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家女 第2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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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先笑了。 三百條魚切塊煎熟,她可是整整忙了兩日呢。 伙頭兵們目瞪口呆。 帳里開席的時候菜已經(jīng)擺到了灶房外的地上。 “油拌筍片、魚鲊、筍燉雞、香煎排骨、干菜煎rou、爐焙芋魁……這些片刻便上,只剩一道盞蒸羊和一道蘆菔蝦湯。” 來叫菜的是衛(wèi)清歌,她看了開始往帳里送的冷盤一眼,又看看眼前生機(jī)勃勃的小姑娘。 嘿,她衛(wèi)清歌現(xiàn)在也是看別人是小姑娘的時候了! “大廚娘好手藝??!”她驚嘆不已。 虞青蚨的臉漲得通紅:“我阿娘從前就是給人做小灶的侍女?!?/br> 阿娘希望她有風(fēng)情,便讓她學(xué)詩、頌詩經(jīng),又想她能討好了郎君,就讓她學(xué)著做菜。 后來都成了虞青蚨養(yǎng)活自己和弟弟的本事。 做干菜做魚鲊,打扮得破破爛爛,都是交給一家鋪?zhàn)拥睦习迥锶ベu,得了錢與她對半分。 從十一歲做到了十五歲。 虞青蚨調(diào)味的二涼六熱八道菜讓承影部上下瞬間想起來自己其實(shí)還是長了舌頭的,那些來過年的孤兒寡婦和老人更不必說,從邪祀里掙出來才幾日,飽飯都還沒吃夠,看著琳瑯滿目的佳肴恨不能把胃給撐破了。 衛(wèi)薔在吃上不計較,也知道什么是好吃的。 夸贊道:“這手藝在長安開店也足夠客似云來了?!?/br> 來送菜的虞青蚨面上像是個紅燈籠,包餃子的時候她調(diào)好了餡兒就被伙頭兵們趕去吃飯,磨磨蹭蹭走到大帳前,虞青蚨聽見里面唱起了歌。 “這山那山無不同,緣何有人命如金啊,有人不值腳下土?兩滴清水無高低,緣何有人拼朝夕啊,有人端坐高樓臺?一雪落在屋檐下,一雪落在泥地里,高也是雪低也是雪,你自生在富貴家,我來生在田埂旁,你也是人我也是人?!?/br> “詩書總見對鏡妝,不聞女子血淚長,一哭呀,落人間,女子生來惹人嫌,二哭呀,許他人,從此姓名再不見,三哭呀,生兒女,指印鮮紅典賣去……僥幸生在富貴家,富貴何曾許女兒?古來圣賢眼不見,淚水點(diǎn)點(diǎn)落青苔,才知啊,女兒從來如青苔,趴地俯身光下死?!?/br> 虞青蚨站了好一會兒,把一首首歌都聽完了。 卻還是沒有進(jìn)去。 歌聲再響起來的時候,她小聲地跟著唱了起來。 “一哭呀,落人間……” “二哭呀,許他人……” “三哭呀,生兒女……” 唱著唱著,她的眼淚也落在了同光十二年的最后一夜。 修整了一夜,對于在安興縣的縣衙里忙碌的眾人來說,這個新年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虞青蚨來了縣衙幫忙,被南宮進(jìn)酒一把抓住去對證詞,只來得及把背來的醬菜放下。 多云寨的寨主易蕭和她meimei易笙并沒有去承影部過年,而是買了酒rou去陪那些修城墻的寨中兄弟,至少現(xiàn)在,他們還是多云寨的人,自然是要過自己的年才對。 第二日早上倒也沒耽誤事,早早就來一邊看卷宗一邊整理。 李若靈寶搬著幾本文書過來,看見易笙將一本整理好的文書放在了案上,她拿過來看了一眼,笑著道: “寫這等文書,當(dāng)文直而事核,只消將整個案子說清楚,《安民法》自然會讓其中黑白有分明?!?/br> 易笙鼻孔出氣:“那些人天良喪盡殺了那么多人,我罵一句都不行?” “罵自然可以,在城墻上罵給一城百姓聽也無妨,只是這文書乃是公文,不可如此?!崩钊綮`寶將文書放回到易笙面前,“重寫?!?/br> 易笙還要說什么,被易蕭拉住了。 李若靈寶走到門前,轉(zhuǎn)頭看了這兩姐妹一眼。 