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第一仵作 第3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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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之上,形勢也是相當(dāng)嚴(yán)峻了。 經(jīng)由弓弩對著,被扯出來分成兩幫,激情對罵,又強行壓制后,有些人精神已經(jīng)相當(dāng)疲憊,也有些人,心里開始轉(zhuǎn)著其它想法。 船上百姓是真的多,黑衣人經(jīng)由弓弩才能控制,人數(shù)差了很多,也沒有辦法全然壓制,盯住所有人,在外圍的自然看的緊些,在包圍圈最里邊的就有些疏忽了,這些百姓做不了什么大動作,偶爾一個眼色交流,竊竊私語……卻是可以做到的。 這些黑衣人大半夜的,逮了這么多人來,又是恐嚇又是威脅,嚇唬了這么半天,卻只用弓弩對著他們,沒有其它動作,為什么?像不像是……在等待什么指令,未有指令之前,不敢隨意動手傷人? 只要剛剛耳朵沒聾,沒嚇得失去理智,所有人都能聽到空中劃過的響箭,一些視野角度比較好的,能看到擦過天邊的燦爛煙火,雖然很小,但夜色暗暗,不要太明顯。 每次這種聲音過后,船上黑衣人都會立刻行動,天邊彩光顏色不一樣,黑衣人的舉動也不一樣…… 遂是不是,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要取決于稍遠(yuǎn)處別人的行動?偶爾要打要殺要亂,偶爾又安靜很久……是不是就意味著,遠(yuǎn)處的人也在考慮,也在商量,或者談判? 那只要談判的這個人給力,局面也不是不能解! 而且黑衣人到現(xiàn)在,都沒有對現(xiàn)場任何一個人下手,是不是遠(yuǎn)處談判的人里,對這一點很重視,不能允許? 聰明人心思轉(zhuǎn)開,各自思量小主意,三樓角落的葉白芍自也不甘落后,想到的比這多多了。 比如大家都是被抓來的,為什么別人都在廳堂,就她單綁在三樓偏角?她因何特殊?肯定不是因為家里那死鬼男人,那男人要是惹了事,陣仗可比這大多了,她也不會這么舒服,而且對方只是綁著她,并沒有跟她說話,沒半點交流的意思,很明顯,她就是個用來威脅別人的工具人,對方的目標(biāo)在別處,不在她身上。 她對誰這么重要? 除了丈夫兒子,就是弟弟了。 丈夫概率很小,出事不是這路數(shù),兒子還熊,沒長大,只能是弟弟了,弟弟……北鎮(zhèn)撫司…… 天邊的響箭,綻開的花火,別人能看到,她自也看的到,別人能猜到,她自也能分析,她葉白芍活這么大,靠的可不是傻白甜。 既然她這個人質(zhì)很重要,別人不敢傷害,那有些事,不如她來開始做,比百姓們安全多了…… “喂,那邊那個黑衣服,你過來?!?/br> 黑衣人不滿:“亂喊什么,給我安靜,否則殺了你!” 事情到了現(xiàn)在,葉白芍怎么可能還怕這個,微微一笑,慢條斯理:“你們只知把我綁來,可知我每夜此時,都要服藥?現(xiàn)在不給我水,不給我松綁,讓我把藥吃了,我當(dāng)場斃命在此,你家主子,還有跟人談判的籌碼么?” 黑衣人一怔:“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br> “信不信由你,反正話我是說了,”夜白芍視線緩緩滑過左右所有黑衣人,“一會兒事成不了,你家主子怒了,知道找誰發(fā)落?!?/br> 黑衣人面面相覷,沒誰立刻響應(yīng)葉白芍的話,但也沒辦法全不在意,盯她盯的更緊。 