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過是平庸的人世間的規(guī)則。

    周籜想要知道的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模樣，他因此而產(chǎn)生好奇，并將這份對所處世界的反抗藏匿在溫和知禮的表面之下。

    他要發(fā)掘未知的真相，顛覆所有人眼中這個世界萬物本應(yīng)固有的秩序。

    而這正是科學(xué)最深刻的本質(zhì)。

    第64章

    九點五十的下課鈴打響后, 周籜放下粉筆宣布下課。教室里的同學(xué)三兩結(jié)伴離去，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個留下來向他提問，或是坐在原處繼續(xù)自習(xí)。

    等到圍在講桌邊的同學(xué)都散去, 坐在最后一排的時歡才磨磨蹭蹭地背上帆布包走上前。

    周籜正在關(guān)閉投影儀器, 將筆記本電腦收進包里，察覺到她的靠近, 抬頭看了她一眼。

    時歡搶先打招呼：“周老師?！?/br>
    這是不打算在其他同學(xué)面前暴露身份的意思了。

    周籜唇邊含著笑意，將外衣搭在小臂上, 提著電腦包步下講臺, 配合道：“這位同學(xué)有問題么？”

    話雖這樣說，人卻一直在向教室外走去，完全沒有其他同學(xué)提問時全部留在教室內(nèi)解決的做派。

    時歡跟了上去, 點點頭：“有?！?/br>
    周籜側(cè)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有些無奈地笑道：“要去我的辦公室討論？”

    時歡收到了他的暗示, 連忙辯駁：“我是真的有正經(jīng)問題?！?/br>
    “好, 你說?！?/br>
    時歡走在他身邊，抱著帆布包仰頭問道：“其實不是很專業(yè)的物理問題, 是對你關(guān)于人類模糊視角的觀點的一個衍生想法，想和你討論一下?！?/br>
    “很早以前我就想過一個問題。你知道腦科學(xué)吧？一門研究對象是大腦或是說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科學(xué)。但是，研究的主體本質(zhì)上來說也是人的大腦，或者說神經(jīng)系統(tǒng)。你不覺得這很奇妙嗎？”

    “作為人類, 我們不僅對整個物理世界的看法都是模糊而主觀的，我們甚至對自己的看法都是模糊的。即便研究了這么多年, 我們的大腦對自己的了解仍然不足百分之一。但我們的大腦仍然在精密地運作，就像是物理系統(tǒng)之間的相互作用，是不以出自我們視角的觀測為轉(zhuǎn)移的?！?/br>
    “說下去?！?/br>
    -

    在交流完正經(jīng)問題后, 時歡仍然跟在周籜身邊向理論研究所走。周老師忽然開口道：“你是八點半從教室后門進來的?！?/br>
    時歡沒想到他有一邊講課一邊注意到，于是傻乎乎地追問：“所以呢？”

    “遲到了半個小時。”周老師說，“不該有懲罰么？”

    還真把她當(dāng)成學(xué)生了呀。

    不過她今天來聽課也的確是有意按照在大學(xué)讀書時的樣子打扮的。女生這樣想著，理了理自己的白襯衫。

    周籜刷了門禁帶她進入理論研究所后，時歡趁著走廊安靜無人，悄悄問：“周老師打算怎么懲罰我？”

    于是辦公室的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穿著清純的女孩子被方才還西裝革履站在講臺上的男教師抵在門上親吻。

    顧及著還在工作場合，其實這個吻非常淺嘗輒止，連身體都克制地保持了距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失控。他的一只手還護在她腦后。

    周籜的吻更多地停留在她的唇角，并沒有進一步深入。

    他喜歡她的唇角。少年時代就在做作業(yè)時偷偷側(cè)過臉來看過很久，為什么她看上去總是在笑，這么可愛，如今終于有機會盡情親吻蹂-躪，也算是他的陰暗面之一。

    然而這個吻突如其來，時歡還沒有從兩個人剛才身份上的差異上轉(zhuǎn)換思路，而且四周的環(huán)境又很特殊，她不由得頭腦發(fā)脹，手下意識地推拒著他的胸膛，。

    周籜微微笑了笑，放開時歡后，撫了撫她的臉頰，在她還有些沒回過神時替她將頭發(fā)重新打理好，然后踱回辦公桌后坐下，開始工作。

    “下不為例?！眽男难鄣哪薪處熞幻娴皖^翻閱文件，一面說。

    -

    時歡補了口紅后心虛地從理論研究所離開，從首大東門穿過馬路，又走了一小段路，到了景行西門。

    首大的門禁很嚴(yán)格，所以她和封筠選擇約在景行的一家書咖。

    這家書咖開在食堂地下，向來營業(yè)到凌晨五點，時歡讀本科時有好多次和同學(xué)約在這里通宵做作業(yè)。而封筠的本碩也都就讀于景行，所以兩個人都對這里很熟悉，約起來比較方便。

    穿過門口售賣花和明信片的陳列柜向里走，就是咖啡廳的部分。時歡在預(yù)定的包間坐下，點了本科時候最喜歡的拿鐵，一面看論文一面等封筠。

    直到穿著短裙的女生在對面坐下，時歡才回過神來，將iPad收回包里，拿起手機要替她點單。

    “不用客套了?！狈怏迴吡舜a迅速地點好單，“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就好?！?/br>
    “坦白來說，我沒想到你會繞開我爸私下約我。我該怎么稱呼你，時小姐？”她向后靠坐在柔軟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揚起一張漂亮的小臉，充滿挑釁地看著她，“還是嫂子？”

    時歡不和她計較，雙手放在桌上，抱著自己的咖啡杯：“你沒有必要這樣對我說話，就像我在電話里說的一樣，我沒有興趣和你變成一家人，所以我也不會生氣?！?/br>
    “之所以約你出來談，因為我相信，你也不想和我變成一家人?！?/br>
    時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拿鐵，學(xué)生時代熟悉的香氣似乎重新讓她平靜下來。大概是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她聽見雨滴敲在屋頂，形成隱約的白噪音，空氣里還有才進門的學(xué)生身上裹挾著的濕潤雨水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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