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家女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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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從北疆來的少年,被人暗地里罵是“半蠻狼子”,杜明辛遠遠地看著,覺得他有些可憐,又有些有趣。 失了祖父的杜明辛也失了太學(xué)中被人擁簇的威風(fēng),看著衛(wèi)燕歌看久了,他仿佛終于也學(xué)會了不在意。 心中又生出無數(shù)困惑來。 十幾歲的年紀,怎么就能一直繃著呢? 有些人行事之惡,他都想動手打一頓,偏偏這北疆來的藍眼少年都能一一忍下。 起初,衛(wèi)燕歌跟在定遠公世子身邊,后來世子被肅王接去府中教養(yǎng),太學(xué)里就留了衛(wèi)燕歌一個。 有一日,杜明辛終于忍不住了,他擠到衛(wèi)燕歌身邊強要與他一起讀書,一起吃飯,一起同別人斗雞遛狗,只當(dāng)自己是閑來無事,拿一個新鮮的人解悶。 那一雙藍眼比天看著還讓人開闊些,其中又好像空無一物,至少,杜明辛心中知道,偌大東都,無一物能入了這少年將軍的眼。 一日,他們一群人在林中的道上騎馬,杜明辛坐的馬驚了,直接奔入林中。 可怖至極的顛簸里,緊緊趴在馬背上的杜明辛覺得自己死定了,他的一生終了就是被甩到馬下,被踩踏或者拖成一灘爛rou。 何其潦草? “杜明辛!” 是那個少年的聲音。 杜明辛回頭,看見衛(wèi)燕歌在林間縱馬奔馳,快得讓人心驚。 “杜明辛!松開韁繩,脫掉腳蹬,把手給我!” 杜明辛瞪大眼睛看著那個少年。 看著他追了上來,大半身子側(cè)了出來,像是斜蹲在馬上一樣。 “杜明辛,把手給我!快!” 杜明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照做了。 他怎么能相信一個同齡的少年能救了他呢? 他就是信了。 衛(wèi)燕歌把他拽到了自己的馬上,坐在衛(wèi)燕歌的身前,杜明辛后怕的哭了起來。 “別怕,沒事了。” 那個少年是這樣木著臉安慰的,讓人難以覺察他在這樣的冒險中傷了腿、腰和手臂。 在那時,杜明辛第一次真切的知道,衛(wèi)燕歌是位將軍,那一身傳聞中的忠毅悍勇從此皆在他心中落了下來,他那之后都愛稱他是“我家少將軍”。 也是第一次知道,衛(wèi)燕歌的腰竟然那么細,一匹馬的背,又是那么大。 “杜明辛,把手給我!” 今早,杜明辛醒來,端詳著自己的左手,用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說什么“癡心妄動,我本有愧”,分明是我,是我坐在那顛簸馬背上,喊著你來救。 馬車突然停下,一只手掀開了車簾,藍色的眼睛出現(xiàn)在了杜明辛的眼前,披著一身霞光。 “阿拙,你不必思量國公所言,衛(wèi)燕歌是北疆風(fēng)沙里長出來的衛(wèi)燕歌,杜明辛是東都書齋里長出來的杜明辛。我無心就你,你也不必就我。” “少將軍!” 杜明辛一把抓住了衛(wèi)燕歌掀開車簾的手。 還是當(dāng)年那只手。 “我鐘情我家少將軍,我家少將軍好容易伸出了手,我如何能讓你再收回去?” “我出生那年我爹在我家桃花樹下埋了酒,年份已深,正和成婚之時與少將軍飲,蠻族不滅,你不思成家,蠻族一滅,我一人擔(dān)酒去北疆尋你?!?/br> “我非遷就于你,你早是我家少將軍?!?/br> 衛(wèi)燕歌看著杜明辛,看了許久,聽他說了許多又許多。 終于緩緩露出一個笑來。 “好?!?