慢慢的,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女人怎么突然沒精神了,眼睛慢慢閉上,額角滲出細(xì)汗,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不對,唇色也淡了,好像真的要死過去了! 黑衣人不敢再怠慢,趕緊去取了水過來,松開葉白芍腕間繩子,要喂給她喝:“藥呢,你的藥在哪里!” “小子,跟你姑奶奶,敢這么說話呢!” 葉白芍突然撤后,手摁住他的頭,重重往桌子上一砸—— “想吃姑奶奶的藥?好啊——” 她手腕一翻,還真翻出一手藥粉,沖著趕過來的所有黑衣人,揮手就撒了出去! “嗷——” 黑衣人立刻慘叫出聲,不知是死了還是瞎了,還是沒看清撞到彼此,摔倒在地上,發(fā)出好大聲響。 葉白芍跑的那叫一個快,身形那叫一個靈敏,直接把所有黑衣人調(diào)動起來,身后跟了一長串,都想來抓住她——活捉。 手中那么大一把弩箭,就是沒有人敢放,沒有人敢要她的命! 葉白芍更囂張,很快穿過三樓廳堂,下到了二樓,嘴里還不停,跟逗猴孫似的……鬧出這么大動靜,船上所有人都看到了。 這女人這么囂張,都沒有人敢要她命,所以這些弩箭……豈不是都是擺設(shè)?那還怕什么,干?。?/br> 幾乎是瞬間,樓上樓下所有百姓全部響應(yīng)起來:“干他娘的!怕個蛋!往外沖!” “自家婆娘還是護(hù)好了,老人家往里走走,不就是幾個黑色的屎殼郎,怕個毛,縱使今夜死了,老子也是一條好漢!” “方才對不住了,一時膽小,被這群孫子們嚇住了,但老子可不是慫蛋,你們瞧著,老子這就贖罪!” 有人一身膽氣,硬扛著往前沖,后面的老人女人也沒閑著,一邊拉著孩子往暗里躲,一邊小聲提醒彼此:“這是在水上,落水恐免不了,善水性的注意點,咱們這個時候,可別管什么名節(jié)不名節(jié)了,人命為大,不過也得注意自己體力,別救了人,反倒舍了自己……” “一般這種大船,為防意外,都備有急救小舟的,咱們可以順便找找在哪里……” “這么多人,就怕幾只小舟也放不下,咱們再找找看有沒有木板什么的,可以飄在水面上……也不需要扛多久,咱們這事發(fā)生在晚上,外頭響應(yīng)慢,沒辦法,但肯定會有人來,只要能堅持住……” 從葉白芍動開始,整條船上的氣氛開始不一樣,慢慢扭轉(zhuǎn),人們慢慢有了勇氣,從一,到眾,膽子大的,有功夫的,還有一些看起來穿的像百姓,實則氣質(zhì)很不一般的,全頂在最前面,氣勢弱的,有老有幼,全在內(nèi)里,黑衣人敢用弓弩便罷,若不敢,今夜他們便能翻天! 東邊大船如此,西邊略小的船也如此,不知官員那邊風(fēng)向如何改變,誰先動的,總之,也亂起來了,黑衣人左支右絀,因為有顧忌,反而沒辦法抵擋了! 若是最初,你敢放弩箭便罷,過了那個時機,等所有人撲上前,你想放也沒辦法放了,誰都知道這是致命玩意,大家撲過來第一個奪的毀的,就是這東西! “怎么回事!” 三皇子發(fā)現(xiàn)不對,拿了望遠(yuǎn)鏡打望,只一眼,臉色就鐵青:“你們一群人,連點百姓都制不住?簡直丟我的臉!給我加派人手過去,控制住!” 葉白汀唇角微勾:“如何?” 三皇子放下望遠(yuǎn)鏡:“這里面,有錦衣衛(wèi)?你們知曉我的計劃?” “不,不對,”他剛說完,就自己搖了頭,“如若知曉,你們不可能讓我成功布下這個局,我的人里,斷不可能有叛徒?!?