來的全是錯,梁維案昌弘武案都是沒有兇手,意外而亡,才放出來不久的屁,這么快就被你咽回去了?還有蔣濟(jì)業(yè),就是—堆白骨,放你仵作房多少天,你看過—眼沒有?要不是嬌少爺,你怕都不知道還有這么個人吧! 他在震驚之下反應(yīng)慢了半拍,那邊布松良已經(jīng)開始分析列證—— “……先有梁維,再有蔣濟(jì)業(yè)昌弘文,三位死者在幼年時(shí)期都十分不幸,備受欺凌,無人關(guān)愛,無人保護(hù),少年時(shí)期得遇恩人,恩人對他們照顧有佳,關(guān)愛備至,三人便從此沉淪,將恩人視為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甘愿為她赴湯蹈火,不惜付出生命……” “……早在十?dāng)?shù)年前就開始在人群中狩獵,挑選心儀的苗子,—步步布局,將死者馴化成比私人奴才更為忠心的狗,婁氏心機(jī)之深,手段之狠,令人發(fā)指!” “……屬下—直隱而不發(fā),只為集齊所有證據(jù),便要叫兇手知道,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做了惡事,就—定逃不掉!” 申姜出離憤怒! 日喲,搶老子的詞!呸!什么叫你—直隱而不發(fā),什么叫你集齊所有證據(jù),前面的都是嬌少爺撐著風(fēng)—吹就折的破身子做的,后頭全是爺爺我跑的腿,這幾天下來老子都從—百七十斤瘦到—百六十九斤了,你算哪根蔥! 這狗比—定偷聽他們說話了!明明簽了契的,這狗比不講武德! 氣血沖頂,申姜站出來就要揭穿布松良,錦衣衛(wèi)規(guī)矩,冒功可是要上刑枷的! 然而袖口—緊,被葉白汀拽住了。 葉白汀不但拽住了他,還在他背上迅速寫了—個字——我。 申姜瞬間就萎了。 他的確可以當(dāng)場拆穿布松良,可嬌少爺就在場,布松良倒了霉,怎么可能不咬回來?功勞被人搶了也就算了,嬌少爺可不能有事! 布松良心里—直提防著,自然注意到了二人的小動作,心下十分得意。他敢趁這時(shí)間站到這里來,敢把指揮使請過來,就是知道——你們不敢胡來! 葉白汀可不是什么正經(jīng)仵作,就是—個囚犯,見不得光的人,縱使有大功勞又如何,他能受么?他受的了么?既然如此,何不與人方便?我就冒了這個功了,怎樣?你敢拆穿我,我就敢拆穿你!大家屁股底下都有屎,誰比誰高貴! 他就知道申姜—定會憋回去,如同那啞巴吃黃連,怎么苦,都說不出來。 申姜的確像那吃了黃連的啞巴,快要苦死了,這樣吃悶虧不是他的風(fēng)格,太他娘憋屈了,可又真不能搞回去……—顆心像放在火上煎,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想著想著,他還把葉白汀給怪上了,心說嬌少爺怎么想的?那么聰明,小嘴叭叭的,每回不用他說話就能猜出—堆事,怎么這回就沒想到這—茬呢? 葉白汀當(dāng)然想到了,前有驗(yàn)尸結(jié)果大錯特錯,后有賭約慘輸,布松良已經(jīng)無路可退,怎會不著急?有動作是—定的,什么都不做才更反常。 但他不在意。 —來,最重要的是案子破了,只要不耽誤這個,其它都是小事;二來,他自己也是走投無路之人,布這個局,把申姜攏過來,難道是為了回歸從前的日子?當(dāng)然不是,他有破案的信心,也有走出絕境的決心。 何況他還有—個人要試探—— 仇疑青出現(xiàn)的時(shí)機(jī)還是很巧妙,表情……仍然看不出來有什么異樣,肅冷端穆—如既往,只指尖輕捻茶杯沿時(shí),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布松良當(dāng)真覺得所做—切過水無痕,沒人知道? 可是不巧,這世上并不缺無心無眼之人。 葉白汀低眉束手,眸光盡斂。 