自從被俘以來,易蕭和易笙兩姐妹從第二日起就幫著一起看成山一般的卷宗,易蕭看著溫文爾雅,無論讀寫都顯粗糙,反而是看著大大咧咧的易笙不僅卷宗看得極快,一手顏體寫下的行文也極工整。 昨日趁著吃飯時她提了幾個史書上的典故,反倒是易蕭能對得上,卻并非史家之言,而是自己所想。 她疑心過姐妹相代,今日看了易笙寫完便立即拿過來,也依然是行文嚴(yán)謹(jǐn)字體工整,只是最后不該大罵。 晚上,李若靈寶與衛(wèi)薔說起此事,眉頭輕皺:“作meimei的易笙書法行文都極扎實(shí),定是名師所教,jiejie易蕭卻是自學(xué)出來的,元帥,要么是這兩姐妹分了嫡庶,要么她們的身份恐怕并非咱們所知那般?!?/br> 在她看來這二人說是為了擒拿李充從多云山下來,偏偏是在元帥帶人抓了李充手下之后,實(shí)在是太巧了。 衛(wèi)薔笑著道:“既然上山做了匪,不是易匡之女只頂了其名也是尋常,我家還不是烈侯之后呢,我祖上為了彰顯軍功硬是扯上了?!?/br> 日漸沉穩(wěn)的李若靈寶瞪大眼睛:“元帥,這等事,我……我……我曾外祖還將‘定遠(yuǎn)公衛(wèi)奇,烈侯之后也’寫進(jìn)了史書?!?/br> “此事是我阿父告訴我的,連那本族譜都是我祖上瞎編的。” 本想說出自己疑慮卻聽到了這等事,李若靈寶心思飄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了回來,定了定神,她又說道: “元帥,再有七八日卷宗就要理完,后面再有監(jiān)察司也足以應(yīng)付,到時您打算如何安置這兩人?” 抬手解了頭發(fā),衛(wèi)薔想了想想了想:“讓她們一直理卷宗吧,我看那易蕭是個尚法之人,對《安民法》也有些興趣?!?/br> 李若靈寶自然愿意。 解開腰帶,衛(wèi)薔搖搖頭: “一邊是法制,一邊要重眾生之心……明日你寫個文書,今年的大會二月十九在太原開,各部管事、各州刺史、定遠(yuǎn)軍各部將軍文將,還有各處學(xué)政、州學(xué)教授……全都要來。” 這實(shí)在是比同光九年定遠(yuǎn)軍擴(kuò)軍時召來的人還多,李若靈寶心知有大事要起,細(xì)細(xì)記在了心里。 大年初三,從枝江縣湛盧部將軍龍十九娘子的信到了安興縣。 同日,有人從淮水北上到了潁州。 穿著皮裘的男人將一份文牒交給了潁州刺史。 “吳國奉圣臺大學(xué)士謝引之,奉國主之命出使梁國。” 第239章 于崇 “若不是私心太重,他……”…… 正四品上正議大夫兼領(lǐng)定遠(yuǎn)公府長史駱月娘駱娘子,成了大梁朝議上站在群臣中的第三名女子,前兩個是占據(jù)大梁半壁江山的定遠(yuǎn)公和救過先帝的承影將軍。 承影將軍一直做男子打扮,定遠(yuǎn)公雖然紫袍與旁人不同,頭上也只戴小金冠卻極少讓人想到她是女子。 駱月娘不一樣,她上身穿團(tuán)花紅色大袖襖做官府,下身穿繡金黛藍(lán)繡金羅裙,腳踩的也是繡鞋,頭上梳了女子的發(fā)髻,戴了一對金簪,怎么看都時時刻刻是女子。 光是這身打扮就能讓身量尋常的駱月娘在朝堂上格外顯眼刺傷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駱月娘第一次上朝的時候,圣后極喜歡駱月娘的這身打扮,還讓駱月娘在明堂上說北疆女子與洛陽女子打扮的不同。 頭戴金簪的女子坦然出列:“啟稟圣后娘娘,臣在北疆時在洛陽時都忙于政務(wù),從未留意過女子的打扮有何不同,臣的同僚們當(dāng)差之時也從不聊這些?!?/br> 竟是硬生生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折了圣后的臉面?! 群臣卻毫無歡喜之感,朝堂上誰不知道駱月娘以前就是于岌的妻子! 當(dāng)著他們的面說自己忙于政務(wù),從前洛陽什么大宴他沒去過,什么時興的穿戴她沒有?! 有人看向諫議大夫于岌。 圣后卻絲毫不氣,還將幾個宮女給了駱月娘,一來照顧她起居,二來讓她閑暇時也能知道些洛陽女子的穿戴。 