/br> 葉白汀眉目清澈干凈:“北鎮(zhèn)撫司不是神,不是什么都能算得出來,什么都能預(yù)警到,總有疏忽錯漏的時候——我們?nèi)魏稳?,都不能,不?yīng)該期盼別人是完美的神,什么錯都不犯。” “但沒關(guān)系,你犯錯時,有我?guī)兔π扪a,我犯錯時,有你幫忙看著,如同親人之間,我養(yǎng)你小,你養(yǎng)我老,如同夫妻之間,你疲累時我照顧,我生病時你在旁,這京城,從不是某一個人的京城,天下,也不是某一個人的天下,是我們的,所有人的。我們每一個人,都該為之奮斗,為之打拼,為之安寧,不顧一切?!?/br> 三皇子覺得這話太可笑:“說的這么的冠冕堂皇,還不是因為里面有你的人!說,他們怎么混進(jìn)去的!” “還真不是混。” 葉白汀倒很樂意回答這個問題:“船上百姓,是你從廟會上綁的,對么?今日是七夕節(jié)前,仲夏最熱鬧的廟會,街很長,規(guī)模很大,可夜游,你能同時綁這么多人,不為別人懷疑,怎么做到的?說有禮物相送?還是撒錢?可你但凡收起幾分輕視,好好了解一下我們指揮使性格,就會知道,凡此類熱鬧場景,為防意外發(fā)生,北鎮(zhèn)撫司都是要派錦衣衛(wèi)便裝前行,融入百姓人群的?!?/br> “至于西邊船上的官員……同理,今日天子離城,他們定要相送,傍晚城門關(guān)閉之前,是他們歸來的時間,不管時間上正常與否,錦衣衛(wèi)都會有注意流程,有人在側(cè)。” 三皇子瞇了眼:“那因何當(dāng)時沒有出現(xiàn),沒有反抗?” “三皇子怎么劫走的人?也如先前那般,用弩箭相逼?” “自然不是,人多眼雜,我若那般相請,誰會愿意來?引誘百姓,我撒了很多銅錢,我說了人性皆貪,發(fā)現(xiàn)有便宜可占,他們根本不會抗拒,自己就一步一步,走到了我的船前;至于官員,更簡單,偽造一份圣旨,出于對強權(quán)的敬畏,他們也得過來?!?/br> “所以啊,你當(dāng)時又未威逼,錦衣衛(wèi)如何知道你在擄人?” 當(dāng)然到船邊時,肯定知道了,可那時良機已去,無法聯(lián)絡(luò)自己人,他們寡不敵眾,貿(mào)然反抗,暴露了自己身份,結(jié)果只可能是死,不如隨機應(yīng)變,跟著百姓一起,以待時間,謀定后動。 所以這時機,不就來了? 葉白汀心中想明白了所有過程,所有事:“你認(rèn)為你的安排絕無疏漏,但你時間很趕。你的衣服看起來很新,實則換的很倉促,腰間袢扣系錯了一枚,鞋子上珍珠很貴氣,但上面有很明顯,且非常新的磕碰劃痕,你從船梯上來時,看似閑庭信步,悠閑自得,實則額角滲了汗,你趕的很急,非常急——你只是要見我了,要談條件了,必須得裝裝樣子?!?/br> “你對今夜其實并不是很滿意,因為太倉促了,破壞了你的一點心情,你也并不十分自信一定成功,但你必須要這么做——你雖脅了我來,真正目的卻在北鎮(zhèn)撫司,要救你身后兩個手下?!?/br> “你以為這船上所有人,包括我在內(nèi),都只能隨你宰割,隨你挑撥,隨你cao控,可你錯了,你以什么姿態(tài)對世間人,世間人就以什么姿態(tài)對你,以銅為鏡正衣冠,以史為鏡知興替,以人為鏡明得失——很遺憾,你的老師,該好好教你這些的?!?/br> “眼下發(fā)生的一切,你可能很不理解,但你看得到,也無需我解釋?!?/br> 三皇子當(dāng)然看的到,船上那么熱鬧,他又不瞎!別說婦人老人,連小孩子都敢呲著小牙咬人了! 他也真不懂,明明這些人剛才還在互相攻訐,互相揭短,恨不得對方去死,如同一盤散沙,為什么現(xiàn)在又能聚到一處了!難不成剛剛都是假的?裝的?不,不可能,他對人性的判斷,從未出過錯,剛剛那些面紅耳赤的爭吵,就是真的,他們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任何時候都不想自己死的! 