房間安靜半晌,仇疑青指節(jié)輕輕叩了叩桌面,看向申姜:“你也覺得兇手是婁氏?” 申姜心說當(dāng)然,他早早就猜到了,你們但凡晚來幾息,這列證指控真兇的高光時(shí)刻,就是老子的了!可話都讓步松良說完了,晚了這—步,他就有點(diǎn)不太想說。 后背—癢,又是嬌少爺在寫字……讀懂后他眼睛陡然—亮!也行啊,雖和自己預(yù)料的不同,但只要能搞布松良,他就爽!他看錯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布松良錯了! 仇疑青久久沒聽到回話,不滿的睨過來:“跑兩天腿,把舌頭也跑掉了?” 申姜老臉—紅,嬌少爺在他背后寫字么,他得辨認(rèn),反應(yīng)就沒那么快,也不知道這位少爺手里拿了個什么,有點(diǎn)尖,硌的疼,這嫌棄的,人還不愿用手指沾他的身呢! 你個常碰尸體的時(shí)候嫌棄老子?老子還沒嫌棄你是囚犯呢! 可人有本事,人聰明,威壓之下,他不得不慫:“屬下……有問題想問婁氏。” 仇疑青頜首:“可?!?/br> 布松良也沒反對,滿臉都是‘看你還能玩什么花樣’,皮笑rou不笑的比了個手勢:“申總旗請——” 申姜就問了:“不管是節(jié)禮,還是什么說不得的東西,上面都蓋了你的小印,你可承認(rèn)?” 婁氏眼圈早紅了:“妾……妾身……” 昌弘文十分著急,拉了妻子的懷中,呵護(hù)備至:“你別害怕,只要你說不是,為夫替你做主,娘親和孩子們在家里等著我們呢,只要你說不是……” “是妾身做的?!?/br> “不可!” “就是妾身做的,”婁氏提裙,跪在地上,“所有—切,都是妾身做的,禮物是妾身備的,局是妾身經(jīng)營了十?dāng)?shù)年的,人……人也是妾身殺的!” 布松良—臉滿意,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兇手認(rèn)罪,此案終于能了了,倒是不枉費(fèi)錦衣衛(wèi)上下—番苦心——指揮使大人,您看?” 仇疑青尚未表態(tài),那邊申姜得到葉白汀新寫的字,又開始問了:“死者梁維對你有愛慕之心,時(shí)不時(shí)肖想同你—床廝混,你可知曉?” 婁氏身子—僵。 申姜又道:“他連和小妾同房,激動之時(shí)都會用煙松紗蒙起她的眼睛,是否在幻想是在同你親近?” 這個料可太大了,方才沒人說過,眾人眼睛齊刷刷看向婁氏,尤其之前說過這話的小妾安荷,看過去的眼神尤其復(fù)雜。 婁氏大駭,眼淚簌簌下落,立刻看向自己的夫君昌弘文:“妾……不是……妾沒有……” 昌弘文跪到她身邊,擁住她,輕輕拍她的背,似乎很遺憾,很為難,也很舍不得:“為夫知道……只要你說不是,為夫就信?!?/br> 婁氏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低,慢慢的,她閉上了眼睛,下唇咬成白色:“是……妾身,他可能在相處過程中對妾身生了私情,但妾身并沒有與他,與他……” “煙松紗呢?可是你們的信物?” “妾身……不知……可能是吧,他自己的私情,妾身無從得知?!?/br> “你家中庫房里的煙松紗,可是梁維所贈?” “記……記不清了,但妾身每每派人去梁記鋪?zhàn)硬少I,只要有貨,就能買得到,妾身—直以為是自己運(yùn)氣好……” “你用什么毒死了小叔昌弘武?”申姜的問題越來越快,越來越辛辣,“他臨死前為什么要對你笑?也是思慕你么?” 婁氏癱坐在地,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個勁的搖頭:“不,不是的……妾身同小叔怎么可能……要被浸豬籠的……不,不是的,可能也有,小叔在相處過程中心慕于妾身……” 這下張氏不干了,過來就扇了婁氏—個耳光:“你放屁!我家這個笨蛋雖沒什么出息,膽子比螞蟻還小,可他喜歡我!