這哪里是賞賜? 明堂上哪有蠢笨的?心思轉(zhuǎn)了半圈就知道了圣后的意思。 一個朝官,一個正議大夫,為什么要知道洛陽女子如何穿戴?這分明是在貶低這定遠(yuǎn)公來使。 駱月娘仿佛沒懂,只跪下謝圣后賞,站起來之后又說道:“圣后有賜,臣不敢不從,只有一問,這些宮女送到臣府上是宮里的人還是臣的人是國公大人的人?!?/br> 明堂上一陣嘩然,北疆也是大梁國土,雖然與圣后爭斗不休,可圣后管的大梁,什么叫圣后的人還是國公的人? 有御史趁機(jī)發(fā)難說駱月娘有大不敬之罪,附和者眾。 駱月娘卻笑:“既然有罪,本官即刻去領(lǐng)死?!?/br>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往殿外走去。 尚書令還在養(yǎng)病,代領(lǐng)中書省的中書省左侍郎杜曉連忙道: “啟稟圣后,依臣看,正議大夫久在北疆,知曉圣后要賜下宮人著實(shí)歡喜才言辭無狀!” “是么?杜侍郎今日倒是穩(wěn)重了。”圣后冷笑一聲,卻是沒再說什么,有將此事揭過之意。 御史們還要說什么,可杜曉做了那許多年都御史,積威猶存,那些御史也未再窮追猛打。 如今的大梁哪還有真正為民請命的御史? 不過是些俯首帖耳的小人罷了。 駱月娘已經(jīng)走到了明堂大門前,此時回轉(zhuǎn)回來,只看著大梁的文武百官不說話。 圣后也不再提賞賜宮女一事。 從那一日起洛陽都知道了北疆來的正議大夫駱娘子是個不好惹的,承影將軍有眼,定遠(yuǎn)公有刀,這位比起來實(shí)在嬌弱的正議大夫兼領(lǐng)定遠(yuǎn)公府長史駱月娘,她有命。 她有定遠(yuǎn)公長刀庇佑之下的一條命。 仗著這一條命,她在洛陽不給任何人臉面。 著實(shí)讓很多人心里不舒服。 同光十三年的新年,很少有人過得舒服。 蜀地這個冬日竟逢百年未聞的大旱,嘉陵江、巴水幾近枯竭,地裂水荒,百姓為逃難南下成都府,成都府外流民匯聚,蜀地大旱。楚國則下了大雪,一場雪從潭州長沙府下到了漓水一帶,近倒下的房舍就有上萬之?dāng)?shù),凍斃于街頭者難以計數(shù)。閩地也下了雪,實(shí)在是自有李唐以來從未有過之事,雖不像楚國下得那般大也凍傷了極多百姓,國主王信通大年夜祭天禱告求天帝庇護(hù)。南吳自不必說,漓水下了雪,南吳南部咁水也是同樣,南有大雪,北有大雨,已經(jīng)是難捱的一冬,偏又有定遠(yuǎn)軍奪了海州屯兵荊州與淮河一線,南下之意昭然若揭。 雖然黃河下游一帶也有冬旱,畢竟是定遠(yuǎn)公所轄之地,朝中百官無人憂心,只管歌舞升平,吃著正時興的坑羊、黃雀鲊和魚鲊。 圣人從前甚是儉省,新制的龍袍總要再穿一次才毀去,官窯進(jìn)上的瓷器也不許挑揀后將余下的全砸了,總要多留一個,宮中冬日少有景色,樹上的綾花圣人也讓換成帛花。圣人幾年不見朝臣,圣后越發(fā)奢靡起來,讓宮里制無煙的炭,稍有煙絲就將上千斤的炭扔了,進(jìn)到宮里的棉布和絲帛都要人剪成三尺長的條往城墻下扔,只因為夢里見了城門降下祥云,祭天之后宮中要散糧給洛陽百姓,從前是散一碗麥,現(xiàn)在要散三碗,因為圣人圣后并稱二圣還有了大皇子。 今年過年時洛陽沒有雪,她令人將內(nèi)庫的棉花假作雪堆在百姓家門口。 這等揮霍無度朝中也沒人敢進(jìn)言了,鄭家倒了,鄭裘死了,鄭家上下只有他的兩個兒子不見蹤影,圣后又盯上了于家,臘月二十就讓人封了光祿寺卿于崇的府邸要他交出窩藏的鄭家子,過年的賜字等事也將于家子弟都摘了出去。 于崇卻不將此事放在心里,圍了他家的是神武衛(wèi),掌管神武衛(wèi)郎將林欽是愛財之人,不過給了他一千貫,于崇便可從后門出入自家門庭。 大年初一午后,他偷偷出門去了城外一處宅邸,等了一刻,有人推門而入。 “于大卿,圣后命你閉門思過,怎還能邀我來此處?” 來人將披風(fēng)的兜帽放下,露出一張頗有些俊逸之色的中年男子臉龐,正是中書省侍郎杜曉。