/br> 見她笑了,杜明辛也笑了,手指在衛(wèi)燕歌手臂上輕輕勾了一下,臉頰微紅,他湊近了衛(wèi)燕歌道眼睛前,低聲道: “罷了,什么蠻族,我更想少將軍今日就掠了我走。” 第53章 抽身 “那小子今早軟著腿回去。”…… 端午宴飲足足鬧了三日,除了圣人在神都苑與群臣玩樂,東都城中平素就是享樂之地的各個園子也是歡飲達旦,于崇家中自然少不了熱鬧,繡了菖蒲紋的桃紅色紗綾從大門掛到了正堂,每日喝掉的酒壇堆在地上都能鋪滿一面院墻,他從青州等地新招的舞姬精心教養(yǎng)了半年,此次一放出來就得了滿堂喝彩,尤其是一女子今年不過十六,細腰明目,嫵媚多情,于崇深喜,喚到了身邊細細問過,取名為“青玉奴”。 最后這日,原本在前一日已經(jīng)離了于府的鄭裘又匆匆而來,于崇正敞著衣裳正在跟青玉奴舉著金玲跳舞,飄飄然似登臨九天,被他打斷,臉上不免有些不悅。 “廣集,佳節(jié)之時,究竟何事讓你如此舍歡喜而心憂啊?” “于大卿!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嗯?”于崇眨了眨幾乎被酒水泡漲的眼皮,“哪里打起來了?蠻族打過來了?” 鄭裘一張胖臉漲得通紅,連聲道:“不是蠻族,是中書侍郎杜曉,他與那兇狼打起來了!” 定遠公歸朝還不到兩月,東都城內(nèi)“虎狼”之類的稱呼幾被她卷了個干凈。 于崇雖然快被酒腌透了,也明白這是中書侍郎杜曉對上了定遠公衛(wèi)臻。 “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與我分說清楚?!?/br> 端起一盞冷酒抹在臉上,他的眼神清明了幾分。 這事起因還在杜曉那侄兒大理寺少卿杜明辛身上。 杜明辛一意與那北疆的承影將軍交好,還由著外面都說他們二人乃是斷袖,如今承影將軍自陳乃是女子,皇后便以杜明辛毀人清譽為由要杜明辛娶了承影將軍,若真嫁到了東都杜家,承影將軍如何還能掌軍?承影將軍便拒了,還說自家“蠻族不滅,不言成家”。 到此,于崇也是聽說過的。 后面的事情,就出乎了他所預(yù)料。 杜明辛本在大理寺當(dāng)值,卻一直沒有歸家,若是往常,這等浪蕩子幾日不歸家也是有的,可正逢此事,杜家就到處打聽,這才知道定遠公竟然掠了他回了定遠公府。 杜家先是遣了家人帶了帖子去了往國公府,卻連家人都沒了消息,杜光義親去旌善坊定遠公府,卻不得其門而入,第二日一早,杜明辛好歹回了府中,也不知是與家中說了什么,他叔父杜曉當(dāng)日就遞了奏本。 因是佳節(jié)輟朝之時,門下侍郎并不當(dāng)值,給事中查檢抄錄奏本之時看到其中內(nèi)容,忍不住傳閱左右,便讓其中內(nèi)容流了出來。 中書侍郎杜曉訴鎮(zhèn)國定遠公衛(wèi)臻不忠、不孝、不悌。 聽聞此事,于崇一把自鄭裘手中奪來了那奏本的抄本。 一字一字細細看完,他哈哈一笑將奏本甩回了鄭裘手中 “不忠不孝不悌?我還以為是抓住了定遠公什么大罪狀,結(jié)果所謂不忠就是什么擁兵擅權(quán),不孝就是沒給衛(wèi)泫修墳,不悌就是沒有好好訓(xùn)戒皇后讓她不要干涉國政,樁樁都有可辯駁之處,件件都傷不到衛(wèi)臻的血rou,算得上什么大罪狀?杜少卿對承影將軍的心思,那日我府上你還沒看出來?小兒女情思將斷,必要有番糾纏,怕是回去說了些非卿不娶的混賬話,惹得杜曉那只裝死的瘟貓又炸了尾毛罷了。單看此本,衛(wèi)臻也不會與他多做計較?!?/br> 于崇正要再將“青玉奴”拉回到懷中,就聽鄭裘又說:“可定遠公得知了此事,已然上書自辯,那奏本亦流了出來,修墳和訓(xùn)誡皇后之事都還好說,至于擁兵擅權(quán),她為自證清白,已請交出豐州督府,亦不再管邊市一事?!?/br> “什么?” 于崇猛地推開自己身旁之人,怒瞪著大眼看著鄭裘:“那匹夫!杜曉那匹夫!去惹衛(wèi)臻作甚!” 左右思量,他深吸一口氣,道: “姜老狗如今正虎視眈眈,必要讓衛(wèi)臻將她的奏本在朝議之前退回來!” 