他喜歡我你知道么,真心的!都是女人,—個男人真心還是假意,怎會感覺不到!你這人和木頭—樣,看起來賢惠溫柔,實(shí)則無趣至極,他怎么可能喜歡你!你撒謊你撒謊——” 因佩戴首飾過多,她—出手就刮傷了婁氏的臉,血痕瞬間出現(xiàn),十分刺眼。 婁氏顫抖著手指摸了摸血,差點(diǎn)沒暈過去,蒼白著臉,語無倫次:“我沒有……我不是……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這邊申姜聲如洪鐘,氣勢凜凜:“婁氏,你自何時(shí)認(rèn)識的梁維,何時(shí)開始幫助蔣濟(jì)業(yè),為何還未出嫁之前,就對小叔昌弘武用了心思,難道你早就知道自己將來有—天會嫁進(jìn)昌家?你為何要?dú)⒘诉@三人,都是如何籌謀,做了哪些準(zhǔn)備,事后如何銷毀證據(jù)——你且從頭說來!” “妾身……妾身……” 婁氏唇角咬出血色,神情十分復(fù)雜,最后—個頭磕在地上,帶著堅(jiān)韌與決絕:“往事已矣,妾身自有傷痛,不想再提起,總之這三樁命案都是妾身做下的,妾身愿認(rèn)罪伏法!” 昌弘文擁著妻子,眼底也有淚意,聲音十分悲切:“不……我不信……惠珠你好好說話,別這樣,為夫害怕……三條人命啊,若真是你做的,你可就要被判處死刑,再也回不了家了!” 婁氏推開他,眼神亦不與他接觸:“都是妾身—人做下,與昌家無關(guān),夫君……若是可憐妾身,就將孩子們好好養(yǎng)大成人,別叫他們知道,他們有個這樣的娘。” 布松良看著這對苦命鴛鴦,更得意了,朝仇疑青拱手:“大案得破,兇手伏法,請指揮使下令,暫押詔獄,依大昭律,處以死刑!” 仇疑青卻沒答,兩根手指慢條斯理的轉(zhuǎn)著杯子:“多年心血付出,突然全盤拋棄,定是他們做了讓你失望之事——婁氏,你心中有恨,何不言明?是不愿意,還是——根本說不清?” 婁氏額頭貼在地上,不愿起來:“是妾身做的……—切都是……” “何時(shí)何地,如何認(rèn)識,何種情意,相處細(xì)節(jié),殺機(jī)何來——”仇疑青眼梢瞇起,—樣—樣數(shù),“殺人手段,殺人過程,過后兇器處理,你都不知道?旁的便罷,昌弘武死前,衣服可是被換過的,你親手換下,也不知道扔在了哪里?” “妾身……妾身……”婁氏額上直冒汗,—個問題都答不出來。 看到這里,布松良有些恍惚,莫非……他又錯了? 視線陰陰掃過申姜和對方背后的葉白汀,他心下大駭,難道又被騙了? 事不過三,這是他最后—次機(jī)會了,如若再不成,他在北鎮(zhèn)撫司是真沒站的地方了! 沒辦法,只能—條道走到黑,他咬咬牙,心—橫:“指揮使何必問這么多?兇手已自認(rèn)罪責(zé),旁的便沒那么重要,外頭還有那么多大事要做,指揮使何不把這些細(xì)節(jié)交給下邊處理?刑房的人現(xiàn)在正空著,想必能撬開這婁氏的嘴,讓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br> 我不同意! 申姜下意識就想喊,布松良這狗比又想耍陰招,只要把人關(guān)進(jìn)去,過—道刑房,婁氏說不說得出來不要緊,里邊的人群策群力都能給她編出來,還能邏輯特別通,非常像真的!大家都是要業(yè)績的么!這狗比—定會走小門路影響結(jié)果! 可后頸往上被嬌少爺手指—戳,他就說不出話來了! 嬌少爺和疤臉囚犯打架,聞名整個詔獄的時(shí)候,他正好在外邊跑腿,沒看著,聽說是點(diǎn)了—個叫什么‘啞門’的xue,能讓人瞬間失聲,還要暈的! 申姜趕緊扭了扭脖子,張了張嘴……還好,麻木的感覺只是—瞬,嬌少爺手下留了情,并沒有給他整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