可他不想問葉白汀了,自己知道答案的,問一問,是給別人面子,也是炫耀自身,自己不懂的……他怎么可能承認(rèn)不懂! 三皇子盯著葉白?。骸澳氵@般膽大,不怕我下令殺了所有人?” “你敢么?” 葉白汀微笑:“你若敢,我就從這船上跳下去——你有我的卷宗,知道我不會水,會淹死的。” “你想死?”三皇子指尖示意,已經(jīng)有黑衣人過來,要押葉白汀遠(yuǎn)離水邊。 葉白汀笑意更深:“你知道的,我是仵作?!?/br> “嗯?” “我們仵作,擅長驗死,自也知道各種各樣的殺人方式,想死,總會有辦法?!比~白汀看著三皇子,“我若今夜死在這里,你絕得不了好,仇疑青上天入地,也會追到你,殺了你,你既知他悍勇,有股瘋勁,就該知道,他做得到?!?/br> 三皇子眸底陰鷙:“你用你的性命,來威脅我?” “不可以?”葉白汀微微偏頭,“你今日舉動,但凡不是十成十把握,就不會輕易讓我死,我猜的可對?” 三皇子沒說話。 葉白汀收了笑,眉目冷厲:“現(xiàn)在立刻,命令你的狗腿子,把所有弩箭收起來,膽敢傷一個百姓,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呵呵哈哈哈……” 三皇子陰陰笑了,笑的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怎么辦,我更喜歡你了!想死好啊,既然如此,就都別活了,百姓別活了,官員別活了,你別活了,姓仇的也別活了! ” 他一揮手,甲板上突然燭光大亮,一箱一箱的東西打開,暴露在眼前。 葉白汀眼神一凜。 三皇子:“怎樣,認(rèn)識這些小東西吧?” “……雷火彈?!比~白汀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他還陪仇疑青搜檢出來過,不要太熟悉,可對方怎么會有這個? 三皇子滿意了:“你之前不是辦過與此有關(guān)的案子?城里都排查遍了,城外呢,找過沒有?” 葉白汀這才想起,當(dāng)時這一批雷火彈,據(jù)說是幾年前與瓦剌大戰(zhàn)時,因為一些歷史遺留原因,流落在外面的,京城已經(jīng)搜檢完畢,仇疑青非常仔細(xì),不可能再有,搜不到的,只能是在外頭的。 “臉都繃起來了,怎么,怕了?”三皇子得意極了,“你不是很聰明么,再動動腦子想想法子,看有沒有辦法對付我?嗯?” 他臉上的興奮一點都不摻假,明明局勢反轉(zhuǎn),有所壓制,他還是很興奮,期待更多刺激。 葉白汀緩緩勾唇,笑了:“好啊?!?/br> 三皇子笑容微頓,這都不怕? 葉白汀看著他:“你此刻,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太舒服?” 不舒服? 不提還倒罷了,說了……三皇子右手撫向左胸,好像是有些不舒服。 葉白汀微笑:“雖無滴漏計時,但我心里一直數(shù)著數(shù),好像是時候了呢?!?/br> 三皇子瞳孔顫動:“你給我……下了毒?” 葉白汀淡淡頜首:“北鎮(zhèn)撫司詔獄刑房研制,獨一份,當(dāng)時還開玩笑說不知誰第一次試用,不想三皇子有此殊榮——我在此提醒你一句,詔獄手段,你該有所耳聞,你的時間不多,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哦?!?/br> 停頓良久,三皇子才深呼吸:“是我小瞧了你……這是你逼我的,記住了,你逼我的!” 隨著他的指令,響箭穿云,天邊綻開一朵血紅色的花,很快,有尖銳笛聲傳來,刺破耳膜的那種銳利,讓人很不舒服。 葉白汀突然有不祥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