左右看看,于崇大掌一拍:“今日飲宴你們且自便?!?/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入了后宅。 “我早就派了人往北疆附近打探消息,到了汾州一帶就聽說了有一隊烏護的商隊被帶進了太原城中。這般看來,北疆不僅有了烏護的金餅,還有了不少烏護的商隊,說不定那定遠公突然說豐州之事不再繼續(xù),恐怕是打算獨吞了這邊市之利,不肯再分薄給各家,若真如此,就是那杜瘟貓害了我等!” 帶著酒氣的絲袍自然是不能穿著出門的,他換了衣衫對鄭裘道:“我去找陸蔚,你去看看裴道真可在,若在,無論如何讓他同來陸蔚府上?!?/br> 見于崇急匆匆走了,鄭裘也快步往外走去,卻沒往裴道真府上去,只使了一仆從帶著帖子去叫裴道真,至于他自己,坐著馬車卻一路先回府去了。 真有越過了北疆的烏護商隊? 此事他為何今日才知道? 于家財力雄厚,只要豐州事成,他們自然少不了六標之一,所以于崇只怕此事不成,他鄭家卻不同,縱然豐州事成,他們也并無十全把握取到那標,之前他謀邊市之利乃是與于家合謀,可如今于崇知道了商隊之事卻今日才說,讓鄭裘的心里不由得思量起來。 通商之利,于家就真會與鄭氏休戚與共么? 若是通商不成,北□□吞此利,他們鄭氏又何去何從? 坐在馬車上,鄭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如此看來,他鄭家真想要立于不敗之地,還是要去與定遠公交好。 這幾日陸蔚與裴道真好得仿佛親兄弟,是不是也與他此刻做了一樣打算? 鄭裘胸中一股濁氣將吐未吐,早知今日,他當(dāng)初何必與衛(wèi)臻那一女子計較?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好過現(xiàn)在這局面。 “夫人,之前從南邊來的那一斛珍珠,你將之取來?!?/br> 鄭氏府上也是喚了幾戶姻親前來宴飲,聽鄭裘一回府就喚自己,柳氏帶著新制的金簪儀態(tài)雍容地走回后宅,沒想到卻聽到如此吩咐,一邊吩咐仆從去取,她一邊小心道: “大郎為何如此急迫?” 鄭裘自己的一腔心思還在兜轉(zhuǎn)不停,不耐與之相談,只道:“我有要事要做……對了,你之前為蘭娘籌備婚事攢了些上好的綾羅,取了最好的來?!?/br> “蘭娘婚事?”柳氏聽著,眉頭輕皺,“大郎要做何事?怎竟要用蘭娘的綾羅?” 鄭裘一臉不耐,直說:“什么蘭娘的綾羅?她如今陷在定遠公府,不日又要去北疆,哪還用的上那些奢侈嫁妝?再說了,她現(xiàn)在是一前途不定的邊官,可不是能嫁入高門的嬌女,一邊官一年才幾錢俸祿?縱使她真有嫁人那日,又能找個如何的人家?怕不也是一北疆兵士,可還值得用這些嫁妝?” 仆從將綾羅與珍珠俱取了來,鄭裘細看了兩遍,點點頭道: “我一會兒還要去陸蔚府上,你將這些親自送去旌善坊定遠公府……不能這么送?!?/br> 鄭裘回府時已經(jīng)讓人去裝了一車的米面等物,兩個仆從扛了兩袋米面進來,當(dāng)著鄭裘的面打開,鄭裘打開裝了珍珠的盒子,將一斛珍珠盡數(shù)倒了進去,又親自扎緊了口袋,再把幾匹上好的綾羅放入麻袋中,又倒了小半袋的麥粉下去。 看著自己本想給女兒留做嫁妝的珠玉錦繡都被如此喬裝打扮,柳氏握著絲帕的手一緊。 她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對方卻毫無所覺,只在嘴里囑咐道:“你上次去了定遠公府不僅沒見到國公大人,也沒將禮送進去,此事決不可再犯?!?/br> “大郎?” 這話柳氏亦不愛聽,她并未做錯何事,如何就成了她不可再犯? 明明當(dāng)日她剛回府的時候,鄭裘也說要她不要與這些無禮之人計較,為何如今無禮之人竟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